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做过往 壬

感受着手中微弱的不屈意志，少女的心，不知作何滋味，四下望去，漆黑孤苦.

　　想来，那玄阴剑圣的惊天一剑，真是恐怖如斯，自己侥幸留下性命，却也复出了惨痛的代价.

　　长长出了口气，感受着威风，四下张望.虽然失去了这珍贵的东西，可那又如何了，反正小婉也不在了，奶奶也不在了，这世界上，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想到此处，轻轻一声冷哼.一个简单的心愿走上心头.顿时感觉轻松不少.

　　可在那之前，手中的两只雀鸟却还在时不时的哀叫，不知是因为身子越来越弱，还是心中已然有了着落，声音越来越缓，也越来越轻.

　　‘算了，送它们出去吧！’

　　陈小清听着四下不时传来的鸟叫，可唯独面前的地方叫的最杂，最响.虽然周围偶尔也有极点扑翅，两三哀鸣，却不如面前那地方那么惹人注意.

　　想来，那里便是它们刚才栖息的地方了，陈小清也不管自己此刻在哪里，只是缓缓的顺着坑洼地面挪出左脚，而后身子颤巍巍的前移一点，然后轻轻的将身子中心移了过去，再收回右脚.就这样在地上一点一点的滑着前行.

　　没走几步，左脚便碰到了什么东西.很硬，也很沉.轻轻踢了几下都没有动静，用脚尖缓缓顺着那质感试探了好几步，都没有到头，感觉起来似是一个十分平整宽大的东西，陈小清不由得左脚用力踩了几踩，感觉脚下踏实了，才缓缓将身子前移。

　　也许是因为不适应这种漆黑的感觉，又或者是被山风吹得久了，身子有些不稳.

　　中心往前一倾，整个人便向前趴了下去.可手中那暖暖的感觉又告诉自己一对可怜的小生命正顶在腹前，一时间无可奈何，只得两臂后撤，将身子一躬.

　　只听一声闷响，额头传来一阵天旋地转的冰冷痛色.身子不由得就往后倒去.急忙粮仓两步，赶紧站定.一时间，不住的喘着粗气.额头也惊起豆大的汗滴.

　　若不是这次的意外遭遇，谁又能想到做一个目不能视之人，会是这般心酸.

　　一时间.疼的她龇牙咧嘴，不住的咬着下嘴唇.

　　可腹部的点点叫声也是听得真实，想来这两只小家伙没事便好了.

　　将两个毛茸茸的小家伙挪到左掌之中.清瘦的手臂紧紧贴着身子，拦着它们.右手就顺势腾出来向前慌乱的摸了起来.

　　果然.在轻轻踏出两步后.一股冰凉又光滑的寒意，传入右手掌中.也不知那右手如今带的什么东西.手上凉意清澈，明显隔着一层什么，却又说不出来，但绝不似先前带着的那皮套那般厚实.

　　想到这里，陈小清不由得摸了摸脸.一股细腻的凉意拂过面颊.想来，是自己被带回来后，那些人找来的吧，不过，自己都已经没有明天的人了，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想到此处，那双无神的大眼紧紧瞪着身前的黑色石碑，确实不曾有丝毫波动.

　　又轻轻的伸手摸索了一番，终是寻着了边缘.只是苦了两只脚，总是战战兢兢的不住试探身前和两侧.

　　那石碑约莫一掌多宽.光滑平整，缓缓贴着它饶至身后，那群鸟叫声更清楚也更起劲了.

　　而陈小清的心也似是稍微恢复了不少活力.脸上久违的有了一丝欣喜.

　　低头视若无睹的看向怀中.感受着那点点蠕动.

　　便要再往前摸去.

　　没走两步，脚上一绊，她急忙伸手去摸，可是什么都摸不到，而脚下的动作无意的告诉自己，这次挡着的不过一块顽石，那凹凸不平的边缘十分硌脚.

　　当陈小青缓缓的蹲下身子.也却是感到一点凉丝丝的感觉穿上手心.粗糙的手感是那么熟悉.不由得让她在心中给这顽石涂上了眼色.画起了眼睛.

　　摸索着抖过身子.陈小清变得更小心了.只是那如同就在头顶的叫声却是刺耳的很.想来自己已经来到了跟前吧.

　　群鸟见这少女拦着自己的同伴走至身前，都是不由得缩在一处，缓缓降下身子.但终是离对方保持着一尺来高的距离.不住的振翅，叽叫.显得十分热闹.

　　而那两个小家伙似是也回复了不少活力，动静逐渐变大.声音越发有了活力.

　　轻巧的翅膀不住拍打在皮肤上.有些痒.又有点点疼.

　　陈小清只是静静的感受着一切.感受着身前的变化.等了一会.似是有些不耐烦了.便寻思再往前走一步.

　　可忽然，脸前传来轻轻的振翅声音.伴随着清晰又尖锐的叫声，想必是哪只淘气的家伙来到了身前.

　　而自己怀中揽着的两个小家伙，也似是变得活泼了.

