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冲突
一连几日,全旭都没有露面,就连留在盛家的行李,也是淑兰和自己的贴身丫鬟收拾好,让盛长梧给他送去。至于为啥不找盛长槐,而是因为盛长槐这两天得罪了淑兰,因为盛长槐觉得自己出于义愤,应该谴责一下全旭这种弄虚作假,欺上瞒下的行为。
但盛长槐没想到的是,单身狗了两世的他,怎么能够猜到盛淑兰的心思,虽然盛淑兰那日在厅堂上表现的很有勇气,但是这两天应该是害羞了,不愿意提起全旭,盛长槐就以为自家堂姐对全旭有点意见,或多或少贬低了下全旭,什么他乱花钱了,高于市场价盘下了一个快要倒闭的食肆,又说什么一个说书人一个月就挣二三两银子,他给人家一百两。
盛长槐的本意是想让淑兰知道,全旭这样设计是花了大代价的,但是或许因为他的口气,让盛淑兰产生了误解,觉得盛长槐不应该在背后说人坏话,还是那个感动自己的全旭。所以,盛长槐一番好意,反而让盛淑兰这两天不愿意搭理他,就连送行礼这种事情,本来盛长槐最合适,也选了不怎么靠谱的盛长梧。
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盛长槐这两天的心情,这两句诗来形容,在合适不过。
本来他还想去找下全旭,怎么着也要坑一两顿饭,但是被自家祖母拦下了,说什么这段时间最好不要去全老太太住的院子,礼法上不合适,就连盛长梧去送了趟行礼,还被维大伯父责骂了很久,盛家的女儿虽然是高嫁,但哪有还没过门,小舅子就天天去找姐夫的,这不让兴家的笑话吗。
说到兴家,这两天也有喜事,盛家放弃的孙秀才,早在盛长松娶亲的第二天,兴家就派了人去孙家说亲,那孙秀才本来还在拿捏,也感觉到盛家有意结亲,盛家嫡长女的贤惠,在宥阳也是出了名的,而兴家来说亲的,只不过是个庶女,虽然听说长的国色天香,母亲还是个宠妾,但据说性格比较强势。
那孙秀才还长了个心眼,将兴家派人说亲的事情在宥阳传的沸沸扬扬,但是左等右等,不仅没有等来盛家派人上门,却等来了扶风名门去盛家下聘的消息,盛家待嫁适龄的姑娘,除了盛淑兰,还有哪个。
既然盛家的嫡女不成,兴家的庶女就是孙秀才最好的选择了,出了身份比不上盛家,但听说相貌遗传了她的母亲,从小就艳名远扬,这孙秀才也不在拖延,马上就答应了兴家的婚事,说不上是不是故意,下聘的日子,挑在了全家下聘盛家的同一天。
说来也巧,宥阳两大家族,东盛西兴,盛家在宥阳最东边,兴家在宥阳最西边,盛家为全老太太找的院子却在西边,孙秀才家在东边,这也是为啥盛家第一个注意到孙秀才的原因,宥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从东到西,也有三四里。
这一日,全家来的时候虽然带了奴仆,但事发突然,全家没有什么族人,亲眷来不及通知,也就全武派了四名亲兵护卫,还有五六个下人随行,若非那院子的原主人留了十多个下人,全家又给那些人许诺了银子,全家几乎连送聘的人手都凑不齐,整整一船的聘礼,到最后,也只能在车马行雇了十几辆大车,一辆跟着一名下人,穿的喜气洋洋,逢人便将早已准备好的干果铜钱抛洒,搞得比迎亲还隆重。
另一头东边,孙家虽然穷的快要当裤子了,兴家虽然是个庶女,但其母亲是个宠妾,兴家的主母又亡故,暂时还没有续弦,实际上的管家娘子,就是那庶女的母亲。再加上兴家也怕失了面子,所有的聘礼一干物品,都是兴家准备好了,提前送到孙家。
东西虽然质量价钱比之全家天差地别,但是数量却比全家多出了一大截,孙家又是本地人,其族人众多,下聘那日,浩浩荡荡来了两三百男丁,两人或四人一台,队伍浩浩荡荡,比之全家的队伍要热闹了一大截,要是不明就里的外乡人,还真的以为这孙家是什么大族。
按照习俗,下聘当日,准新郎是不能露面的,这也是因为下聘如同定亲,若是亲家刁难,提什么非分的要求,怕准新郎现场失了分寸,惹怒未来丈人,本来女方就是表露一下态度,显得自家女儿尊贵,准新郎要是失了分寸,搞不好在真的会误事。
