第43章 共枕
谢安出来之后看了一眼猫在被窝里只露了个头卷成一只卷饼的方朝彻，径直走到了床的另一侧。
“你这睡衣……不错。”方朝彻打量着谢安通身的米白色睡衣，看起来挺丝滑挺舒服的样子。
“上次你穿的那件还在，你穿吗？”谢安问了他一句。
“算了，懒得换。”方朝彻说，“我习惯裸睡。”话一出口，他感觉自己这词用得好像不太准确，就又解释道：“半裸。”
谢安不由打量了一眼被厚厚的被子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方朝彻，问道：“那你现在裸着呢？”
“那没有。”方朝彻道，“你家太冷，我留了一层。”
谢安没作声，掀起被子上了床，他拿起床边之前没看完的书就着台灯的灯光看了起来，方朝彻却在一旁嘶嘶哈哈地呼起了冷气。
谢安扭头看向他：“有那么冷吗？”
“嗯，特别冷。”方朝彻道，他裹着被子朝谢安那头略微动了动，盯着谢安看书的专注神情看了半天。
谢安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又有点无奈，他道：“可是没有厚被子了。”
“那有点遗憾。”方朝彻一副没话找话的语气，“我倒是有个想法。”他带笑瞄着谢安，“要不咱俩把俩被叠一起一块儿盖？”
谢安踌躇地看了看他，终于道：“那也好。”
得到谢安的许可，方朝彻即刻掀起谢安那边的被子，顺势把自己的半面被盖在了谢安身上，然后他起身又把谢安的被拉到了最上面铺好，他重新钻进被窝里享受了两秒钟后道：“这温度才宜人。”
谢安仍半倚靠在床头，只是此时他好像已经丧失了专注力，他刚才放在正中的枕头他占了一半，方朝彻此时已经把那一半占领了，他正把手臂枕在头下侧身看着谢安。
“哎，你耳朵又红了。”方朝彻盯着谢安的侧颜道。
谢安被他一说，好像脸上也瞬间冲上来一股暖流，但他仍若无其事地回应道：“我热的。”
方朝彻忽然笑了笑，笑出了声。
谢安侧过头，“笑什么？”
“你说我笑什么，我就在笑什么。”方朝彻接过一句，反倒在被窝里笑得更肆无忌惮。
谢安看着方朝彻的脑残样，表情好像更不自然了，方朝彻边看着他，边笑得停不下来，谢安又看了他片刻，忽然低下头对着方朝彻的嘴吻了过去。
方朝彻显然僵了一下，他感觉自己嘴角的笑意还没有消散，但此时谢安已经用嘴唇制止了他漫溢的笑，并且他感到这种嘴与嘴的触碰霎时令他有一种过电般的心悸，他好像随即一头扎进了春日午后暖意绵长的潭水之中。
虽然他第一次做这种事，尽管谢安吻得也并无章法，但他仍本能地抓住谢安的衣襟，随即迎了上去。
一番胡乱的亲吻，此时床头柜上却传来一阵持续的振动声。
是方朝彻的手机，他本不想去管，但振动声始终响个不停，在这种场景之下显得异常密集，让人觉得焦躁。
“我操。”方朝彻最终仰面躺倒在床上，无奈地骂了一句。
他随即起身去抓电话，是姐姐打来的，他只得耐住性子接了。
方泠然例行查岗，她问了方朝彻在哪儿，方朝彻含混回答在同学家。“明天是元旦，多买点儿好吃的吧。”方泠然在电话那头道。
方朝彻一脸生无可恋地应了，又说了几句，挂了电话。
方朝彻把手机扔回到床边，又泄气地盯着谢安看了几秒，谢安看他的样子不禁笑了笑：“你姐姐？”
方朝彻点头，还带着点懊恼。
谢安一笑，也索性躺了下来，占据着半边枕。
方朝彻也一头扎到了另半边枕头上，只是俩人一起平躺着会挤，他把身子往旁边斜着，头顶着谢安的头，往上拉了拉被子，躺着没说话。
好像此时空气里多了几分尴尬似的，他俩各自还在回想刚才那个头脑一热的亲吻。
半晌，方朝彻感觉谢安在被子里轻微地碰了碰他的手臂，只听谢安开口道：“你以前有过吗？”
方朝彻扭脸看他：“有什么？”
“接吻。”
“当然没有。”他转而问谢安：“你有？”
“你都没有，我会有吗？”
方朝彻笑了一下，他以为谢安接下来又要拿他交过女朋友的事揶揄他，没成想谢安居然轻笑着吐出一句：“难怪技术那么差。”
方朝彻听罢不由从被窝里跳了起来，他直视着谢安不忿道：“我还没好意思说你呢，你以为你就强到哪儿去了？”
谢安仰面躺着只是笑，他拽了拽被子道：“你不嫌冷吗，还跳出来。”
方朝彻这才把腿又重新伸回到被窝里，他定定地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他脑子里还在回旋刚才的画面，他在想如果没有这通电话打断他们，此时他们两人会怎么样。
他其实不甚明了，他是凭着本能作出的反应，虽然他也不知道这种本能会驱使他走到哪里去，毕竟在这方面，他毫无经验。
但是就在刚才，他明显感受到了自己渐渐深入的冲动，像一股湍急热烈的暖流，冲击着他从未启封的关于欲念的心门。
他想了半晌，又忽然开口道：“你说，咱俩这样是不是有点儿……”
谢安见他半天没说出下文，偏过头看他：“有点儿什么？”
方朝彻感觉喉咙有些紧，他有点费力地咽了一下口水，挤出两个字：
“异类。”
谢安转过身盯着他看了几秒，轻声问道：“你很担心？”
“说实话，有点儿。”方朝彻直言道，“我总觉得自己像是没太缓过来这个劲儿似的。”
谢安沉默了片刻，脸上浮现出几分不着痕迹的笑意，他道：“即便不算上这个事，你觉得你自己还不算异类吗？”
方朝彻一声自嘲的笑，他瞥着谢安，反问他：“你呢？你好像始终都很明确似的。”
谢安微弱一笑，“可能比你想得要开一点。”他看着方朝彻双臂枕头若有所思的侧脸，道：“没事，你如果很担心，不想继续，我会理解，你不必有后顾之忧。”
方朝彻随即转过身来与他对视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怎么这么说。”
谢安看着他，“我知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不用有太大的负担。”
方朝彻愣愣地看了谢安几秒，转而又仰面平躺下来，叹了口气，“可能我不该说这话，反倒让咱俩都不爽快。”
“没什么，我理解。”谢安只言道。
片刻后，方朝彻又轻声开了口：“我是不是挺怂的。”
谢安轻微勾勾嘴角，只道：“但我不嫌弃你。”
他说得像是玩笑，又好像带着几分认真，方朝彻侧过脸看了他似笑非笑的样子，无奈地笑了。
“不早了吧，几点了？”方朝彻问了一句。
谢安看了一眼桌上的表，“十一点多了。”
“困了，睡啊？”
谢安点头，他起身要去关掉台灯。
“谢安。”方朝彻在他身旁忽而叫了他一声，他回头看他，方朝彻笑着道：“新年快乐。”
谢安笑而未语。
等到四下灯火俱灭，躺在床上的那两人心里不约而同地在想，这个即将到来的新年，也许因为有了对方，才会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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