　　一双小爪轻轻扒在了陈小清的左侧手腕上.尖锐的爪子留下点点痒意.随着几声轻重不一的踩踏.身上便少了一只活泼的小精灵.

　　而后.两阵轻快的声音明显来至身前.陈小清顺着声音低下了头.

　　扑棱着的翅膀格外有力.叽叽喳喳的叫声如同攀谈.

　　可手上的那只小家伙似是十分害怕.只是不断的发出微弱叫声.

　　也不知等了几分.只觉山风吹了两三次.纳怀中的鸟终是没有动静.只是叫声不曾减弱.

　　而那头顶的声音逐渐小了.似是鸟群都散了.只剩身前的两阵叫声已经在苦苦哀求.那震动的翅膀丝毫没有一丝松懈.

　　感受着这一切.陈小清一动不动.她不敢想.也不敢懂.因为她怕，她怕接受了这份执着后，自己便再也坚持不下去了.她太孤单了，太害怕了.

　　想到此处，那纤细的身子不住颤抖起来.而那三只鸟雀像是发现了什么灾难一般.变得有些惊慌起来.

　　怀中的小家伙明显有些呆不住了，而身前的两只也似乎很是害怕，那声音又低了三分，近了三分.

　　阵阵风声已经能通过左手的肌肤感受的清清楚楚.

　　那份关怀，丝毫没有半分掺假.

　　而随着怀中小家伙的叫声越来越尖，终于，一双稚嫩的爪子颤巍巍的抓向了陈小清的拇指，如同两只箍一样的爪子紧紧氘着有些粗实的大拇指，轻飘飘的身子摇摇晃晃.

　　看来，它是学会了！

　　随着扑棱一声.地上便是一身细微的闷响，还有几点哀鸣.

　　陈小清想要蹲下身子，可比她更快的，是另外两阵杂乱的关怀之声.

　　只是听着那反反复复响了过无数次的同一声鸟鸣再一次换着声调嚷起.

　　四下.终于安静了.

　　　　想要做些什么，却先是回忆起了洞中别人的话语.想来，此地，便是他们口中的碑林吧.

　　而自己.也许当真应该在此地好好休息一番.

　　念及此处，便迎着微风又走了回去.

　　只是此次，她的步子大了，也似是少了许多顾虑，脚上踢到了什么东西，便慌乱着摸索过去.也许会缓慢几刻，可当再次迎上那冰冷的宽大石碑，陈小清便知道了.

　　那个栖身的大石头就在跟前不远处.

　　越往前走，山风越急越凉，想必，再往后不远处.便是另一处自己渴望的家吧.

　　想到这里.她颤巍巍的摸上了那块有些陌生而又巨大的顽石.轻轻坐了上去.便再次归于沉默.

　　夜晚的岐黄山，很冷，也很静.

　　即使看不见，陈小清依旧能感觉的出来，东边的风少了三分暖意，南边的风多了几点涣散.而周遭的动物也不自觉地闭上了嘴.

　　只要你一个人在一个地上呆的够久，你也会发现这些.

　　又坐了一会.四下升起一阵熟悉的虫鸣，那是岐黄山特有的夜间浪子.总是喜欢哼着那不讨人喜欢的歌调惆怅每个夜晚.似乎还没有找到他的归宿.

　　忽然，寂静的山中传来一阵响动.似乎是从一侧的林间奔驰而来.

　　随着声音越来越乱，越来越杂，好似有什么野兽正在赶来.陈小清下意识的有些害怕.但忽然，好似想到了什么，站至一半的身子却又坐了下来.

　　静静的望向声音袭来的方向.似乎在等.

　　很快，那急促的声音伴随着一阵呼喝猛的扑了出来.借着皎洁的月光.两只白色的巨大身躯猛地跃至空中.

　　经那月光一照，居然是昔日那两只白色猿猴.

　　而陈小清自是看不见，只是感到有东西扑来，也是不躲不避，只是紧紧闭上双眼低下了头.

　　就觉一阵闷响.脚下大地都为之一振.忽然.身前传来两声熟悉的声音.陈小清猛的站起了身子.因为随着她的起立，那几声急切的吱吱叫声已经跑到跟前.

　　随着一双温暖的小手猛的抱在自己腿上.陈小清的身子被那轻轻一撞，便沉沉的坐了下去.

　　‘是小虎啊！’

　　有些沉沉的说了一句.

　　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形便习惯性的爬上了她的怀中.狠狠的捶打着陈小清的胸口.

　　那抽动的哭叫任谁听了也是心中不忍.可对方只是一只手紧紧拽着陈小清的衣服，另一只小手握成拳头狠狠的捶打着那软弱的胸膛.心中有数之不尽的怒气想要发泄.

　　任凭对方捶了又打，跳了又叫，陈小清终是忍不住的狠狠抱紧了对方.

　　对不起三个字如同一串咒语一样虔诚而又连贯的不断重复.

　　那小家伙似乎也被咒语逐渐哄得消了气.

　　而远处的两只白猿看着月下的两人，相视一眼，便轻轻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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