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残忍与天真
“旧者”的数量突然增多，这是各方势力都没能预料的事，圣黑教会在守护的秘密很快被撕开一层豁口，几乎所有病人都从这豁口中，看到被揭露到光芒下的，唯一的生机。
“这些家伙叫什么来着？‘旧者’是吧，也不知道是那位大人物的命名。”
一名老练的猎人手持弩箭，他用腰间的小刀干脆利落地划开“旧者”背后的结痂，取出嫩肉，装进布袋里。
“‘旧者’？那什么是‘新者’？”他身边的一个人发问。
“好像是我们。”队伍中的一名女性回答了他。
这个答案令发问的人不由得冷笑，他从命名中感受到了命名者对他们的恶意。
“这是说我们在猎杀曾经的同胞？别开玩笑了，我们的同胞才不是怪物。”
女人心不在焉地应和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那名老练的猎手说道，“都别在意了，即使它们真的是曾经的同类，我们也只能下此毒手不是吗？”
他看向那名男人，“我的女儿，还有你的父亲，大家都是用这种‘药’治好的，即使挡在面前的是真正的活人，我们也必须下手。”
男人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说起来，一直研究‘旧者’的圣黑教会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些了？他们一直瞒着我们，不肯说？”女人说道。
“大概是因为圣黑教会手中的‘旧者’也很有限吧，毕竟谁也没料到，那种少见的怪物会突然从王城跑出来这么多。”
“是啊，”女人摇了摇头，“我还以为即使事情再危难，教会永远是挡在我们身前的一道墙。”
“教会看中利益，但神明不会，”一位路过的信徒插话道，“如果神明给予我们恩赐，那一定是对信徒全心全意的奖励。”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话！”猎手对那名路过的信徒喊道。
“不过说起来，圣黑教会手下的‘旧者’好像在几天前就逃跑了，他们会不会还没来得及研究出真相，或者说它们有了特殊变化，才会全都逃走？”队伍中那名男人道
“谁知道，反正如今这个世道，谁都不可信。”
三人寻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下一个猎物，当“旧者”遭到人类的捕杀起，他们就像有沟通网似的全部躲了起来，大量冒出的“旧者”如老鼠一般藏匿起来，大大增加了人们寻找它的难度。
这几天，佩恩的产销已经全面停滞，几乎已经没有人还在坚守岗位，“嫩肉”已经成为了如今最具价值的商品，每一个富豪都愿意用大把的金钱换取它。
这一定不是政府愿意看到的，但无奈的是，政府的部分官员也已加入其中。
三人的队伍终于停下脚步，为首的猎手向其余两人说道，“先休息一会，等到天黑再说吧，昼夜交替时期的‘旧者’不是我们能对付的。”
其余两人一致同意，他们就近找了个位置休息，终于等到夜幕降临下来。
然而，他们第一个见到的不是躲藏在暗处的“旧者”，而是队伍中那名男人的弟弟。
见他惊慌地跑来，男人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哥！出事了！父亲的病情反复了！”
男人迅速迎了上去，“这么回事？父亲他不是吃了那种‘药’吗？”
“我不知道！”弟弟摇着头，“那种肉令他好了一阵子，但现在他的肌肉又开始无力起来，就好像重新感染了瘟疫一样！”
“难道父亲又感染了？”
“不可能！我和他这几天从没接触过其他人！”弟弟信誓旦旦地说道。
猎手忽然皱眉说道，“难道‘药’的作用是有时效性的？”
说罢他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如果说“药”的作用有时效性，那自己独自待在家中的女儿，应该也即将复发了。
男人朝他问道，“怎么办？”
“冷静下来，即使是有时效性的也没关系，我们只要一直捕杀‘旧者’，让家人熬到教会推出治疗方法时就足够了。”
“你们的家人或许会得救，但你们无法在监狱外看到那一天了。”
突然间，一个麻木不仁的声音传来，众人猛地看去，才发现那里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全身黑衣的秘法师。
凡是参观过圣黑教会祈祷仪式的人都看得出，那个人穿的是圣黑教会的制服。
“监狱”这个关键词让所有人都意识到来者不善，猎手问道，“我们犯了什么罪，为什么要进监狱？”
“根据新出/台的法律，普通人不得擅自捕杀、拘禁‘旧者’，违反者，将由圣黑教会代为抓捕。”
那名来自圣黑教会的秘法师逐步向他们走来，来自秘法师的压迫感令他们不断后退，女人在惊恐之中朝他喊道，“凭什么？我们杀的是怪物！我们只是想活命！难道你们圣黑教会就非要将‘旧者’独占吗？！”
