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雾气氤氲间
当维克斯走近时，佩可一蹦一蹦的，指着一片温泉道：“快看快看！这里竟然有森林飞蛇！还有龙猿！”
温泉的水边有着粗糙的大石，有些上面甚至还覆盖着白雪，但温泉的水中却是温暖的世界。
长着羽毛的飞蛇把头浮在水面，大半部分身体在水中。
而额头生着独角、尾巴是蛇尾的白毛猿猴们有的坐在石头上，双脚泡入水里，有的全身泡着热水，两只手臂趴在岩石上，闭目养神。
“它们怎么了？”空摩问：“是稀有动物？”
“它们是分布在温暖地带的一星魔物，比如我的故乡，没想到，在雪山上也有，这世界真是有很多奇妙的地方啊。”佩可记录着温泉景象说道。
她不说的话，维克斯还没注意到这个特殊景色。
这世界的温泉，很多不是来自地热和火山活动，而是特殊能量聚集所产生。温泉边有小动物聚集，形成特殊的生态，并不少见。
但对于读过各种图鉴，再看到世界真正色彩的佩可来说，这些都是会让她大大刻入心底的。
一时间，龙人少女甚至都忘了周遭，只是在认真的绘画书写。
维克斯对空摩笑笑，耸了下肩，轻声道：“让她先画着，我们去搭下帐篷。”
他和白发少女挑了块合适的平地，这里能收到温泉和地面传来的热气，又不至于太潮湿。
搭好帐篷时，空摩因蒸汽和热量已经汗湿了衣服，白色衫裤紧贴在身上，都能透出的皮肤蜜色。
“去泡一下吧。”维克斯和她道：“等佩可画完，你喊上她。”
“你呢？”
“我挑一块别的地方，这里可不止一片温泉。”
在帐篷里放好东西，维克斯拿上毛巾和小桶，找了片隔着营地有好几块山石的温泉。炎魔和武魔也跟在他身边一起。
泡进热水，顿时感觉身心舒畅了，他长出一口气。
到了百果市以后，或者说，从更早的，还在辉白/城附近的时候，他就没彻底放松歇息过。
虽然白之王消散在意识空间后，他淬炼而出的龙血之躯恢复力十分强大，但有时候，疲惫不单是来自身体。
而温暖的热水，看似是放松身体，其实连心灵也能一同舒缓。
两只小獾第一次见这种热水，在水边用爪子一探一探的，暂时不敢下水。
“下来吧，没事的。但是你们来说，可能温度会不太够？”
它们两兽本身在异变的炎兽之心的加持下就随时散发着高温，维克斯更怕它们把水给煮沸，虽说龙血之躯耐热也还可以……
果然，试探了一阵，小獾们下水后，传来温度不够的念头，然后它们换了个池子，进去用自己的火把水煮沸了，才舒服的靠在石头上闭上眼睛。
维克斯休息了一阵，从空中探寻目标魔物位置的猫猫和奥丁也回来了。
刃虫毒龙盘着他泡在热水里，发着呼噜声闭上眼睛，天狼龙身体比较大，去找了最大的一片温泉泡了进去，这里的龙猿们似乎习惯了有大型魔物来此，并形成了互不攻击的生态，所以也不怕天狼龙，兀自泡着热水。
于是维克斯专门叮嘱天狼龙别在水池里放电。
维克斯所属的魔物和野生的小型魔物之间，保持了一种和谐的相处，或许这就是雪峰温泉的魅力所在吧。
他稍稍感叹，还好龙猿的近亲——狮龙猿不在这里，那种能和七星魔物掰掰手腕的六星魔物，也是类似炎王獾的可以全凭肉体就打飞空中魔物的可怕家伙。
休息好以后，维克斯上岸穿好衣服，叫来他的魔物们，走进风雪中。
该去把来这里的主要任务完成了。
在维克斯走进冰天雪地之前，少女们这一边。
佩可换了轻薄的小裙，遮着锁骨到双股之间的皮肤，坐在即便周围是白雪都依然温暖的水里。
空摩倒像是没什么讲究，没有遮挡肌肤的衣服，只是面对佩可略带侵略性的目光，稍微侧过身体。
龙人少女略略生着闷气。
“真是的，”她对空摩道：“明明是来温泉，他怎么一个人跑开了啊？故事书上的温泉事件，明明要一起泡才能发生的啊！”
空摩正抚过水波，濯洗那透着艳润血色的蜜肤，她朝着佩可望过来时，本身亦是人间万色所不及的龙人少女竟微微因她此刻的艳丽的失神。
“难怪是金砂王族……”佩可低声嘟哝道。
“什么？”空摩问。
“你看，你的身体，我真是有些嫉妒呢。”
因为全族的颠沛流离，空摩并没有时间打理和养护皮肤和头发，所以，若不是上天的眷顾，她的容貌恐怕早在无数吹风雨打之下黯然失色了。
但即便是那样，她平时的神貌还是不如随时都元气满满的佩可。
