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一死了之
陆景的律师早就帮他们打听过了项子川的近况，知道他病危，随时都可能离开人世。
所以温玖便答应了乔贝贝：“好，你什么时候去？我去接你。”
“后天上午。”
“行。”温玖爽快答应下来，“你乖乖写作业，有事随时联系我。”
“谢谢温阿姨，温阿姨再见。”
挂了电话后，温玖立马跑到陆景的书房，往桌边一靠，把刚才的事告诉他：“贝贝让我陪她去见项子川。他病危了就快死了，可能只想在死前见一见女儿，我拒绝不太好……但是我依然不太信任他。”
陆景心下了然，自然也不会因为他做的恶事就劝温玖别去，而是说：“那我陪你一起去，我保护你。”
温玖笑着点了点头：“嗯！”
……
到了约见当天，温玖和陆景一起去接乔贝贝，去商场见项子川。
这座商场很老了，它的开发商都已经倒闭了，听说最近正在挂牌销售，打算卖给新的开发商拆掉盖新的，商场里大部分的商家也都已经搬走了。
乔贝贝站在门口，看着冷清的商场，轻轻叹了口气：“好多年没来了，小时候爸爸经常带我来这里吃炸酱面抓娃娃，顶楼是个好大好大的抓娃娃店。”
温玖被她小大人的语气逗乐了，弯下腰摸摸她的脑袋：“你多大啊，还好多年？”
乔贝贝不服气：“我已经过了八岁生日了！”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项子川的声音：“贝贝。”
三人一起回头看去，项子川穿着一件黑色大衣，身姿挺拔不见病态，气色竟然也还不错。
要不是官方的病危通知书做不得假，温玖都该怀疑他装病了。
他走到三人面前，伸出手轻轻把乔贝贝往自己身边拉了一把，主动跟陆景和温玖打了声招呼：“你们好，好久不见。”
迟疑几秒，温玖也友好地回了声“你好”，陆景见他家姐姐都这个态度了，他也跟着说了声“你好”。
这倒把项子川惊到了，他有点不习惯两个人这样的态度。
他伤害过温玖，陷害过陆景，而这两个人也都不是容易心软的人。
尤其是温玖，以前每次见了他，都冷漠到极致。
但今天，竟然能给他些许好脸色了。
不过他也明白得很，无非是看在他将死的份上。
想到这儿，项子川自嘲地说了句：“挺神奇的，原来人世间这么多恩怨，真的可以一死了之。”
温玖动了动唇，出于礼貌，很想安慰一句“好好治疗还有希望”。
但又觉得，以她和项子川的关系，这话说出来不像礼貌，更不像祝愿。
像嘲讽。
她最终没接那句话，而是低下头和乔贝贝说：“贝贝，你不是说没吃早饭，早就饿了吗？要不要和你爸爸进去吃饭？”
乔贝贝点点头，抬头看向项子川：“嗯！爸爸，我们进去吃炸酱面吧，我跟陆叔叔还有温阿姨说一路了，不知道这家面馆还像不像之前那么好吃。”
“行。”项子川笑了笑，轻轻揽着女儿的肩膀，带头往商场里去。
温玖和陆景也跟了上去，四个人一起往电梯口去，到那边却发现电梯口门口放着个牌子，说正在维修。
于是四人只好饶了远路，打算从商场角落里的货梯上去。
好不容易在角落里找到破旧的货梯入口，上面却贴了个标识：禁止人员随货进入。
温玖看见标识，迟疑着问：“这个货梯不许坐人，要不我们……走楼梯？”
“啊？”乔贝贝一脸害怕，“那家店在顶楼十二层，走上去会累死的。”
项子川已经按下了电梯门：“没事的，上面写着荷载300公斤，咱们四个加一起不可能超过300公斤的。”
刚说完，电梯门已经开了，项子川和乔贝贝先走了进去。
陆景没动，低头看向温玖，询问她的意思。
温玖其实觉得也没事，就是她个人比较注意安全。
货物肯定没有人重要，客运电梯的荷载余量、安全设置、防意外结构等等都比货运电梯高。
不过货运电梯也有严格要求，出事概率极低，几十万台电梯也不一定能有一台出事，于是便走了进去，陆景也跟上。
一分半钟，货梯慢慢悠悠地停在了顶楼。
果然安全无事。
四人从电梯里下来，找到那家店，一起进去吃炸酱面。
这家炸酱面店和和商场的其他地方一样冷清，整个店也就他们四个顾客。
四人点好餐点，过了会儿，老板送餐过来，还开玩笑地说了句：“这就是你们的最后一顿了，过了中午我也要撤店了。”
本来就是句无心之言，但项子川的目光却不由黯淡下来。
现在每一顿饭，对他而言可能都是最后一顿。
温玖在察言观色上一向敏锐，随手拿起筷笼里的筷子，先递给乔贝贝，再递给项子川，最后递给陆景，招呼道：“快吃饭吧，吃完咱们一起去抓娃娃。”
乔贝贝拿起筷子，反过来招呼温玖：“温阿姨你也吃，超好吃的，我小时候可爱吃了。但我妈妈不喜欢这个味道，她觉得太咸了。”
温玖笑着点头：“行，我尝尝。”
项子川却没什么心思动筷子，他静静望着女儿，从女儿无忧无虑的脸上，看不出她有什么悲伤难过的情绪。
不过想想他也知道为什么。
乔婄诗可能只会跟女儿说他生病了，不会直说他病弱膏肓随时可能死。
他又望向温玖。
温玖只吃了一口，便没怎么吃了。
她也不习惯这种特别咸的口味。
项子川忽然想起，温玖的少女时期，荤素不忌，什么都爱吃的。
其实当年，他并不是完全无视温玖的。
她成绩好，性格纯粹认真，考试成绩好几次都超过他，想忽视她都难。
他也曾对她侧目，也许也有朦胧的情感，只是优秀的他接受不了自己会喜欢一个别人口中的“丑女”，才会以那样极端的方式伤害她。
项子川望着温玖，动了动唇，声音喑哑：“对不起，十年前，我不该那么践踏你的……”
感情和尊严。
陆景和乔贝贝都停下了筷子。
陆景望向温玖，没来由的紧张。
乔贝贝望向项子川，一脸好奇。
“没事了。”温玖神色淡漠，抬眼看向他，“我早就放下了。”
就像他说的。
恩恩怨怨，一死了之。
如有来生，别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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