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贼船
东北幽泽下起了绵绵细雨,有女子站在石窟洞口,墨黑的长发柔顺地搭在肩头,如水流般往下蜿蜒至腰臀。她静看细微的雨滴坠入幽泽湖水里泛起无尽的涟漪,清丽柔和的眉眼有些愣滞出神。
突然,一双大手从后面慢慢将她搂入怀中,有人将头放在她的肩膀,整个人慵懒地靠在她的身上,凑到她圆润软糯的耳珠旁轻轻咬了一口。
“啊呀……”女子颤抖了一下,赶紧将脑袋移开,原本白净的面颊浮上了红晕,“怪痒的。”
男人的嗓音低沉,轻笑了几声,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他抚着她的脖颈将她的脑袋推近自己,又啄吻上她耳后的肌肤,然后下移至锁骨上的痕迹,深深吻了上去。
女子嘤咛出声,下意识握住他箍着自己的手臂,整个人软了下去,双眼迷蒙地看着愈下愈大的烟雨。
男人屈身将她打横抱起,转身往洞窟里走。
“潜渊,别……”她还没说完就被封了唇,渐渐沉迷其中,还不由自主地搂上了他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洞窟外的暴雨与幽泽碧波像是来了一场激烈的搏斗,朦胧的雨幕几乎将人的视线遮盖,也掩盖了许多令人血脉贲张的声音。
直至黄昏,骤雨方歇。
潜渊亲了亲怀中女人汗湿的鬓角,她才平缓了呼吸,疲惫地微微睁眼,抱着他笑了笑,“你总是这样,惯爱欺负我。”
他也跟着笑了起来,将她的额上的发丝轻轻撇了撇,冷淡的眉眼温暖开来。
“青梧……”潜渊用温热的手掌摩挲着她的手臂,声音略沉,“我要去一趟南苍。”
栖青梧抬头对上他的目光,“去拿回蛟珠吗?”
潜渊亲了亲她的脖颈,轻声说:“拿回蛟珠后,我便回来娶你。”
青梧阖眸,极轻地叹息了一声:
“他回来了吗?”
潜渊没有说话,青梧扯了扯嘴角,抬手抚上他的脸,没再问下去。
就在她要睡着的时候,她迷迷糊糊听到了他的耳语,“等我回来。”
这次,换做她沉默,下一秒便沉沉睡去。
东州与南苍交界的地方有一处清澈的潭水,此时正有个清癯修长的男人蹲在边上,半张脸缠裹了黑纱,只露出一双狭长漂亮的凤眸凝望着碧波荡漾,突出的喉结艰难地动了动。
“大哥,在吗?
“我申请洗个澡……呃,就是沐浴。
“再不洗澡就真臭了……”
还是一片安静,苏望星有些时候真的不大确定,她和魔尊定下的口头协议是不是在做梦。毕竟都七天了,她跟他一直处于失联状态。
他不说话,她也不好做某些事。
比如洗澡。
这身体毕竟是人家的嘛,她一个寄人篱下的孤魂野鬼,还是个女鬼,直接大咧咧脱光的话……好像占人便宜似的。
嗯……虽然这便宜她都已经占了两年的时间了……
真麻烦。
她无奈叹气。
然而她不知道,另一个人也和她有着同样的烦恼。
喜静寡言的魔尊大人耳根子就没清净过。
他是身体的元魂,可以听见体内其他魂魄的心声。他不是不知道,可他怎么也没料到,这个女人的心理活动远比外在更加丰富。
看见一只飞鸟——
哇好大一只肥啾!用来煲汤肯定很香!不过,烤起来应该也不错,或者油炸,或者清蒸……
她能想半天的烹饪手法。
看见一株植物——
这是南瓜藤吗?这世界有南瓜吗?我在灵墟都没看到过,果然啊,灵墟太垃圾了。
吐槽完灵墟糟糕的伙食,又回归原题思考到底是何种植物。想了上百种植物后,她放弃了。
看见食铁兽——
这个世界原来也有熊猫啊?以前只能在电视上看看,这下简直是天赐良机,我一定要把国宝的毛给薅秃!
