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战争过后

布尼尔森难得地感到了恐惧。

        他们之中没有人是真正不畏惧死亡的，哪怕拼尽一切也要度过末日的他们更是如此。

        但此刻，布尼尔森脑子中想的却是——就这么死在这，对于他们的大义而言，也太悲哀了吧？对于他们的信仰来说，也太卑微了些。

        但此刻有一个对于他们的而言算不上好消息的事情——查理·德森似乎比他们想象的混乱得还要彻底。

        换做原先的查理，他一定会杀死这群处处阻拦，备受他厌恶，甚至间接害死奇兰克的人。

        但现在，他似乎连奇兰克已经逝世的这件事本身都忘记了。

        查理只是平淡地看了所有人一眼，当他的视线移过来时，救下布尼尔森的安妮戴尔感到毛骨悚然，实际上查理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杀死那个老头，只是感到很不爽而已。

        而那个阻止她一时冲动的女人，他对安妮戴尔的情绪又格外的复杂。

        查理扫了眼在场的人，大多都是些熟悉的面孔，各个阵营交互产生的混乱刺激着他的魔力，此刻的查理已经学会享受这份心情。

        紧接着，他在众人或警惕或担忧的注视下，无言地消失了。

        艾薇尔张了下嘴，又将嘴巴闭合，她最终还是没有呼唤出声。

        算了……只要故事交给他了就好。

        艾薇尔是这样想的。

        自那以后，查理·德森凭空消失了。

        并非物理意义上的不复存在，而是说，自那以后，再也没有人见到查理·德森的身影，即便优莱克和伊宁不断地利用各自的信物，试图对其产生联系，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但查理·德森的名字从未在众人心中消失过，末日还在继续，那把被一次演讲燃气的希望之火在民众之间传递，诞生出一股不亚于火炬次列薪火相传下来的信念，让所有人都记住了那个名字。

        也记住了名字背后的希望。

        但是对于熟悉查理的人来说，这份希望毫无疑问是他们所厌恶的，史密斯太太辞掉了战争时的工作，重新回到了她的宅邸，给艾薇尔做了一次苹果派。

        艾薇尔在史密斯太太的家中住了几天，在这期间，末日带来的摧残不断加剧着。

        怪物之神死去，人类与怪物的战争和谈，与其说是和谈，不如说是那群无主的怪物回到了各自的故乡，再也不与人类们发生交集。

        袖封利用这段时间，掌握了几乎所有怪物的信仰。

        那只被查理一巴掌扔进怪物之神躯体里的怪物意志奇迹般地活了下来，解决了新仇旧恨的它对查理并没有什么怨念，于是跟随袖封，回到了另一片怪物大陆。

        在艾薇尔安稳度过低六天的时候，人类的领土出事了。

        在之前，末日的到来导致了果实的加速腐烂、许多秘法师的魔力紊乱，沉睡的未知存在逐个醒来，但这都不足以令人类恐慌。

        真正令人类们殚精竭虑的是，植物的生长停滞了。

        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在美丽的花朵永远定格在盛开的时刻，火红的枫叶永不凋谢的同时，艾薇尔几乎再难吃到美味的食物了。

        甚至于，一旦艾薇尔下厨，那种无异于浪费食物的行为将成为不可饶恕的罪恶。

        所有的粮食停止了生长，这将会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大饥荒。

        全世界的饥荒。

        想到这里，不光是普通人，就连各个势力的高层都统统坐不住了，消耗口粮的同时，他们开始疯狂寻找解决的途径。

        功夫不负有心人，事情还不是没有转机。

        事情的发展并非没有原因的，已然身死的理内斯的确做到了人们想做又做不到的事，他的夙愿其实已经完成了一半——就是这个世界，的确被祂挑起的战争伤害得奄奄一息了。

        那场战斗消耗的魔力达到了一个仅次于神战的基数，这给世界承受的负担雪上加霜。

        而秘法对世界的消耗终究也将报应到人们身上，相比乌月年代，这一次人类受到的代价直接断绝他们的活路。

        农作物和植物停止生长，是源于整个世界对“生命力”的极度稀缺，而神木们刚好能够通过魔力来源源不断地制造生命力，只要一次性使用的魔力不超过负荷，可以说，他们的魔力永远不会枯竭。

        而其它次列，则只能造成微乎其微的效果。

        可实际上，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转机的出现令人们重新看到活着的期望，但这种催生植物的行为除了将秘法师累到半死以外，更是加剧了魔力的消耗。