然而，世上一直都存在出浴后人会容光焕发的说法。
不用等到那时，光是被雪峰的温泉仙境眷顾些许，空摩就展露出她长久蒙尘的神韵。
平时在风沙里飘舞的白色长发，此刻盘起的方式应是受过宫廷遗留的教导，因月光和水光，细腻典雅过远山之上如天神挥笔点缀的片片粉雪。
谷</span> 勾勒那本就如琥珀般晶润的胴体的道道线条，是龙人少女觉得自己拿笔反复打型都无法找到的最佳一划。
空摩随意的一举一动之中，不断隐现的肌肉线条是将人类进化历程中野性的一面艺术化之后呈现于其身。
恰到好处分布的体脂包裹那蕴含力量的肌肉，其起伏勾起种种遐思，是人类文明从事生产后得到的丰裕里生长出来的完全相反的另一种审美价值。
她的身躯，兼顾人类对自身美的理解的两个侧面。
这天生的至高造物，是金砂王朝数千年享尽的奢靡宝材蕴养的血脉最后凝聚的高贵华光。
就连在镜子里看惯美人的龙人少女都觉得自己几欲发出叫喊，更别说其他人了，她觉得，会有无可计数的人为其发狂。
看着佩可有点咬牙切齿的样子，空摩却低头道：“我，我……并不以此为傲。”
“是吗……”
龙人少女泄气般的坐到水里，她发泄式的用小手打了几下水花。
一时无言，佩可再度开口，似是不经意的说道：“你此刻的美貌，才该展现给维吉尔，这样说不定他什么都能答应你了哦。”
“他……”空摩想了想，道：“他是值得信赖的人，你更加清楚不是么，并不需要这种途径来试图捆缚住他。”
“我就是清楚这个，才，唉。”
佩可沉默了几秒，马上从水里站起身，溅起的水花让空摩的神情有些意外。
“我要去他的池子，他竟然躲起来，明明美貌的我就在这。”
“别这样吧。”空摩道。
“欸？”佩可回头，白发少女少见的对她的攻势有所反应，而这一开口，竟然是否定的方向。
“是他说了什么吗？”
佩可像想到了什么一样，突然十分紧张的握住拳头。
“他不喜欢，或者讨厌，才一个人跑去？”
空摩缓缓的道：“你思维十分迅捷，也是我十分羡慕的。
“但是你没察觉到吗？你有些太……积极了，一路上，他在关注旅途的事情更多，但稍一闲下来，你就跑去占据了他全部的空间和时间，他可能都来不及思考怎么看待你。”
佩可怔怔的站在氤氲的温泉雾气中，缓缓的，一点点的重新坐回热水之中。
“我也知道啊……”
她的声音低如虫吟。
“可是……”
一路上，由于佩可的提雅帝国圣女身份和本身掌握奇特力量曝光，空摩也稍稍向她透露了自己的出身和全族的处境。
佩可感受到，她们不止是外表像双面镜，连境遇也像是相互映照，唯一相似的是，命运都不愿给她们喘息之机。
若不是那个人……
佩可眼前闪过黑发少年的脸，由于花草是她的耳目，先前，她悄悄得到了一点空摩所不知道的信息。
他的真容，在画上是见过的，但是真正又是怎样的呢？他关心的那个人又是怎样的？他们是什么关系？而她自己……
本来，外表这方面，她没有什么概念。
但是她对分析事情还算敏锐，从到达万卷城开始，直到去到其他地方，她从外界的反应明白了，这由父母赋予的泥塑外壳在别人眼中颇富价值，本身也是在凡尘俗世中能汇聚情感和收割财富的工具。
不过，那些她都不在意，因为她根本没有时间。
现在，事情稍稍变化了。
但，帮助她的人，他肯定有过无法想象的经历，要展开的冒险好像也很精彩，他有他自己的力量。她只是好运的遇上了她，并不是他必要的什么人。
生命要他维系，自己能帮上的忙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庆幸，庆幸自己还有这层外壳，否则，一个丑陋的泥偶如何定义自己？
她只是跟在身边，作为一个美丽的花瓶的话，起码能为旅途增添点色彩吧？
可是……
“我觉得，要彼此接纳，得慢慢经历更多的事。”空摩道。
“你不懂的，你不懂……”
“又这样说？他不是一定程度上帮你治愈了……”
“可我还是这个样子啊！”
佩可猛地走到空摩面前，抓住自己的衣襟，私拉一扯，把她的根本面貌展现在金砂王女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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