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班长
早上一进教室，几个女生围在讲台前面像是在看什么东西，方朝彻看了一眼班里，好像是重新排了座位。
“哎，你座儿在这儿呢。”这时候他听见后面曹斌的声音，那货正朝自己招手。
“就这儿。”曹斌指着和他相隔一个过道的座位对方朝彻说，方朝彻看了一圈曹斌指着的座位周边，他同桌还没人来，他的位置后面坐的是谢安，谢安同桌是昨天给他递纸巾的那个叫胡梦璐的女生，此时胡梦璐正笑看着他，好像还有点羞涩的喜悦。
“重新排座了吗？”赵子龙从后门走了进来，看到眼前这情况，正要去前面看座位表。
“我帮你看了。”曹斌道了一句，“你坐我后面。”
“老韩这座位排得妙啊。”赵子龙放下书包笑着道：“要我说，女生全坐前面，最后两排全安排男生就完了。”
与赵子龙隔着一个谢安加一条过道的胡梦璐立时对着赵子龙怼了一句：“好方便你们乌烟瘴气无法无天？”
赵子龙惊讶地看了一眼说话的胡梦璐，他的脸上竟在此时不自觉地泛起了几分难为情。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能是因为胡梦璐长得挺好看，这一点他一早就注意到了。
方朝彻不怀好意地斜睨了一眼憋红着脸没作回应的赵子龙，赵子龙看到方朝彻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有一种想过去拍他一脑袋的冲动。
先前围在教室前面的一拨拨人都陆续散了，大家都找到了自己的新座位坐了，直到早自习的预备铃响起，方朝彻才看到自己的新同桌。
“不好意思，借过一下。”一个身高不矮、骨架挺大的单眼皮女生风风火火地走到方朝彻身边，指着里面的座位对他说了一句。
方朝彻起身让了位，那女生靠窗坐下了。
“我叫陶丹。”她边把书包里的书往外面拿，边对方朝彻说道：“老韩课上放音乐的是你吧？”
陶丹嗓门不小，后面赵子龙听到了，不由笑了一声。
方朝彻有点无语，陶丹却转过头对着他笑了笑，道：“你挺对我胃口。”
他即刻又有点蒙，他心想这女生说话果然跟她的身量一样豪迈。
不一会儿，老韩就背着手出现在了教室，教室里立时安静了下来，老韩顺着过道渐次巡视了一圈，又走上讲台道：“座位表都看到了吧，有没有人有异议，现在提。”
他说完，下面没人出声，就在老韩以为没什么问题的时候，忽然有个声音响起：“韩老师。”
大家齐齐朝声源看去，是谢安站了起来，他道：“我想靠窗坐。”
谢安说完，大家好像都在等老韩的反应。坐谢安前面的方朝彻又有点不屑地勾了勾嘴角，在他看来，这种没什么强硬理由的矫情要求是不可能得到批准的。
“可以。”片刻后，老韩作了应答，“你和胡梦璐换一下吧。”
方朝彻不可思议地看了老韩一眼，他万万没想到老韩能这么痛快就答应了这么一个无理要求，他在心里不忿地想着，那他要说他想靠门坐是不是也能这么顺利被批准，那照此类推大家谁想坐哪儿就坐哪儿好了，还分个什么座位。
但他也只是过了一个念头，他懒得再去多想，谁知道这些人都抽了哪门子疯，都是莫名其妙。
老韩又接着提了一嘴，说要临时任命几个班干部，问大家谁以前有过当班干部的经历，有几个女生举了手，一番询问和毛遂自荐之后，定下了几个，胡梦璐被任命为文艺委员。
“以前没人当过班长吗。”老韩在前面问。
下面没人应声，老韩对着众人扫视了片刻后又开口道：“萧国添，你试试？”
“可别，老师。”萧国添即刻拒绝道，“让我当个体委还行，班长我可做不来。”
“既然你自荐了，那你就做体育委员。”老韩说。
萧国添默认似的没再作声，老韩的目光一直在后面两排打转，只听几秒钟后他又来了一句：“方朝彻？”
方朝彻循声抬起头，老韩看着他，“你做班长？”
方朝彻此时的感觉有点复杂，谈不上受宠若惊，又觉得有点荒谬，他带着点自嘲似的说了句：“我当班长，你放心吗？”
老韩怔了怔，继而又看着他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我还是相信你的。”
方朝彻觉得这一刻的心好像震了一下。
相信，我相信你，这样温存的话，他好像太久太久都没再听过，除了他姐姐，剩下的都已经随着不可复得的时间尽数埋葬在了他童年的记忆里。
他默然未语，只听老韩在前头拍了拍讲台满意道：“那就这么定。”他又对着方朝彻说了一声：“你看看，放学后有没有必要开个班委会，你们自己定。”