        又是场该死的恶性循环。

        人们不知道，该如何让一切停下来。

        而这种生命力的枯竭很可能不只体现在植物上，或许一段时间后，这种现象也会体现在人类等生物身上。

        饥肠辘辘的孩童手抓着一条干硬的面包，正艰难的塞进嘴里。

        他和母亲都已经饿得体态虚弱，即使穿着厚重的棉衣，也时不时会因刮过的一阵风感到彻骨的寒冷。

        温度似乎也随着生命力的流逝而下降了，他们记忆中，往年的秋天没有这么寒冷。

        这还只是秋天，可以想象，如果到了冬季，佩恩的大部分人恐怕都挺不过去。

        肉价和粮食价格大范围上调，吃饭仿佛已经变成一件很奢侈的事情，绝大多数普通居民都买不起食物，偶尔能塞两口干硬的肉干，已经是过得不错的家庭。

        原本的穷人吃不起肉，现在则完全反了过来——他们只能吃肉了。

        但动物也需要干草喂养，可以说，到了后面，一头牛的身价可能比一个人的全部资产还要高。

        但政府、教会、和审判歌庭总不能干看着居民一批一批的饿死，为此，他们拿出了为数不多的存粮，定期定时在教堂门口分发食物。

        叼着干硬面包的小男孩还不容易才将面包一分为二，眼神灼灼地将半截面包递给母亲。

        “妈妈，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母亲接过面包，节省地啃了一小口，“因为我们的世界已经老了。”

        “那世界会老死吗？”男孩难过地问，“如果世界老死了，我们该怎么办，要参加世界的葬礼吗？”

        母亲抚摸着男孩的头发，没有回答。

        男孩只能拿起一杯水，喝了两口。

        对于现在的局面来说，只有水资源还算不太匮乏，教会能做出最好的食物便是一种由水、生面粉、少量糖和少量维生素组合到一起，加热煮到半熟的一种食物，吃起来像是带有一点甜味的面糊，味道暂且不论，但没煮熟的面能带给人一些饱腹感，至少令他们熬过艰难的空腹。

        由于缺乏生命力的缘故，就连水中的营养也死去了，现在，人们饮用的水资源变得空洞，毫无营养可言，长期引用这样的水会造成四肢无力和精神问题，但在其他事情上，这只能算作最小的影响了。

        自古以来，饥荒都是个难以处理的大问题，即使节奏被人类与怪物的战争打搅得一塌糊涂，但政府还是不由分说地找回了所有政府官员，在家办公也好，到办公室也罢，包括提姆·马修在内的所有政府官员，纷纷忙碌得抬不起头。

        发布政策的事不在他们的权限范围之内，但每天送来的报告、总结，相关数据等，都能整整齐齐地累积一大摞。

        在查理·德森人间蒸发后不久，一群骷髅长相的人从地底爬了出来，他们是一群自称为“沉眠者”的家伙，但当他们第一次出现在佩恩境内时，骑士们如临大敌，差点打烂他们的骨头架子。

        后来，经过几位老骑士的确认，才发现这些没有恶意的骷髅，竟然真的是几百年前沉睡的先人。

        这些沉眠者们立刻成为了座上宾——当然，也是因为他们不需要吃饭才行，在沉眠者的讲述中，他们与查理·德森相识，并且达成了一定程度的合作。

        经过与审判歌庭的友好交谈，沉眠者们得知查理已经解决怪物之神的好消息，他们不由得感到震惊，但更多的是欣慰和欢呼。

        但在得知查理并未将关于“沉睡”的办法公之于众后，这群看上去有些耿直的沉眠者并未揭破这个秘密，而是先确认了查理在人类社会中的影响性。

        不可避免的，他们也得知了查理身为钥匙的事实，并且意识到他们百年来的沉睡是多么的愚蠢。

        得知这件事的他们并未声张，亲身感受到群众们对查理的评价后，他们默默收回了想要公布消息的心……

        不久后，纯白教会传来了一个较为轰动的消息。

        众所周知，查理在解决殷红女童后，将祂的灵魂、使命，和“战争”职权一并交给了纯白女神维莉温儿。

        幻壳的职权原本是“秩序”，这原本强大的职权，在无序增生的战争时刻将会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制，但查理似乎提前预料到了这样的可能性，特地将战争职权送给了她。

        查理自身是不需要考虑太平盛世的威胁的，因为无论他出现在哪，混乱都会随之而去。

        因此，拥有了战争职权的维莉非但没有变得虚弱，反而在隐藏期间养精蓄锐了一波。

        女神没让信徒们等待太久，这一天，信徒们终于惊喜地发现，他们的女神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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