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合作
夕琉斯并没有将春作为棋子使用，或者说，女巫岛的目的是求援，既然如此，他们必须要保证消息的成功传递。
为此，也为了这名女巫的安危，夕琉斯几百年间第一次离开女巫岛，踏上了人类大陆。
夕琉斯的脚下有着熟悉的余温，这片土地比起女巫岛而言温暖许多。
当初两位拥有人性的神明都以自己的方式获取了为数不多的自由，祂们存活下来，并在今日相见。不得不说，查理与夕琉斯也算同病相怜。
“恭喜你重回神界，查理·德森。”夕琉斯说了句不算祝贺的祝贺。
“有没有人说过你说话很尖锐？”查理说道，“那我也恭喜你重回人类大陆好了。”
春一直闷着头没有说话，对于倾听两位神明的“互损”，它何极惶恐。
“说回正事，”查理说道，“不要想着与那位神明正面对决，我没有那个自信，对于如今的你，更是想都不要想。”
夕琉斯当初在数位神明的围困下，以自身消逝为代价创造了女巫岛屿这个避风港，虽然夕琉斯借以巧招得以留存，但这个样子的祂已经无法被算作神明了。
曾经的查理无法窥视夕琉斯的状态，但现在他发现，夕琉斯不但失去了几乎全部的本源魔力，甚至连神性都被压制得几乎枯竭，神明本身的使命什么的更是被祂抛到脑后。
夕琉斯“封禁”的职权还被挖出来一小块，放进查理手中的小雕像里，只剩原本的巫师次列职权还在完好无损地坚挺着。
凭借祂现在虚弱的状态，以及破损的主列职权和完整的次列职权，几乎无法和任何一位神明正面对抗。
对于祂表示，不计一切代价向怪物之神宣战这件事，查理只能说“省省吧，这的确是不计一切代价了”。
“关于女巫岛的问题，”查理说道，“既然你们没有继续与人类敌对的念头，那我可以保证圣黑教会不会主动去招惹你们，优莱克也可以让纯白延缓对你们的施压，只要你还在，他们不会分心去啃这块硬骨头。”
夕琉斯的神色缓和了些，“我需要如何感谢你？”
“先不谈这个，说说你的承诺，你这个样子要怎么向祂宣战？”查理说道，“你很了解人类，也太不了解人类了，夕琉斯。”
“女巫岛距离人类大陆实在太近了，一旦你消失，女巫将再没有庇护它们的靠山，届时就算你们主动投靠，人类也会选择清除隐患。”
“人类和怪物是无法和解的，我想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夕琉斯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祂并不擅长运用面部肌肉，“按你所说，我该怎么做？”
一位神明向另一位神明虚心求教，这简直是最大程度的退让，就算查理的脑子有病，他的态度也得好一些。
“我要告诉你的是，人类曾经有一些做出牺牲的人，他们牺牲自己的时间进行沉睡，实验出了一些东西。”
“他们的结论能够停止秘法师无止境的晋升，给这个千疮百孔的世界谋取一线生机。”
作为一位神明，夕琉斯太明白秘法与魔力的两面性了。
作为一名拥有人性的神明，夕琉斯的人性在神战期间便开始鄙夷神性过于高傲的愚蠢，并且对参与神战的神明们嗤之以鼻，虽然这份嫌弃会被神性中和，但从事实上而言，夕琉斯是不支持神战的。
神明们从自古起便开始看守属于自己的破洞，在这期间，神明们在无所事事地执行使命时，也必然会去探索破洞出现的原因，最终发现这个世界已经满目疮痍。
以魔力的消耗为诱因，世界面临了末日，如今，那位突然出现的怪物之神不知为何催动了人类与怪物的战争，这令魔力的消耗更为眼严重，虽然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末日并非是短时间内的毁灭，而是阶段性的问题，但现在这个阶段已经趋近与绝望了。
世界就像是一个得了绝症的人，似乎任何药物都无法挽救祂的性命，只有眼睁睁看着祂日渐衰竭。这时候别说是一线生机，就算查理展示给祂的不过是一个灰尘大小的光点，夕琉斯也会拼命去抓住。
于是夕琉斯耐心地等着查理接下来的话。
“虽然怪物的方面还是未知数，但人类只需进行一场长久的，没有任何知觉的沉睡，当他们睡过数年醒来后，魔力就会彻底融入灵魂，他们就再也无法晋升，也无需恐惧失控带来的危险了。”
