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族群自由

进入这片高木的第一观感，就是这里的树又高又直，这里的树木就如同一根根直通天际的柱子，只有临近顶端的位置才会有一些树枝分叉，还有一些比较秃顶的绿叶。

        至于地面上的植物与灌木，它们与这些高大的树木形成了反差，只有寥寥一矮层，可供小型动物生存。

        这样的地形非常适合带有翅膀的怪物生存，而至少这一片高木林已经被瘤鹰占据了，这里一旦出现行走在地面上的怪物，它的身影将没有任何有效的遮盖。

        瘤鹰们并不会第一时间发起进攻，反而会收敛气息和踪影，静静等待猎物走入自己的地盘深处，等待猎物久居或者繁衍。它们能够很好地克制自己的捕食欲望，充足的智商令它们懂得猎物可再生的重要性。

        如果有再生能力极强的怪物，瘤鹰们就更开心了，它们从不会将那种怪物完全杀死，而是会保持对方最低限度的生存和行动能力，阻止对方离开自己的地盘，将其圈养起来，视做一个长期肉票，在必要时，甚至会拿出食物喂养它。

        可一旦有其他飞行怪物进入这片领域，瘤鹰们会立刻群起攻之，捍卫自己的地盘。

        当那只被查理拼凑的瘤鹰尸体飞进高木林的时候，它就立刻吸引了几乎所有瘤鹰的目光，这些有一定智商的怪物们看出这貌似是它们的同伴，但它们的之上还不足以看出这位同伴有什么毛病才会变成这样。

        观察了一会，当瘤鹰尸体以有限的飞行高度彻底飞进高木林中后，几只瘤鹰从好高的树梢飞了下来，它们展开翅膀，如几道飞来的利刃，瞬间就将瘤鹰尸体切成几段。

        但它们并没有因这只瘤鹰尸体的死去而放松警惕，事实也正如它们所预备的，一根黑线从瘤鹰的尸体里窜出，仅仅这一根黑线，就将早准备逃离的瘤鹰们刺穿，像个糖葫芦一样串在一起。

        查理从高木林外慢慢悠悠地走了进来，他刚踏上这片土地，就有几只瘦小的谷角从草丛里窜出，凑到了查理脚边。

        瘤鹰们的视线纷纷注视了过来，查理看向那几只被串在一起，还在疯狂扑扇翅膀的瘤鹰，他实在想不出这几只被他随手捕获的瘤鹰有什么作用。

        作为“鹰质”是不可能了，从刚刚的画面就能看出，这些瘤鹰虽然是群聚性质，但根本不在乎同类的死活。

        查理想了想，用恶魔的“操纵”秘法对那几只瘤鹰进行了影响，但瘤鹰的态度只是缓和的一点，完全没有被他操纵的迹象。

        看来这批怪物也已经被怪物之神捷足先登了，查理很清楚，自己的次列职权是无法与对方抗衡的，虽说那名怪物之神的职权也是由次列衍生出，但终究迈了一步台阶。

        与其说是怪物之神，不如说，那是原本生存在现实缝隙中的，某位缘故的恶魔，终于在某一日迈向成神的界限，如今成功降临。

        而那位神明成功的界限，恐怕就与末日本身有关。

        在查理对那几只瘤鹰动用了秘法后，其余的瘤鹰们就如被冒犯到一般，全部陷入暴躁，它们再也不顾查理的身份与实力，一窝蜂地朝他涌来，但查理在那群怪物近身前外放了始终压制住的气息，将那群瘤鹰全部吓了回去。

        查理很疑惑，既然这些怪物也被那名怪物之神所支配，如今怪物与人类交战，即使不远万里，这些怪物也应当赶赴战场才对，但现在的局势就像怪物之神故意放水一样，虽然蓄势待发，但始终没有下一步行动。

        这样唯有一种可能，就是虽然怪物之神挑起了战争，但并不希望人类就此全灭。

        至于祂这么做的理由，现在的查理还不得而知。

        查理继续想着高木林深入，这一次，他没遭到任何阻拦，查理需要花些时间思考如何让这些怪物重回袖封的麾下，而思考的前提条件，就是找到这些怪物的“头鹰”。

        瘤鹰没有首领，或者说这种怪物也不允许有首领个体的存在，但它们之中必然有足够强大的个体，在族群中做到肆意横行的地步，而那种瘤鹰的基因能够在某种程度上代表一整个族群。

        也就是说，想要操纵、支配，或驯服整个怪物族群，直接将整个族群的所有怪物全部驯服是非常拙劣的手法，即使成功驯服，怪物们在繁衍后代，恭喜贡献基因的过程中，也会因“繁衍”这一重要的生物本能遭到刺激，从而醒来。

