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不自量力,自取其辱
今儿个日子有得忙,正在迎客的容静秋看到娘家人的到来,立即跟面前的贵妇人说了几句客套话,人家看了眼定远侯府的人,会意地一笑,“九皇子妃先忙,老身自便。”
“招待不周,夫人见谅。”容静秋一面说一面吩咐身后的管事娘子领人进去。
得以脱身,她这才朝娘家人走过去,这次来的人颇齐全,祖母容傅氏和亲爹容澄都来了,当然还有一脸不自在的容金氏,金家其他三房的人也跟着过来。
互相见礼之后,说了两句话,赵裕就匆忙赶来了,显然是听说岳丈大人过来了,遂把别的宾客给抛下先来应承这边。
容傅氏看着赵裕这孙女婿是哪哪都顺眼,“殿下先去忙活别的,自家人不用见外。”
话虽这么说,赵裕还是极给容家人面子,先招呼了岳父等人往前院的宴席,容静秋则是招呼女客去后院,余光瞥到容鸿,看来上回被大舅子打的伤都养好了。
这一路走来,也能窥得皇子府的冰山一角,容家人都细致看了看,然后评点几句,比起侯府,皇子府的景致自然更好些,毕竟规格要高上不少。
“这府里修得倒是颇规整,可住得好?”
容静秋听到娘家人这问话,遂笑了笑,“毕竟新搬地方,刚开始自然不太习惯,慢慢就好了。”
其实她半点不习惯都没有,上辈子她住在这里的时间比在侯府长得多,这里的一草一木她都熟悉,哪怕有些景致修得比上辈子更美,她也不会有陌生感。
当然话不能这么说。
“是这个理。”容傅氏点点头,心里对这回答颇为满意,想着这孙女心里还是有娘家的,“缺什么若是不方便朝宫里开口,就回家里拿,可别委屈了自己。”
“那就多谢祖母了。”容静秋笑着应了声,内务府给的安家银子早就到账了,再说赵裕给她的账册上还有不少银子可动用,可以说,他们夫妻俩手宽裕得很。
说说笑笑地就到了后院女客待着的地方,这会儿已经来了不少人,都是二王妃路氏等几个年长的妯娌在应酬帮衬着,毕竟是小叔子夫妇的府邸第一次宴客,她们这些年长的嫂子可不好躲懒,当然也存了小夫妻处理不好这些事情的心思,还有一重原因是让人看到皇家的一团和气,一洗上回七皇子府纳妾宴的糟糕记忆。
三王妃邹氏眼尖看到了容静秋陪着娘家人过来,遂笑着迎了上来,“容老夫人,你们可算是来了,赶紧里边请。”
容傅氏等容家女眷忙给邹氏见礼,邹氏笑着亲自扶起容傅氏,“容老夫人客气了,你是九弟妹的娘家长辈,我们也是敬着的。”
话说得极漂亮,容傅氏也受用,一下子两方都笑得一团和气,好像以前关系有多好似的,其实三王爷以及邹氏的娘家跟容家的关系只能用一般般来形容,两家没有什么特别的往来,连拐着弯的姻亲都不算。
容金氏是容静秋的亲娘,四王妃吴氏亲自过来作陪,还朝容静秋道,“九弟妹先去外头忙着,这里有我们这些嫂子帮你支应着。”
“那就麻烦各位嫂子了。”容静秋大方接受,并不扭捏作态。
吴氏摆摆手,一副不见外的样子。
看到容家人都有人招呼,容静秋这才悄然拉着容马氏到一边说两句,“我哥那伤好透了?”
“早好了。”容马氏道,“本来打算前几日就动身去西北的,但想着吃了这宴席再走。”一提到离开,她既兴奋又有几分伤感,手紧紧地握着容静秋的手,这一走,下回再见面不知道是何时。
“到时我去送送你们。”容静秋的眼里也有几分离愁别绪,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回头再看这一室的觥筹交错,她突然生出几分孤独感。
微摇头,把这些多余的思绪摇走,她拣了个话题道,“那文如意有没有闹着要跟去?”
