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南风发了大半夜的疯，把房间里所有的陈列一股脑的砸到了地上，坐在地摊上大声咒骂着顾毅，骂顾毅不负责任，骂顾毅把她骗了，中途消停了一会儿，又开始骂顾星，骂他不争气，骂他不如顾鲲，不能帮自己留住顾毅的心。

        “他以前最喜欢我穿白连衣裙的，每次看见，都会对我温柔的笑，给我说很多很多甜言蜜语，告诉我会让我一辈子衣食无忧，我以为自己是他的最后一个，最后他就慢慢不来了，也联系不上他了，我好害怕，他会让另一个女人住进这里，把我赶出去。”

        “顾星，你知道我为了能搬进这里做了多少牺牲，多少努力吗？可是现在他却要我走？”

        “顾星，我没办法了，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我只有你了，只要你好好表现，让他喜欢你，多看你几眼，他总会想起我的，母子连心，不是吗”

        南风说了很多话，哭了很久，最后没力气了，只能发出压抑的呜咽。

        顾星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不安慰也不说话，他恨透了南风，恨透了顾毅，恨透了这个从小生活的地方，他想离开，不管去哪里，只要不在这里就好，可是南风不肯带他走，还央求他继续留在这个吃人的地方，为了自己那点可笑的自尊。

        他忘了自己是怎样从别墅区走到柳十六住着的小巷子，他一直走，一直走，在夜色里穿行过一栋栋高楼大厦，游荡过一条条巷口，像个被遗忘的孤魂野鬼流窜在这座孤独的城市里，他凭着本能和直觉，终于来到了那个红钻房门前。

        它还是那么破败不堪，摇摇欲坠，在夜色下像一个跛脚的怪物，没有三头六臂，只余一个躯干，歪东倒西地摆在这里，偷窥着身边发生的一切。

        顾星站在门口，停住了脚步，心里的茫然被眼前的黑漆漆的房子剥开，五感重新回到身体里。

        “咚、咚、咚。”

        他不确定，柳十六在不在家，柳十六是一个没有牵挂的人，这个地方，没有需要他留在这里的人，他可以随时离开，去他想去的地方。

        “吱~”

        眼前的门被推开了，柳十六出现在门内，这一次他没有多做停留，自然而然地让出一条够顾星通过的缝隙，等顾星进来后利索的落了锁，领着人回里屋。

        顾星埋着头跟在柳十六的后面，走到床边的时候没来得及跟着刹车，一头栽倒了柳十六的背上，这是顾星第一次那么近的感受到柳十六的气息和温度，他有着少年人独有的灼热，和顾星的清冷气息完全不一样，他身上的味道不怎么好闻，但也不算多难闻，只有微微的汗浸透衣服，又被太阳晒干的汗酸味，这一点味道，顾星还能忍受。

        “等下，拿东西给你。”

        柳十六掉了个头，走到桌子旁，打开最下面那层稍微宽敞的柜门，从里面抱出了一床薄被，顾星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柳十六应该从不需要这些东西，他第一次来到时候床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几团烂棉絮。

        柳十六没有多说什么，安静地抱着薄被放到床上，铺平又竖着折了一下，放到了床里边。

        等他彻底整理好之后，才转身对顾星说：“上次，你的腿，被扎了，所以，买了这个，睡吧。”

        顾星讶异地看着柳十六，他难以想象，柳十六能把这件小事放在心上，在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回来的时候特意给自己买了床垫被，自己的不舒服，不用开口，他也能感受到。

        这是搬进别墅之后，顾星第一次感受到被人牵挂的感觉，在经历了一天的鸡飞狗跳之后，柳十六像一汪温泉，一寸寸抚摸着顾星的内脏，流过他的全身，洗刷掉一天的疲惫。

        “哥你真好。”

        “嗯。”

        顾星麻利地爬上床，把被折叠的被子铺展开来，刚好能把整个单人床的床板都覆盖住，顾星在自己的老位置上躺好，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哥，睡觉吧。”

        柳十六站着没动，“我不用，都放你那边。”

        顾星置若罔闻，躺着不动，“不行，这床板睡着不舒服，我们要一起睡在垫子上。”

        柳十六说不过顾星，顺着他躺在了床上。

        今天的床很舒服，没有烦人的倒刺，没有干燥的木板味，床垫很干净，应该是这个陈旧的家里最新和最干净东西，是柳十六给他买的，留着给他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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