        而新诞生的幼崽也有一定可能从出生起便不受束缚，但如果以“头鹰”为媒介，支配一整个种族的话，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查理并没有去往天空，而是走在陆地上反复寻找着，终于，他看到一只个体较大的瘤鹰在高木间盘旋，显然它不仅占据了一颗树木作为巢穴，但周围没有一只瘤鹰敢对它发出异议，或者说，曾经是有的，但现在已经被那只瘤鹰撕成碎片。

        就可以确定，那就是瘤鹰中的头鹰之一，瘤鹰的族群中可以有多只头鹰，但查理只需要找到一个就够了。

        在于查理对视的一刻，那只头鹰发出比乌鸦还要沙哑的鸣叫，然后跳下枝头在空中盘旋逃窜，查理也在这一刻出手，他在空中虚抓一下，空中的头鹰就像被突然抓住了两条腿，它在空中快速扑扇起来，最终仍无法摆脱查理的钳制，被逐渐拽向地面。

        见到这一幕的瘤鹰群变得焦躁不安起来，它们发出怪叫从栖息的枝头飞起，想要帮助那一只头鹰脱困，而它们帮助头鹰的方法就是切断它的两条腿，任它自生自灭。

        看到这一幕的查理笑着歪了一下头，他的手下意识像蚰蜒的虫足一样扭动，发现自己这一动作的查理笑容收敛了几分，他正了正神色，将自己的思维回归正轨。

        所有原本盘踞在高木上的瘤鹰都朝查理飞来，它们的翅膀掀起一震劲风，扫得查理眼角火辣辣的疼，它们像是被捅了马蜂窝的蜜蜂，一鼓作气全都倾巢而出了。

        查理并不惧怕这群瘤鹰，但从目的上看，他是来帮助袖封收回这些怪物的，在收回的途中一不小心全灭它们就不好了，于是查理没有动用杀伤性秘法，他默默将自己的职权拿出一点，融化在整片高木林中。

        于是，那些朝查理飞来的瘤鹰突然迷茫了，它们失去了最初进攻时的目的，忘记了自己在做什么，他们的方向感突然变得很糟糕，每一只瘤鹰的飞行本能都混乱了，它们像没头苍蝇一样在高木林四处乱撞起来，唯独撞不到查理身上。

        如果时间的流速能加快一些，人们甚至能发现整片高木林的生长都变得紊乱了，就像查理曾去过的异化森林那样。

        这就是查理的混乱职权，无论出现在哪里，原本的秩序都会被立刻打破，那怕查理将职权深深藏在灵魂深处，也无法阻止这个职权对现实的影响。

        眼看着这些瘤鹰在森林里四处乱撞，有的一头载到树上口吐白沫，查理只是找到那只被扯断了双腿的头鹰，再一次将它拽了过来。

        这只头鹰已经没有反抗的余地了，查理轻而易举将它按在了地上。

        查理看着这只头鹰，将一根黑线从头鹰的伤口伸进血肉里，那只头鹰立刻发出了痛苦的鸣叫，但那鸣叫的音调已经因查理的混乱职权变得奇怪得不成样子。

        查理并不是在发泄虐待动物的癖好，而是通过那根黑线连上头鹰的灵魂，在灵魂层面寻找怪物之神操纵瘤鹰种族的痕迹。

        很快，他从头鹰的体内发现了根源，那是一缕十分混杂，像丝线一样的魔力，这一缕魔力将整个瘤鹰种族像提线木偶一样操纵起来。

        为了割断这缕魔力，查理的职权很快介入了，他的魔力本身就不逊与那位怪物之神多少，在此基础上，他先用恶魔次列的职权令这一缕魔力“放松警惕”，又用驯师职权对其进行压制。

        这也是袖封拜托查理来做这件事的原因，只有在查理这一顿操作下，那一缕魔力才变得软化很多，就像是将钢筋揉搓成麻绳的感觉一样，现在，可以用剪刀将麻绳剪断了。

        于是，查理的更多魔力介入了过来，在不断注入魔力，试图悄无声息地剪断“麻绳”时，查理的额头上浮现了细密的汗。

        他好像有些低估这位怪物之神了，这跟“麻绳”就好像掺了铁丝一样强韧。

        查理当然可以不这么麻烦，他可以直接用大量魔力冲碎这根魔力之绳，甚至不使用恶魔和驯师两条职权，直接扯断它，但那样做一定会引来怪物之神的注视，至少现在，他和袖封都不想与怪物之神撕破脸皮。

        不能将怪物之神与朽木学者那样的神明相提并论，神明间的厮杀不是那么简单的，即使在厮杀中胜出，两败俱伤的查理与袖封也会沦为末日中最先出局的弱势者。

        于是，在查理的不懈努力下，头鹰脑袋中终于挺到“啪”的一下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紧接着，它意识到了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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