想来魔尊可谓雷都打不动的狠角色,却也被她炸起的尖叫声惊了一惊。
“我错了我错了!你别来薅我啊!我不好吃的啊啊啊!”
她是没看见,魔尊脸都黑了。
他活了近三百年,就在这短短七天时间里,他见识了从没想象过的“精彩”。
若非事态危急又看她有用,他早将她碾成灰扬了。
苏望星闻着身上一股味儿,绝望地说:“要不您出来闻闻?”
云中月忍无可忍,把她拍回去,占据了身体的主导。一上来似乎有点力不从心,差点一头栽进潭水里。
看不到状况的苏望星好奇地问:「你怎么啦?」
云中月没回答她,忍着强烈的不适,慢慢褪去衣物,走进了略带凉意的潭水里。
苏望星在黑黢黢的屋子里百无聊赖,只隐隐能听到水声,她忍不住说:「魔尊,你能说句话吗?」
没人回答。
苏望星简直无语了。你说他是个聋子吧,也听得见人说话,你说他是个哑巴吧,又蹦得出那么几个字。可怎么就不搭理人呢?
“……”
气压莫名其妙变得有点怪,苏望星搓了搓手臂,没再继续吐槽。
耳根终于清静了一会儿,云中月抬眸看向远山,享受着片刻的惬意。可还没等到一刻钟,那个女人又开始了:「我有点好奇,您为什么要跟我交易呢?像您这样的大人物,完全可以找个厉害的魂魄打下手,又或者派您以前的属下之类的来帮您。」
俗话说得好,凡事先想想自己配不配。
可是当她想起来的时候,已经上了贼船……现在下去的话,好像有点困难。
苏望星叽里呱啦吵得云中月脑仁疼,他近乎咬牙切齿地冷喝:“闭嘴!”
苏望星委屈极了:「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就像蹲在监牢里一样,你还要剥夺我说话的权力吗?」她越说越气,越说越想说:「我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坐牢,还是以这么玄幻的方式,更奇葩的是我居然还不能说话,还有没有人权了……」
想来也不对,她也算不得是人了。
呸!干嘛骂自己。
云中月太阳穴突突地跳,深深吐了一口气。
他就没见过比她还能叨叨的,吵得他烦透了。
阳光照射进眼睛,他又感到有些眩晕。如今仅有的元魂无法长时间支撑身体,所以他常常感到虚弱乏力,想要运行两成修为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若非如此,他也不至于要这个多嘴的蠢货来撑着自己的身体。
苏望星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人给定义为“蠢货”,还傻乎乎地玩着手指,对高冷魔尊的沉默寡言已经习惯了。
手指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忽而脑袋一晃,眼前的情景变得清晰起来,那天那云那山那水那……她识趣地把眼睛蒙上,“大哥你还在吗?这是什么操作?你是在考验我吗?”
半天没反应,魔尊像是又睡过去了似的。
“大可不必啊,我举双手发誓,我真的不是老色批……”
虽然这副肉/体确实挺戳她审美的……
又断联了。
这么干等着也不是办法,她干脆哼起了《两只老虎》……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耳朵,一只没有……”她唱着唱着,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凝神去侧耳倾听——
“哼……哼哼……”
好熟悉的声音……就像……就像是猪叫声?
苏望星又去听,却觉得那声响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只见离她不远的树丛里突然窜出来了一个黑里带白的东西,它大概是没料到这里有一池潭水,来不及刹车就一股脑冲了进去,犹如重磅炸弹砸进水里,炸出了喷泉的气势。
受害者苏望星抹了抹眼睛,还好脸上裹着黑纱,才不至于把水给吞进肚子里。
她一边把湿透的黑纱取下来,一边去寻找刚才那个“炸弹”的身影,待她看清之后,整个人都傻了。
野猪?