夕琉斯皱了下眉头，“只要人类与神明们都不再使用秘法……”
查理应和道，“世界就能撑得更久，至少给了我们寻找补救的时间。”
“但人类与怪物开战，那位怪物之神不会给全人类几年的时间，只凭我们，恐怕也很难将怪物们全部歼灭，所以我们必须停下这场战争，为此，我们要先格杀那名怪物之神。”
“值得一试，”夕琉斯说道，“所以，你集结了几位神明？”
“只有你我两位。”
“什么？”夕琉斯面无表情，但祂的内心遭受了极大震撼，“你在开玩笑吗？”
查理歉意地笑了笑，“如果你要求，我可以试着将纯白女神拉入伙，但她似乎提前预言到了什么，现在躲了起来，似乎不太情愿。”
“……”
“你那是什么脸色，别担心，我们能有成功的机会。”查理安慰道。
“不必顾虑我的情绪，查理·德森，你只需告诉我，第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往其他大陆走一遭，看看到底有多少怪物信仰了那位怪物之神，”查理说道，“当人类真正面临无法抗衡的危机时，我会不计一切代价，宰了祂。”
“听上去很伟大，就和我曾经一样，”夕琉斯说道，“但你知道的，想要拖延时间，我们还有更直观的方法，那些神明们一定会选择那一条路，如果你的这个机会失败了，我也会加入祂们。”
“那不过是治标不治本。”
“没错，但再稀少的时间也是宝贵的。”
查理无所谓地说道，“当然可以，如果我失败了，请务必那样做。”
为了表示感谢，夕琉斯向他微微点头，“需要的话，请随时呼喊我。”
……
四处漏风的房屋中，一名女人坐在床上，抚摸着一本黑色封皮的书。
她的家中几乎没有任何完好的地方了，家中的家具与财产一目了然，若要说财富，最贵重的恐怕就只有女人手中的书。
先说材质，这本书的封皮并不是纸张，也不是任何一种怪物或兽皮制成的皮革，当然人皮也不太可能，它的材质是木头，一块有着皮肤质感的、带有温度和弹性，质地细腻的原木。
没有人能说出这到底属于什么植物的原木，但早从六十年前，她的祖母便将这本书视作至宝珍藏了起来。
直到衰老死去，她的祖母都没能明白这本书的作用。
再说内容，这本书的内容全部都是由古文字和神明间的符号撰写的，只是翻看一眼，女人就会有种头痛欲裂的感觉，她曾经求助过纯白与圣黑教会，恳求他们解读这本书中的内容，但两者都只是提示她不要再试图解读书中的内容，后者更是有位黑衣大人表示，不要再深入下去了。
直到数年后，末日发生，查理·德森真正在所有人面前亮相时，女人才如醍醐灌顶般，猛然意识到这本书的作用。
这本书是有关黑羽的神秘物品。
女人用手指轻轻抚摸着封皮的纹路，她仿佛窥探至宝般，露出惶恐且满足的神情，在触碰到封皮上的波澜时，她的手指颤抖了一下。
与圣黑乃至纯白的信仰都不同的是，她是黑羽的信徒。
她将书本按在心口，默默祈祷着，她的神明是行走于人间的神。
突然，她的房门被大力敲响，女人的第一反应便是将这本书藏起来，谁知她还没来得及起身，屋外的人就比她想象中更没有耐心，一脚踹开了她的房门。
这扇年迈木门终于病入膏肓地倒下了，人们踩着木门的尸体走入房子里，和手捧黑色书籍的女人对上视线。
来着一共有十余人，他们有的手中拿着未点燃的火把，有的手拿木棍或餐刀，他们来者不善地将女人围住，其中一人，用厌弃的目光扫了眼女人怀中的书，仿佛在看什么污秽之物。
他的视线让女人浑身寒毛都炸了起来，她秉持着坚毅的声音语气不善地说道，“你们要干什么？”
那名男人简短地说道，“清理异端教徒。”
说罢，有人伸手夺过女人的书，有人抓起女人的肩膀和头发，将她提了起来，女人从未学习过格斗，也极少锻炼力量，在十几名男人的制服下，她的动作就像抓痒般绵软无力，女人几乎都绝望了，直到看到被男人抓在手中的书本后，她再次爆发出力量，对着一个男人的胳膊，狠狠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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