“怎么不闹?她提前把孩子生下来就是存了这样的心思,更何况现在孩子养在婆母的身边,不用她管,她的心思不就放在男人的身上?”容马氏语气嘲讽地道。
看到容静秋皱了皱眉头,她知道这是在为她担心,于是笑道,“放心好了,她再折腾也是徒劳无功,连你哥这回也不纵着她。”
容静秋心想,容鸿都被大舅子给打了个半死,养伤时伤口疼一回他应该就会怕一回,哪还敢再作妖?况且随着他逐渐成熟,对文如意的爱也会如潮水般退得飞快,这种见色起意的感情最是不靠谱。
姑嫂俩说了一会儿子体己话,就有下人凑过来与容静秋耳语几句,容静秋的神色一凛。
“出什么事了?”容马氏赶紧问,她其实也担心这小姑子年纪太轻,头一回大宴宾客会手忙脚乱出错,这也是她推迟去西北的原因,好歹若是出了差错,她还可以帮忙支应一下。
“没什么事,就是七皇子携了蓝侧妃前来。”容静秋语气嘲讽地道。
七皇子这是在寒碜谁?这样的场合就敢把侧妃带来,存心给人添堵的吧?
此时的七皇子面对着赵裕那张冷脸,只好无奈地笑了笑,然后上前与弟弟低声道,“那蛮妇是被禁足了吗?我想着她好歹给我生了个儿子,给她点体面也是应该的。”意思就是让赵裕多担待,随后又道,“再说她也是京城贵女出身,九弟妹忙不过来,她还能搭一把手。”
看吧,我这是来给你帮忙的。
真是厚颜无耻,赵裕眼里都要喷火,好在八皇子急忙上前隔开兄弟俩,免得真打起来,场面就难看了,这大庭广众的,丢的是皇家体面。
七皇子笑了笑,一副他也是好心的样子。
其实心里想的却是蓝侧妃跟他说的话,“我们府里因为那蛮妇出了大丑,这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让我也过去出席,若是闹出点事来,人家就该笑话九皇子夫妇了,不正好把我们府里给摘出来了?”
所以七皇子是巴不得赵裕真当众给他一拳,反正到时候不占理的那个肯定不是他,御史要弹劾的也会是赵裕以下犯上朝兄长动手,真背上这名声,赵裕日后什么都不用想了。
赵裕冷笑一声,拨开八皇子拉着他的手,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整了整衣物,不过看向七皇子的目光如利刃一般。
容静秋赶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兄弟对峙的一幕,先是担忧地看了眼赵裕,随后就看到七皇子那欠揍的笑容,以及容侧妃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好像别人在欺负她一般。
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见到蓝氏,跟上辈子相比,这一世的蓝氏像朵小白花,跟上辈子的贵女的骄矜形象差别甚大,若不是那长相没变,她都会以为自己认错人了,可见那段出家的经历对她的影响甚大。
她急忙上前拉住赵裕的手臂,赵裕这才知道她过来了,神色这才缓和了一些,“岳母等人安置妥当了?”
“有二嫂她们陪着。”她忙道,然后手轻轻地捏了下赵裕的手臂,示意他别冲动,在这里动手打七皇子不划算,就算要打也得悄悄地打,反正不能给他借题发挥的机会。
赵裕握了握她的手,表示他知道,他又不是那等鲁莽行事的人,心里不忿是一回事,还没到真失去理智动手的地步。
“九弟妹来得正好,你蓝嫂子正说想要给你帮帮忙,你且吩咐她便是。”七皇子直接把蓝侧妃给拉到面前。
蓝侧妃笑着看向容静秋,“我们来迟了,还望九弟妹见谅。”
谁是你九弟妹?
容静秋都想翻白眼了,这蓝侧妃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这称呼还轮不到她来唤,不管朵拉公主有多令人讨厌,她正统的地位是不容撼动的。
“别,这里可没有你的九弟妹。”她半点脸面也不给蓝侧妃,像是没看到对方变了脸色俏脸含霜,她又笑道,“礼法不可废,还是说七殿下打算不遵守这纳常?”
