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面谈
查理开始讲述他在“另一个空间”发生的事，讲述途中，他还贴心地给伊宁和优莱克两人讲解一些细节。
讲到中途，奥娜十分惊讶地说道，“您是说，您见到了艾璐大人？”
查理信誓旦旦地点了点头。
但在那种地方见到艾璐的身影，绝不比了无音讯好过，至少目前为止，就连查理也没有从那个地方成功将人带出来过。
奥娜顾不得保持与查理的赌气，她说道，“这件事家主大人一定会非常在意的。”
“顺便一提，你们记不记得家主的妻子？”
听到这个问题，奥娜恍惚间愣了一下，然后才艰难地回想起，每一任家主的妻子都有一个“家族夫人”的名号，负责管理家族相处上的繁琐事物，但这一任家主上任了不知多久时，再也没有人提到家族夫人了。
她立刻意识到一个严峻的问题。
查理与她对视一眼，说出了她心中所想，“或许这个魔咒早已困扰你们多年了。”
家主的女儿失踪以前，家主还失去了他的妻子，只是没有任何人还记得她。
“那这些事到底是因何发生的？”
艾璐曾说一切的开端是因为她盗取了女神的传承，这来源于女神的愤怒与神罚，但家族夫人的消失显然比艾璐获取传承要早得多，这件事还另有原因。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在查理提出时，艾璐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有的事，在于家主谈过后自然会揭开。”查理回答道。
“您的意思是，您要赶赴家主的面谈邀请了？”这明明是家主给予她的任务，但当查理答应时，奥娜心里反而不是滋味。
敏锐的秘法师不会错过这个细节，“我的心中有些毛躁，这件事或许会发生变数，请您再考虑一下。”
话虽如此，但奥娜自己也不清楚，查理面见自家家主时到底会出什么事。
“我对你们的女神并不了解，”查理说道，而这种情报差距无法通过优莱克来弥补，至少在立场上，查理与生命女神是相对的，如果在了解过程中，优莱克触怒了神明，对她而言是极其危险的，“不够了解，意味着许多猜测无法验证，也无法排除。”
但这不过是说给奥娜听的理由，查理拥有着炽日记典，只要他想，很多真相都能浮出水面。
但查理仍是想与生命女神正面碰一碰，自从来到这片土地，无论查理怎样试探、冒犯，生命女神的态度都显得太过软弱和避让了，距离神战正式波及现实，摧毁这块大陆的日子只剩短短几天，他怎么都要利用有限的时间，榨取更多情报才行。
而对于验证一些事情，查理本想通过麦伦·凯丽来完成，但在那之前，查理已经亲身经历，以最直观的方式感受探索了那一切，那个棋子反倒显得无关紧要了。
在生命女神伽拉带给查理的压迫与神秘感面前，任何事情都变得不足挂齿。
查理觉得，是时候和比露斯家族撕破脸皮了。
“家主说，过了今晚，任何时间都可以找他。”既然查理有自己的理由，奥娜自然不会过多劝阻。
她没有提到的是，在与查理约见之前，家主要再一次向女神获得启示。
家主选择了夜晚的凌晨三点半，在女神礼堂前点燃了一圈蜡烛，他全身正装，身穿白金色长褂，衣服后摆拖在地上，每走一步，蜡烛都会熄灭两根。
夜已深，夜色与乌云隔绝了月光，蜡烛逐个熄灭，原本照亮礼堂的温暖灯光也被家主身后的黑暗吞没，最终只剩面前的两串蜡烛照亮神像上女神温柔的脸庞。
家主全神贯注地盯着雕像的脸，似乎想要从那雕像上看出一丝一毫的动静。
但他期待的动静并没有出现，家主只好闭上眼睛，再次虔诚地祈祷起来，他的祈祷一直持续到天亮，忽然间，家主的祈祷戛然而止，好像紧绷的弦忽然绷断，他在脑海中确认着什么，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笑容。
8月26日的下午，优莱克和伊宁十分敷衍地向查理告别，看着他赶赴家主的邀请。
正如家主承诺的那样，只要不是8月25日的晚上，他随时欢迎。家主似乎预料到了查理的来访，当查理穿过旅者大门一步来到家主的住宅中时，他已经准备好一切静心等待了。
他的确等到了查理，查理戴了一副丝薄的黑色手套，不急不缓地走了进来。家主向沙发上一指，“请坐。”
查理又打量了家主一眼，这个人仍保持着那副随性的态度，一成不变。
“我听奥娜说您喜欢甜点。”查理手旁的桌子上摆着几个盘子，盘子内盛放着几个五光十色的小糕点。查理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吃下它们的兴致。
“不用了。”