中午的时候，方朝彻和赵子龙本来想去踢球，方朝彻原来班级的男生和他们约好了要和其他班的踢场球赛，但是到了球场，那些人没有出现，他俩只得扫兴地回了班。
楼梯转过弯一到走廊，方朝彻就看见纪晓楠正站在他们班门口。
赵子龙知趣地先进班了，方朝彻看了一眼面带不满的纪晓楠，道了一句：“来了。”
“你就没有别的说的？”纪晓楠问。
方朝彻有点不明所以，但凭以往的路数他知道他不应该直截了当地回答一个否定句，他只得道：“你想让我说什么？”
纪晓楠眼里那点轻微的不满好像立时化成了一股委屈，她有点撒娇似的又带着些许哭腔道：“说你想我啊。”
纪晓楠的声音不大不小，路过的人一擦肩是肯定听得见的，方朝彻顿时有一种怕见人的感觉，他朝纪晓楠近了一步，低声道：“别闹了。”
“那你说。”纪晓楠此时竟又现出几分笑容，她也放低了声音，对着方朝彻柔声道：“我要听你说。”
就在方朝彻浑身的不自在不知往何处安放时，他看到几个男生成群正往他们班走，在门口站定了。
“学生会的。”只听其中一个男生冲着教室里喊了一声。
“回吧，再联系。”方朝彻轻拍了一下纪晓楠的肩，对着她说了一句，随即他就转头走向那几个人。
“干嘛的？”方朝彻问，顺便打量了那几个人一眼。
为首的那个男生扫了方朝彻一眼，“学生会纪检部的。”说着他指了指旁边一个比他瘦弱不少的男生继续道：“他mp5丢了，我们各个班检查一下。”
方朝彻听了，不由冷笑了一声，他又看了一眼旁边那个噤若寒蝉的男生，“丢东西就自己找，失窃就报警，学生会什么时候管这么宽了？”
那个出头鸟听了，露出几分不满，只听他道：“这是偷窃，我们有权调查。”
“照你这查法，是想把每个班都翻个个儿了。”方朝彻不屑地笑了声，“警察也没这权力。”
“你少废话，今儿我就查了。”出头鸟有点不耐烦，他指着教室里的众人道：“你们谁拿了，最好趁早交出来，否则我就要搜了。”
“你特么谁啊？凭什么搜我们班？”只听教室后门口传来一声叫嚷，是曹斌，曹斌后面站着萧国添，他俩走到教室前头，和方朝彻他们几个一起同那几个男生对峙着。
“东西就在你们班附近丢的，不是你们能有谁？”出头鸟转着眼扫着他们几个，忽然指着曹斌道：“我看最有可能的就是你！你要不心虚，在这张牙舞爪的干屁呢！”
“你特么找死是吧？”他话音未落，曹斌叫骂着意欲冲上去揪那男生的衣领，但是被他身边的萧国添即刻拦住了。
方朝彻往前走了半步，盯着那男生道：“你不用在这儿胡搅蛮缠，今天你要动我们班任何一个人都不能够，要么你就去报警，要么我就告你非法搜查，我来报警。”
那男生听了，冷哼着笑了几声，“行，真不错。”他指着方朝彻一众人，眼里透着阴诡的怒意，“你们几个，等着吧。”说完他带着那几个人转头走了。
班里的人松了一口气，曹斌骂骂咧咧地又骂了两句。
“散了散了吧，没事了。”萧国添对班上的人说了一句，班上那些心有余悸的女生们这才渐渐散开。
方朝彻正想回座位，萧国添却拉住了他，“你知道刚才那人是谁吗？”
方朝彻摇头，“你知道？”
“霍霄你认识吗？第一职高的。”
“不认识。”
“刚才那人是他弟，叫江辰。”萧国添又意味深长地对方朝彻说了一句：“霍霄那种人，咱们都惹不起，他和咱们这种小打小闹的不一样。”
萧国添说到这种程度，方朝彻已经懂了，虽说以前他打架犯浑，但也都是在学校范围内和同龄的男生胡乱打打，或者顶多为了装逼和其他学校的约个群架，至于更狠厉的人物，他并没有沾过身。
“你的意思，那傻逼要让霍霄堵咱们？”方朝彻问。
“十有八九。”萧国添道，“他那么嚣张，不就仗着这个吗。”
“操，那傻逼欺人太甚，就特么该干他。”曹斌愤然说了一句。
“我看最傻逼的就特么是你。”萧国添怼曹斌道，“你刚才还要跟他动手，你要真动手了，你就等着住院吧。”
曹斌没再作声，他也意识到了事情好像有点不妙。
“咱们没动手，应该问题不大，到时候我去。”方朝彻说。
“不行。”方朝彻旁边一直没言声的赵子龙忽然开口，他看了一眼方朝彻，道：“一起去。”
“一起去。”萧国添此时也说了一句。
“那必须一起去啊，有难同当啊。”曹斌又附和。
四人互相看了一眼，好像在各自的脸上看到了几分破釜沉舟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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