七皇子瞬间变了脸色,容静秋的伶牙利嘴他早已领教过,但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毕竟不遵纲常这顶大帽子他可不能戴,“九弟妹勿恼,都是这侧室不懂事胡乱称呼。”转头就朝蓝侧妃喝道,“还不给九皇子妃见礼。”
蓝侧妃心里气极,面上却只能委委屈屈地给容静秋行礼,容静秋也不避开,直接就受了她的礼,这让她心里越发记恨,太看不起人了。
正在这时候,太子赵初的仪驾过来了,众人这才没僵在原地,而是上前躬身迎接。
赵裕是太子最看重的兄弟,他乔迁之喜他焉会不来?不但来了,还大张旗鼓地过来了。
“都是自家兄弟,无须如此多礼。”太子笑着挥手道,然后伸手扶了容静季下马车。
容静秋一看到这妹妹,脸上就扬起了笑容,急忙甩开赵裕的手臂,朝自家妹妹奔去。
赵裕看了眼自己突然被冷遇的手臂,眼里闪过一抹不悦,鼻子甚至哼了哼。
只可惜容静秋此时眼里看到的只有容静季,才懒得去管某人心里在想什么,至于秋后算账的事情,呵呵,不好意思,她可不怕。
姐妹俩的手握在一起,彼此的眼里都闪着喜悦之情。
说了几句话,容静秋就要迎容静季到后院,眼角的余光瞥到蓝侧妃,本来她不想搭理她的,但此时不给她脸面,似乎就要落了自家姐妹的脸面,毕竟容静季现在也是侧妃的身份,虽然她这太子侧妃的身份是蓝侧妃不能比的,但归根到底都还是妾。
于是,她也招呼了蓝侧妃两句。
容静季看了眼蓝侧妃,昔年是见过的,蓝侧妃大喜之日生下一子的事情她听说过,只是没想到这人还没出月子就急着抛头露面,她暗暗摇了摇头,对待这靠上来的蓝侧妃不冷也不热。
蓝侧妃的心里就更恼了,如果说容静秋用礼法正统来压她还算是站得住脚,那这容静季跟她也是一样的,这还拽什么拽?再说她是嫡出,容静季是庶出,这出身还不如她呢,往昔她是连瞧都不会瞧一眼的。
嫡庶的圈子从来不重叠,毕竟嫡出的看不起庶出的,庶出的又心思敏感,因而是混不到一块的。
容傅氏等人没想到在这宴席上看到容静季,如今见着人,赶紧就迎了上去。
“祖母。”容静季眼眶含泪地唤了声容傅氏,然后又朝容金氏唤了声,“母亲,”其他人也没有落下,这让容家众人都心生感慨。
容傅氏对这个孙女的感情是比容静秋真一些的,此时紧紧握着容静季的手仔细看着她,好半晌这才说了一句,“瘦了。”
容静季一听这话,眼里的泪都要忍不住掉下来,不管以前有过怎样的埋怨,这会儿都烟消云散了。
容静秋赶紧安排容家一众人与容静季到另外的屋子说些体己话。
当然众人看到容静季的到来还是愣了一瞬的,不过想到容静秋与容静季是亲姐妹,太子带她过来倒也在情理当中。
不过窃窃私语声还是不少。
“没想到太子如此宠这容侧妃,还给她这样的体面……”
“毕竟人家是亲姐妹,妹妹前来祝贺一番说得过去……”
“那倒也是。”
“……”
这些话蓝侧妃听了一耳朵,只是她正想找人搭话之时,人家看了她一眼,客套地笑了笑就走开了,好像她身上有传染病似的,这让她暗暗握紧了拳头。
在这里,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就是一个异类,浑身渐渐冰凉起来,她想来闹场子,可没想到的却是备受冷遇。
正忿忿不平之时,就看到一个嬷嬷过来悄声道,“蓝侧妃,我们王妃请你到一边坐去,别在这里忤着。”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来指挥我行事?”她当即朝这嬷嬷喷了一口。
二王妃路氏眼角瞄到,心里顿时冒火,真是给脸不要脸,今日这是什么场合?这样的场合哪有妾室露脸的份?对于家里的狐媚子她早就恨之入骨,如今看这蓝侧妃就更不顺眼。
遂缓步过去,她抬高下巴瞥了眼蓝侧妃,“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一边去。”
蓝侧妃敢喷那婆子,但却是不敢喷路氏的,但脸上顿时委屈了起来,好像路氏欺负了她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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