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查理，平生第一次被打劫
“我？”查理有些受宠若惊。
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特别之处，笑着说道，“诸位是不是太过信任我了？我有说过，我是个好人吗？”
墓地中的沉眠者们怎么也没想到查理会说这种话，罗伯特再次认真打量了查理的绿色眼睛，在场的人既然伟大而善良，他们自然不会是傻子。
“你是恶魔？”
查理歪着头笑了下，“你们千方百计地为人类寻找出路，但应该没有想过，第一个倾听者不是人类吧。”
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或许查理应该先获取这群人的信任，将这群人的成果拿到自己手上再说，但他却忽然不想这么做。
查理半生都在寻找自己丢失了的人性和自由，但在人类的绝望涌入他的脑袋，让他变成半个疯子以后，他却误打误撞地找回了不少。
他应该没有想过，当他主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有些事实就已经改变了。
这一次，罗伯特和马铃薯等人的态度终于郑重起来，“你怎么证明自己？”
查理疑惑，“证明什么？”
“证明自己不是人类。”
查理哑然，他从未听说过，这种事情还需要证明的。
他笑了，用手指划开了自己的胳膊，这一次，流出来的不再是鲜红的血，而是一根根爬在伤口上的黑线和黑色羽毛，那些羽毛缓缓飘落在地，却入盛满水的气球摔在地上一样，炸开许多鲜血。
那些血迹快速在地上干涸了，查理说道，“这些足以证明了吗？”
罗伯特认真看着这一切，他点了点头，“足够了，朋友，跟我们来吧。”
查理愣住了，他真怀疑这群人是不是没听懂他的话。
“有些事并不是好人就能做到的，”罗伯特说道，“也许我们需要一位恶者，一个并没有坏到骨子里的恶人。”
马铃薯挠了挠他的脑壳，“说实在的，兄弟，我还真以为你是个人，我当时还在想，‘现在的人眼珠子的颜色都这么五花八门了吗？’之类的。”
马铃薯发出了尴尬的笑声，但查理的目光却平静了。
“多谢夸奖。”
骷髅们带领着查理走到了石门前，此时的石门竟然是关闭的，他们见到了那具靠在石门上的尸骨，这群骷髅间的气氛顿时凝重了许多，马铃薯习惯性做了个“脱帽”的动作，才想起来自己的脑袋上空无一物，连一寸毛都没有了。
众人的主心骨，罗伯特开口说道，“让我们悼念亲爱的老格里奇，他为我们看守了一生的大门，在他临终后，让我们为其道别。”
所有骷髅闭上眼睛默哀，查理则安静地等在最后。
看来这具尸骨的老人也是沉眠者们的一员，但他并没有和他们一起陷入沉眠，而是选择了为伙伴们看守最后的大门。
查理很难想象这位老者是以怎样的意志抵抗魔力的失控的，但总之，他没再晋升过一次，直到老死为止，他都一直守在这里。
“查理·德森，我们带你看看我们沉眠者的意志，记得在那里，不要使用秘法。”
罗伯特将按在写有“罗伯特”三个字的大门上，他亲自推开了这扇代表安眠的门。
“去吧。”
这一次，石门后不再是循环往复的墓地，而是一大片看不清的光晕，查理点了下头，他将炽日捧在怀中，走进了炫目的光晕中。
查理消失在石门后，骷髅们再次将石门关闭，这次换成一众骷髅靠着石门坐成一排。
“希望他再次醒来时，能够理解我们的苦心。”
……
查理在刺眼的光芒中睁开了眼，他眼前的是一个正常的世界。
就像去到炽日记典内的小世界一样，他站立在一个街道的中央，看着来往的人从他身旁经过，却没有一个人理会他。
查理打量着四周，直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蹭了下他的裤脚，查理低下头，看到了一只与他亲昵的黑猫。
“罗迪？”
查理诧异了下，才发现这只黑猫并没有和罗迪一样的两条尾巴。
但当这只黑猫蹭到他的时候，查理发现所有的人都忽然注意到了自己。
一位和自己迎面走来，险些撞到自己的女士道了个歉，“哦，抱歉！不过你站在街道上做什么呢，差点撞到你。”
查理朝她点了下头，很快有抱着一摞东西的人从查理身旁挤过，“哦，借过一下。”
查理意识到自己傻站在街道上不是个办法，当一辆马车从街道上挤过，所有的人都跟着避让时，查理也跟着避开了。