“吃一点吧，作为比露斯家族的贵客，我作为家主，自然不能亏待了您。”家主笑着劝说道。
查理完全不吃这一套，“上一次你这样献殷勤，还是在算计我的时候。”
“既然您知道同样的诡计无法奏效两次，就应该明白我不过是在向您示好，”家主无辜地说道，这幅样子与查理装腔作态时简直一模一样，“这些甜点真的没有问题。”
“我知道。”查理有恃无恐，即使这些甜点真的含有问题，他也有信心让那些东西不在他体内生效，但他仍没有要去拿甜点的意思。
见到这个情况，家主也不再强求。
他自然而然地引向了另一个话题，“赤霖神教现在已经彻底覆灭了，不仅游街祈祷仪式的果实出了问题，他们近期得到的所有果实，都变成了致人死亡的毒物。”
“那些果实的异常像是能够传染，许多原本没事的果实都变得不可食用，但在游街祈祷结束后，这种传染现象逐渐停止了，我可以肯定，是污染果实的源头不见了。”
家主说着，却以特殊的眼神看着查理，一副“我知道你拿走了什么东西，但我可以不说”的样子。
那件事查理很清楚，果核的污染源于其他神明对丘迪棵的施毒，带有“活着”特性的图阵恐怕就是那毒物的一小部分。
查理带走的图阵关乎了赤霖神教灭亡的重要原因，现在看来，应该是比露斯家族将那些有关事隔绝在外，倒是帮查理阻挡了许多麻烦。
“除此之外，赤霖神教应该在解体前进行了最后一次大型祈求，在那场祈求当中，他们获得了一件东西，而这件东西彻底成为了覆灭他们的导火索。”
家主说到这里，转过身请出一个质地特殊的白色盒子，如果摸上去会发现，这应该是风干的什么生物的皮。
他还没打开盒子，就对查理认真说道，“您最好用余光来观察这件物品。”
这便是在委婉地告诉查理，这是有关神明的不可直视之物。
查理并没有在意家主的告诫，看着家主打开了那个盒子。当看到盒中之物时，他感觉到眼球的刺痛。
他眯了下眼睛，紧接看着一个发散幻光的东西，有着如布匹般的质感，表面浮动着一层金粉，每一粒金粉都紧紧贴在那件物品上，并没有随着盒子打开的风压而飘动，查理看向那件物品，同时也觉得，每一粒金粉都像一个眼睛，全部与他对视。
盒子只打开了一秒，家主将盒子闭合，笑着看向查理，只是那笑容中多了几分凝重。
查理没有用余光，反而直直对视过去，家主也曾感受到过那种被数十万道视线注视的感觉，因此他才惊讶于查理还平静地坐在这里。
“当我们发现并接管这件物品前，它上面附着着的粉末发生了一次浮动，想必您也感受到每粒金粉上的那股视线，当天赤霖神教的每一个人都接触到了这股视线，几乎大半部分的秘法师全部失控，剩下一小半疲于应对失控的怪物，死伤得所剩无几。”
金粉只是飘散，并没有做出任何举动，但仅仅是这一简单的现象便造成了这么多伤亡。
“最终在比露斯家族的援助下，主教堂仅剩的十几人活了下来，我们也是从赤霖神教的残残骸中找到的这东西。”
“这件东西对我们暂时还没挖掘出作用，反而存在一定危险，或许可以用来取悦女神，但我也得，也不妨用在其他地方。”
查理与家主的对话不需要太多周折，双方都很明白对方的暗示，客套已经结束了，接下来该步入正题，这样物品可以作为报酬送给查理。
至于正题，他们都很清楚正题指的是什么。
查理笑了笑，态度似乎好了很多，“你想问我在消失时发生的事？”
“我的根本目的不止如此，但您也可以详细说说。”
查理点了点头，“我是在礼堂内失去存在的，我在那里遇到了你的女儿。”
家主面上不为所动，但查理知道，他的情绪一定动摇了一下，“您怎么会见到她？”
“起初我也不知道，但您女儿说，我在图书馆烧毁了一本无字之书，她因此获得了自由，”查理说道，“她说，她的名字叫做艾璐，银发和睫毛很长，是个漂亮的人，她很善良。”
“那的确是我的女儿。”
“那个地方与现实的建筑一模一样，只是没有任何其他人，她说她被囚禁了很久，孤独了很久，”查理如实叙述，“哦对了，她还以为族人的消失是她造成的。”
查理有选择地叙述着部分事实，但家主的表现却很奇怪，他并非对女儿毫无情感，但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做出要试图挽救的态度，家主没有掩饰自己的悲哀，却又非常麻木。
就像是……在得知这件事之前，他已经得知了另一个更大的悲剧。
查理发觉扰乱家主的情绪无果后，果断放弃了这些行为，“不过，她在我离开前拜托我，向自己的父亲传达一些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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