“你们难道没见过‘旧者’杀死怪物的景象吗？更多的话，去和我们的‘黑衣’大人说吧。”
说罢，那名秘法师从斗篷中抽出一根长长的铁链，朝四人的方向甩了过来——
……
“嘘，你别怕，外面的人要欺负你，我会保护你的！”
一名穿着淡粉色连衣裙的小女孩从床上跳下来，她蹲在一名“旧者”旁边。
起初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这只“旧者”不知为何突然跑了进来，起初，这名小女孩还很害怕，但观察了一会发现，对方好像更害怕她。
小女孩见到过外面的人追杀旧者，在她单纯的眼睛看来，那只是一群坏人在欺负一个无辜的孩子罢了。
小女孩觉得“旧者”的外表很丑，但父亲告诉她，不要歧视长相丑陋的人，于是她想要更靠近“旧者”一点，但面前的家伙好像有些过于害怕了。
小女孩嘟着嘴插着腰，“真是的，你真的是个大人嘛？你的胆子怎么能这么小，你的衣服为什么这么旧？”
“旧者”颤颤巍巍地抬起半只眼睛看她，哆哆嗦嗦地小声说道，“我，才是……人类……”
“我知道，你当然是人啊！”
小女孩道了声“真是的”，把枕头边的泰迪熊拽了下来，塞进“旧者”怀中。
“这样就不怕了吧？”
“旧者”用细长的胳膊搂着一只泰迪熊，它不明所以地念叨道，“苏醒……复活日……”
“那是什么，节日吗？”
“苏醒……复活……日……”
小女孩皱着眉头，她很奇怪这个大人说话为什么结结巴巴的。
她凑近耳朵，才听到“旧者”用更小的声音念叨着，“就在……今天……”
现在外面已经天黑了，小女孩惦着脚丫掀了下窗帘，她看到外面仍旧寂静一片，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女孩坐在了“旧者”旁边，“我跟你说哦，我爸爸是个好厉害的猎手，她的弩箭超级准的，如果有活动的话，他一定还是第一名！”
女孩的思维十分跳脱，她看了眼“旧者”瘦长的四肢说道，“你为什么这么瘦呀？你是生病了吗？”
“我跟你说，我也生病了哦？但是爸爸给我拿回来了一种肉，吃了肉以后，我的病就好了！”
“爸爸说他还要出门去找更多的肉，等他回来了，我也拜托爸爸分给你一块吧。”
女孩坐在“旧者”旁边自顾自聊了很久，很快，女孩发现，自己旁边的朋友已经不再发抖。
忽然间，这只“旧者”看向了窗外，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它，小女孩也看到了窗外如两个大灯笼般的光影，“旧者”朝那光影尖叫了两声，女孩连忙捂住了耳朵。
紧接着，那两个灯笼突然爆炸开，一个一袭黑衣，身上染血的人从外面打碎窗户，跳了进来。
爸爸说打碎别人东西的家伙都是坏蛋，要拿小铲铲使劲铲他！……女孩流着眼泪，拿起床边的小台灯打过去，那名进入屋内的黑衣男人一手接住台灯，面无表情地打量着一切。
他看见屋内蜷缩着的“旧者”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小女孩与“旧者”共处一室，还和谐相处了这么久。
他看向小女孩，“你吃了肉？”
小女孩流着眼泪看他。
“根据圣黑教会最新的研究，‘旧者’的肉能够暂时缓和瘟疫的症状，而‘旧者’本身是杀死怪物的最好工具，‘旧者’的数量有限，如今已经限制普通民众捕杀‘旧者’，而产出的肉则由圣黑教会合理分配。‘旧者’正在逐渐变得更像是人类，至于这一现象会有什么后果，目前正在研究中。”
眼前的黑衣男人一口气说出一大串关于“旧者”的长篇大论，小女孩眼中的抵触转变为茫然。
男人也看出小女孩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这是规定流程。
“总而言之，你的父亲因捕杀‘旧者’被捕入狱。”
小女孩这下听懂了，“‘旧者’是什么？”
男人指了下缩在墙角里的“旧者”，“这就是。”
“不可能！爸爸不可能会杀人的！”
小女孩朝他大喊大叫起来，而后者脸上没有任何反应，“‘旧者’并非人类。”
“你是骗子！大坏人！”
“你的父亲已经被逮捕，而你并无其他亲人，根据规定，吃下嫩肉的犯罪者遗孤需要带往纯白教会严格监管……”
男人从斗篷内拿出铁链，就在他即将强行带走小女孩时，角落里的“旧者”发出一声如见到怪物时那样的尖叫，它猛地扑开男人，卷走小女孩，从窗户跳了出去！
“怎么可能，现在还只是黑夜！”
男人很快从窗户追了出去，但他根本追不上出逃状态的“旧者”，那名“旧者”戴着小女孩，迅速消失在黑夜当中。
现在明明不是昼夜交替时，甚至连进入凌晨的边都挨不上，“旧者”怎么可能强行出逃，难道它们能控制自己的暴走时间了？
不，怎么可能，一般的出逃怎么会带走人类的小女孩？它分明想要带着女孩一起逃离！
那人捏碎了水晶，他朝水晶那一端说道，“我碰到了只特殊的‘旧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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