一阵风吹开了马车的帘子，查理看到马车内有一名优雅开朗的贵族小姐。
“伊宁？”
查理惊讶地跟了上去，由于人太多的缘故，马车行进得也并没有比人快多少，查理轻而易举地跟在了后面，看那辆马车朝另一个富贵的街区驶去，查理最终也没有拦车搭话。
无论那位小姐与伊宁的气质再怎么相似，那也不是伊宁。
查理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游荡起来，他不能够使用秘法，但只凭身体素质，他也能够轻松地摸到几个人的钱包。
查理对自己小偷小摸的行径没有任何负罪感，他甚至用那些赃款买了份报纸。
报纸上的报道和内容都是陌生的，但查理看到了一个商人。
那名商人有着出色的声誉和识人的眼光，他是个富豪，也是个德高望重的慈善家，而那位慈善家有着一位同样出色的女儿，现在，那名女儿已经二十五岁，已经能够独自经营一份产业了。
查理对报纸上的一切都有着陌生感，却又有一股压抑的熟悉感在默默引导着他。
查理很快动身，利用偷来的钱买到了一张火车票，他遵循着记忆找到了一个异族的村落。
当他赶到那里的时候天色已经到了傍晚，他看到了那名坐在村口摇椅上的老人，那名老人此时正微眯着眸子享受夕阳。
查理从他身旁经过，这个“外乡人”没有遭到任何阻拦，他轻而易举地一路进入了异族人的村落，只不过，所有异族的人似乎都平起平坐了，再也没有什么“比露斯家族”。
在这里，一切都有种不现实感，有关秘法的一切消失了，末日也不曾到来，一切都是如此的普通而祥和。
查理大概明白沉眠者们的意图了，他们期待这样一个美满的世界。
查理不顾代价地来到了异族的村落，但当天黑时他才再次想到，做为一个普通人，他是需要休息的。
虽然对查理来说，在夜晚游荡一整天也不是问题，但他觉得，这样的举动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总归有些格格不入。
于是他在路上走着，寻找可能根本就不存在的某家旅馆，直到他看到一位路边坐着的女孩。
她的皮肤是深色，长着一副有异族特点的精致脸蛋，银白色的卷发落在颈间，她一个人坐在那，显得乖巧又内敛。
可能这便是这个世界的优莱克，她只穿着最普通的服饰，戴着这个年纪的女孩应该喜欢的小饰品，她失去了许多地位，但却过上了或许是她最喜爱的生活。
这个女孩静静地坐在石砖上，她很快看向了查理，发现查理也在盯着她时，她不免有些坐立不安，想要打招呼，却又不敢。
女孩就这样在内心纠结起来，直到一个手拿冰淇淋的异族男孩走来，他们这才一同离开。
查理记得，优莱克的确有一位关系不错的朋友——如果她从未成为神女的话。
在这个小世界上是没有教会的，因为没有“神迹”的存在。
查理在比露斯的村落中游荡了很久，他找到了几家旅馆，但却并没有住进去，他想看看这个世界的夜晚可能发生些什么。
于是他在村落间漫无目的地走起夜路，他也十分“幸运”地，发现一个人悄悄跟上了他。
查理装作完全没有发现他的样子，独自一个人朝深巷走。
后面的那个人似乎觉得自己遇到了一只“肥羊”，他终于深处藏在口袋里的手，而他的手上捏着一把水果刀。
他压轻脚步快速跑了过来，在查理毫无反抗的情况下，将查理按在了墙上。
那个人用水果刀比这查理的脖颈，面露凶狠地低声说道，“把你身上的钱都交出来！”
查理有些诧异，他看惯了阴晴不定的杀人狂魔，看惯了死前也要拉你下地狱的暗杀者，突然遇到这么个图谋小财小利的家伙，他还真有点不习惯。
在这个人看来，查理身着不凡，一个人在深夜还敢走这么阴森的巷子，要么是个人傻钱多的冤大头，要么是个高手或同行。
考虑到查理单薄的身板，这个人觉得自己浑身的肌肉隆起来都能比他壮一圈，他果断认定了是前者。
谁知道，这个冤大头的反应超乎他的全部预料。
查理用“真不争气”的眼神看着他，“就只要钱？就不想要点别的？”
深更半夜，劫匪不禁露出了异样的眼神，他忑忑道，“还要什么？”
“比如，我的命之类的？”
劫匪连连摇头，他意识到，自己可能遇上了个刚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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