当然,这也是宥阳乡下人的谣传,真正的原因,并无人知晓,只知道几百年都是这样的规矩,所以,孙家队伍打头的,是孙秀才的几个同族兄弟,手里捧着干果盘子,也是一路走,一路撒,就是少了铜钱,不是兴家没有提前预备,而是被孙秀才的母亲昧下一部分,剩下的孙秀才自己私藏了起来。这些孙家的族人都不知晓,就连干果,都是孙家族人凑起来了,说起来着孙秀才,也算是孙氏一族的骄傲,将来光耀门楣的明日之星,孙家族人也是自愿的。
全家打头的,是四个骑着马的亲兵,虽然没有穿军服盔甲,也不知是使了什么法子,从应天府厢军中借了几匹军马,在前面打头,并没有携带武器,而是在马背上各有两个大袋子,一个装满了干果,一个装满了铜钱,一路走一路仍。
紧随其后的,孙家是一个德高望重的叔伯辈,骑着老毛驴,看上去像是个老秀才,全家当然是全老太太了,也是雇了一辆上好的马车,一路上都没有露面,再往后,就是各家的聘礼了,孙家人的队伍浩浩荡荡,比全家的队伍要长了许多。
不可避免的,两家在宥阳主街上相遇了,毕竟下聘的吉时都是一样的,两方都怕误了时辰,孙家的几个族人兄弟,看对面人少,是外乡人,仗着自己人多,一个个口气大的都要上了天,颇有天老大,地老二,自己排第三的气势。大摇大摆的站在街道中间,大言不惭的让全家的队伍让路。
这也难怪,孙家族人虽然没有几个有钱的,但论人口,在宥阳排前五,下聘的女方,又是宥阳数一数二的大户,虽然听说全家是扶风名门,但乡下人哪里听过全家的名号,强龙不压地头蛇,孙家人口气大些也是应该的。
这时候,全家的亲兵气氛,主人家没有发话,不能擅自和对方起冲突,只能勒住马,停在街道中间,任凭对方说什么也不退半步,也就僵持了一小会功夫,全旭的奶哥哥何三水,骑着马从后面过来。
今日是全家向盛家下聘的日子,兵器乃不详之物,不能携带,但这何三水,花了一两银子,从旁边的商户家,买了五根粗竹竿,给四个亲兵一人一个,递了过去,自己手持一根,当仁不让的纵马走在最前面。
“我数三个数,若是对方还是不让,便随我一起冲杀。”
听完何三水吩咐,几名亲兵听令,同时举起竹竿,做出战场冲杀的姿势,等到何三水开始数数,刚数到二,孙家那名下聘主礼的长辈,也不知从哪拿来的鞭子,劈头盖脸的就往自家那几个愣头青的子侄身上打去,一边打,一边骂。
“瞎了你们的狗眼,难道看不出来,对面的几位英雄,都是战场上下来的老兵,你们有几条命,敢拦全家的队伍,平日里在勾栏瓦舍没听过全爷爷的故事吗,对面来下聘的老太君,可是全爷爷幼子的正头娘子。”
全家虽然在宥阳名声不显,没几个人知道西北还有这样一号将门,但全家老祖宗全斌,那可是开国名将,当年他平定蜀地的故事,不知道被多少说书人讲过,这老先生是个读书人,对本朝历史再熟不过,虽然只是个秀才,但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可不是说说而已,之前一听西北全家,就留了心眼,再一看那几个亲兵的做派,哪里猜不到盛家结亲的对象,就是开国名将全斌的后人,对面马车上的是全家的老夫人,稍微计算一下,就知道是全斌幼子的大娘子。
教训完自家子侄,老秀才连忙向何三水赔不是。
“家里的孩子不懂事,还望小将军给老太君赔个不是,将门办事,哪里让路的道理,几位小哥都是战场下来的,都是大宋的英雄,老朽替几个孩子,给诸位行礼的,孙家这就把路让开,还望几位恕罪。”
虽然说文贵武轻,但也分人,这老秀才还是能拎得清自家几斤几两,言语中将何三水和几个亲兵捧的高高的,倒是让何三水失去了找事的借口,早在出门的时候,全旭就交代了,若是今日孙家敢惹事,没说的,一个字,打。
全旭这样吩咐,也是因为听闻孙秀才和兴家为了别苗头,专门选在了今日下聘,有这样的机会,全旭也是想给盛家长长脸,让宥阳,甚至应天府的人都知道,盛家虽然是商贾,但还是有一个不好惹的女婿的,若有那种动歪心思的,掂量下自己的分量。
有全旭的吩咐,对全旭忠心耿耿的何三水,不等全老太太言语,就自作主张,也算是歪打正着,吓退了孙家的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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