那只猪还在奋力刨水,模样竟然有些可爱。
刚才它窜出来的方向又传来声响,苏望星担心可能还有野猪要来跳水,于是赶紧去捞自己的衣服……
也不知道魔尊怎么想的,为什么要把衣服甩得那么远?!
“啊哈!看你往哪儿跑!”伴随一声暴喝,树林里窜出来个人影,估计他也没料到这里有池水,同样没刹住脚,直接扑进了水里。
然后陆陆续续窜出来的四五个人像下饺子似的,全栽进了水里……
他们还没来得及哀嚎出声,后面又窜出个穿着绿衣的女孩,看样子也要砸进水里,所幸堪堪站稳脚跟,才终于没像前面的人一样下饺子。哦不,她有些婴儿肥,那也得是下汤圆了……
“小姐!厉害厉害!”水里的人对着岸上的姑娘竖起大拇指,赶紧拍马屁。
“哼,那是自——啊——”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后面冲出来的大黑狗给撞了个结实,尖叫声瞬间被淹没在水里。
前面的人默默收了手,赶紧游过去救小姑娘,和狗。
绿衣姑娘爬上一个人的后背,指着快要游上岸的野猪,锐声怒道:“赶紧给我追!我要把那只死猪给炖了!你们要是抓不到,我就把你们给炖了!”
众人听罢,疯狂划水往野猪那边游去,直到听到大黑狗的叫声才停了下来,朝它望去的时候,顺便扫到了树底下的某人。
一群人全愣住了。
苏望星缓缓抬手搂胸,又觉得这种时刻应该捂脸,最后索性整个人缩成一团。尽管尴尬得脚趾抠地,但她面上却格外镇定自若,还给他们露出了一个如沐春风的微笑,“嗨~”看那些人面面相觑,她继续微笑,“天气不错,你们继续。”
最后是绿衣姑娘的尖叫声打破了这个诡异的氛围,那姑娘捂着眼睛,感觉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要把她眼睛给灼瞎了似的……
实际上苏望星也想跟着尖叫,但她生生忍住了。
她被一群男人一个女孩外加两只动物给看光了呜呜呜……她脏了她脏了她脏了!
啊不对,这身体是魔尊的不是她的。
想到这里,她不禁松了口气,心中暗自庆幸:
呼~还好还好。
苏望星把眼睛以下都埋进水里,幽怨地看着那群人,本以为他们会自觉离开,谁知他们竟然围了个圈开起了会?!
忍无可忍,她探出来朝他们喊:“我说那边的兄弟,没看到这边有人沐浴吗?就不能回避回避吗?你们这么搞,我很尴尬诶!”
那群人停下议论,又齐刷刷看向她,她赶紧又把自己埋进水里,获取这清澈的潭水给她带来的那点微薄的安全感。
有个人站出来,郑重其事地说:“你赶紧起来穿衣服,咱们小姐说了,她不是浮华浪荡之人,既然看了你的身子,自然是会对你负责的。”他回头去看了看坐在别人肩头上的绿衣女孩,咳了咳,继续道,“你便随我们上不君山去。”
苏望星听傻了,这算什么?强抢民男?
开什么玩笑!
她指着自己的脸,说:“你们认真的吗?就我这样?对我负责?”
绿衣姑娘神色严肃,俯身给下面的人说了几句话,然后又坐直肃然地盯着她。
“咱们小姐说了,她不是浮华浪荡之人!容颜乃身外之物,她更注重内在!”
“……”苏望星差点给整笑了,“你从哪里看出我的内在的?”
“少废话!赶紧给我起来!”那人懒得跟她废话,作势要直接过来。
苏望星又惊又怕,内心狂嚎:魔尊魔尊魔尊!怎么办啊这!
毫无反应……
她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那群大汉朝自己游来,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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