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果核
查理·德森带领着两位小姐，他们与路两旁的人一起等候着，等到阳光铺满他们的发顶和肩膀，全身都多了下风尘的气息。
看到远远走回来的祈祷队伍，优莱克终于露出欣慰的表情——奥娜真不知神女的演技是何时练就的。
奥娜并没有戳穿他们的演技，但也并未加入他们的表演，若不自己也是加入早餐行列的其中之一，她甚至也会被这逼真的演技骗去。
查理并没有与归来的神父寒暄，而是站在一旁默默等候，他知道下一步要开始了。
无论圣女还是神父都没有跳下马车，圣女仍旧高举那盛满果实的盘子，反而站得更为挺拔。
紧接着，在众所正望之下，神父高呼道，“现在，我们感谢神明的恩赐，我们赤霖神教，将会将部分果实赠予有缘人！”
配上那果实无比诱人的香气，说出这番话的神父身影忽然变得伟岸起来，无论是否与游街祈祷队伍同行的人心中都不约而同地激动起来，从心底希望着有幸品尝果实的幸运儿中能有自己。
就连奥娜都下意识期待能够再次品尝果实起来，查理身边的伊宁和优莱克更是如此。
“德森先生，德森先生！你说我们有机会得到果实吗？”伊宁下意识向查理问道。
“神木……是神木的气息，”优莱克的眼神变得迷离，“老师，我能感觉到，那颗果实与传说中的神木有着极深的联系。”
优莱克摇晃着查理的胳膊，神色中的渴望溢于言表。
但查理却不为所动，应该说，他会对咖啡提起兴趣，对蛋糕产生渴望，但绝不会对那所谓的果实提起哪怕一丁点贪婪，那是对他身份以及神格的侮辱。
查理拍了拍优莱克的头，在他看来没有丝毫价值的东西，他自然也是不会帮助学徒索取的，“那你觉得那是什么？”
优莱克和伊宁的理智竟被这简单的问句唤醒了，优莱克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思考后说道，“那或许是产自神木本身的，极为神圣的一部分。”
查理说道，“赤霖神教的人称它为神木的果实。”
优莱克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不，那的确是极为高贵且神圣的东西，单单是因香味散发出来的生命力，就足以令我自愧不如了，但……”
她犹豫了一下，仿佛说出这个观点是十分大逆不道，非常亵渎的，但在查理的庇护下，她还是开口了，“但那些果实虽然弥足珍贵，却不配称之为神木的果实。”
查理满意地勾起嘴角，“看吧，神木的果实不可能有那么多，但它们的确是丘迪棵所赐予的，对于人类来说也足够珍贵了。”
“那些其实是神木果实的果核。”
优莱克和伊宁的眼神微动了下，她们意识到了什么，很快了然。
在守护神木的途中，神木每隔几十年或上半年，神木就会产出一颗果实，那颗果实绝不能以人类的标准来衡量。而作为神木的守护者，果园的果农丘迪棵，也自然有资格摘取并品尝这颗甜美的果实。
而每一颗果实中会有几十或上百颗遗留下的果核，那在品尝过果肉的丘迪棵眼中早已不再珍贵，因此，祂将果实的果核丢向现实，成为信徒眼中的绝对珍宝。
但对查理而言，作为同样是神明的一员，他可以对神木的果实求而不得，但绝不会啃食其他神明剩下的残渣。
优莱克乖顺地点点头，“那这些果核，我们都不要了。”
由神父的带领下，圣女很快拿出一只小小的口哨，她每吹响一声，与付出。周遭就会有人的周身亮起一层不显眼的微光。
众人都知道，那就是所谓的“有缘人。”
于是，又是羡慕、惊异、嫉妒的复杂目光纷纷投了过去，现场又被各种酸味情绪填满，查理敏锐地察觉到了众人情绪的变化，并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圣女的口哨继续吹着，每响一声，就会有一个人被选中，忽然有一次，圣女的口哨响了，但并没有人被选出。
神父下意识看了眼查理，却惊异地发现查理也正看着他，不仅如此，他还了然地赠予一个微笑。
从神父提出“招待”时查理就意识到，这些名额中一定也预定了查理本人，他可不会以为这些名额真就是随机的，至少也是有一定规则选出。
但查理从来没想要得到那些“果核”过，因此当圣女即将选上他时，他隔绝了这些反应。
在场等待备选的观众们都沉默地等待着，希望自己的静候能够得来神明的青睐，神父明白了查理的意图——友好，但保持距离，他不希望得到赤霖神教的恩赐，因此欠他们的人情。因此他也在心中点了点头，示意圣女无视掉刚才的异样，继续吹哨。
对于神父的指示，圣女是极为信服的，她再次吹响口哨，随着哨声，又有一人被选择，事情才再度回到正轨。
人群中，奥娜早已也从对“果实”的渴望中脱离，她敏锐地斜过脑袋，看向房顶高处。她只是清冷地瞥了一眼就移开视线，同时观察查理·德森的反应，奥娜发现这个男人丝毫不以为意。
建筑群中，一名耳朵上戴着卡片耳饰的褐红色头发男人远远观察着这里，他正是欧莱雅的唯一保镖。他或许并不在乎奥娜的察觉，又或许并未发现。
终于，有资格品尝“果实”的人已经选定，神父大方地将果实亲手纷发——若非这是他认定的神明中意的信徒活动，他甚至不舍得将这些果实拿出圣浴室。
拿到了果实的人甚至没舍得用衣服擦拭，在他们看来，这过果实早已处于最完美最饱满的样子了，甚至用他们的脏手直接触碰都是一种玷污。
不等神父允许，这些人就如饥饿的蠢猪一样闷头啃食起手中的果实来，只有个别次列较高的人还能面前保留着一丝风度，更令人奇怪的是，周围的人们不但并未觉得这样的吞食场面怪异，反而不禁流下口水。
获得理智的优莱克和伊宁越发觉得这样的场面怪异，同时又犹豫于要不要开口，奥娜也微微皱眉，回忆自己当初是否有这样的表现。要知道，她当初吃下果实时还只有次列4。
就在这时，变数骤然发生，之间吃下了果实的人还未来得及将最后一口果实咽下，他们就痛苦地捏住喉咙发抖起来！
所有人吃下果实的人身上都长出绿豆大的绿色疙瘩，这疙瘩如同岭上的野草般飞速生长，眨眼间，那些吃下果实的人已经变成了绿色的疙瘩人，再也看不出曾经的样子了！
这一骇然的表现刺激了围观者的神经，令他们迅速清醒过来，群众间的女士们发出接二连三的尖叫，尖锐的声音刺进人们的耳朵，使得人们更为恐慌。
不光是这些人，就连奥娜都惊呆了，她很清楚吃下果实的效果——无比盎然的生命力和延续力，再煎熬的疾病与伤痛都能瞬间治愈，即使毫无秘法天赋的人都能脱胎换骨，更有甚者成为神木次列数一数二的天才。
但万万不应该是这样。
楼顶间暗暗观察一切的保镖男人落到了马车上，他认为圣父和圣女的事情的罪魁祸首，但当他着陆时发现，圣女和神父身上已然也长满了绿色的疙瘩，只是比起其他人，出现得更晚两秒而已。
他们身上的疙瘩像活了一样蠕动着，试图攀附到男人身上，他立刻躲避开，但更多陷入恐慌的普通人却没这么幸运。
紧接着他看到，那些绿色疙瘩也立刻蔓延到那些人身上，瘟疫一般扩散到所有紧挨着他的人，一个又一个绿色疙瘩组成的人出现，慌乱的人群顿时爆炸了，他们比受惊的牛群还要粗鲁地逃跑着，而被踩踏到濒死的人也立刻被这绿色的疙瘩海纳入其中。
查理挡在优莱克和伊宁前让她们免受骚扰，人群也下意识地朝外围扩散，这时，那名保镖无比震惊地说道，“发生了什么？！”
原本是一场正规的游街祈祷，原本是赤霖神教引以为荣的震教之本，怎么会引发这样一场惊悚骇然的失控事件？！
那些化身为绿色疙瘩的人毫无疑问死了，但他们还没死透，原本蕴含在果核里的庞大生命力以另一种方式体现了它的作用，那些人被强行叼着一口气。
有些绿色疙瘩生长出茄子、番茄等蔬菜，一些从未见过的花也骤然开放，更多的则爆出黄色的脓水，成为突然出现的植物的养料，让它们贪婪地吸食着。
保镖又是惊讶问道，“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丘迪棵那边也出了事。”查理笑了笑，直呼其名。
奥娜现在也顾不上查理直乎神明的名讳可能带来什么问题了，她直接问道，“那些果实有问题……可这些不是神明赐予他们的吗？”
开玩笑的吧，神明在谋害他们的信徒？在这种正规的活动上？
她瞪向查理，“查理·德森，为什么你在的场合总会出事？”
欧莱雅的死亡演唱也好，赤霖神教的游街祈祷也好，这个男人总在观众席的最佳方位，观赏着这场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好戏。
查理也很无奈，他总不能直接告诉奥娜说哪里有事件他就去哪里？
“我想我的行动并没有错，”查理故作无辜的样子说道，“我只是一名旅者，而近期查奥里尔的重大活动只有这两个，我只是都参加了一遍，正巧都出了事，我能怎么办？”
奥娜呵呵一笑，不再说话了，但很显然，查理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信。
于是查理只能转移了目标，“这位保镖先生，我想您来到这里，是怀疑赤霖神教是杀害欧莱雅小姐的真凶？”
男人点了点头，“赤霖神教主张感谢神明的赐予而非劳作，欧莱雅一直觉得厌恶，并从来拒绝他们的任何演唱邀请。”
“不过现在，我的怀疑不得不有点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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