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野战
少年不由得对查理的反应感到惊异，他难以置信地问道，“你笑什么？！”
查理迅速收敛了笑容，歉意说道，“不，抱歉，我走神了。”
少年将信将疑，查理继续问道，“你刚刚说看到了巨大的心脏对吧，然后呢？”
“然后……然后那心脏跳动了一下。”
他的语气有所迟疑，“当时我们所有人都处于失控的边缘，我们身上的毒素迅速扩散，很快，我就处于失去意识的边缘，在昏倒之前，我只看到大滩大滩的血水，听到玻璃碎裂和木像离开的脚步声。”
“原来如此，”查理点点头，“是楼梯的碎裂吸引了它。”
“那真是楼梯？”少年追问道，“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
既然楼梯已经毁损毁，那颗心脏也被自己身体化为的怪物吞下，那关于楼梯上看到的线索，就让它烂在肚子里好了。查理不打算老好人一般复述一遍，只是说道，“当然是楼梯了。”
“那么……这位小先生，我们现在可是在整片森林思维的正中心，你难道就不想探索一下这片怪物之森异化的真相吗？我们总得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知道，我也想，”少年无奈道，“但我没办法像你那样自由行动，看看，这大木块和我的腿黏在一起了。”
少年话音刚落，查理已经一拳打碎了少年双腿的禁锢，那免疫任何秘法摧残的木桩不堪一击地碎成木屑，少年刚才的话好似废话一般。
他撇撇嘴，“好吧，现在能走了。”
“我总得活着走出去，把叔叔他们还能找到的尸体和情报送回去。”少年仿佛告诫自己一般，义无反顾地踏上向前的路。
查理拍拍他的肩，“你很坚强。”
“所以这位先生，我想我们是必须结伴而行了对么？那您怎么称呼？”
查理笑而不语。
见到查理的反应，少年意识到他显然是不想自报名讳了，于是他也说道，“那行，那您叫我小恩就好。”
于是，查理与少年结伴而行，朝一个自认为正确的方向不断前进，即使这里宽阔一片，除了象征着人类或怪物意志的红光以外几乎见不到任何标志物，更不可能分辨这里的地形。但查理仍旧气定神闲，他的直觉可比地图还要管用得多。
一路上，少年注意到，查理避开了路途上那些红色的光点，绕不过去的，他也会直接穿过去，可单反是被他接近一定范围的光点全部如被惊扰的虫群一般猛地散开，不一会就全部死亡了，这也象征着一个意识的永远泯灭。
少年不禁怀疑起来，面前的到底是什么人。
“你感到害怕？”查理看到他的表情，回过头笑了笑，“还是说，你在好奇自己为什么没有变得和他们一样？”
“不，”少年摇摇头，“起初我也一样，恐惧感令我头都要炸开，全身的肉都要变成小虫飞走了，但在那之前，恐惧感平息了下来。”
“你的适应能力很强。”
“当然，这是我的天赋。”少年承认道。
查理笑了，“那些人里不乏高阶秘法师，你能安然无恙，岂不是说你的天赋比他们还要强？”
“这些都是活着出去以后的事了。”
“的确如此。”
少年忽然眯起眼睛，“那边是什么？！”
查理顺着方向看去，之间远处两个红点闪烁着光芒，好似正在叽叽喳喳地讲话，它们快速移动着，此时此刻，正朝这边直线而来。
“该不会是……”
查理心中有了猜测，正想拔腿就跑，少年忽然接着喊道，“好像有什么在追他们！”
“什么？”
查理停止动作，就像一开始那样，这里的怪物突困后似乎就不再闪烁红光了，现在看来，与其说那两个光点正在直线寻找查理，不如说它们正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追赶，为了逃命而朝这里跑来。
“过去看看。”查理说道。
“你疯啦？你会害死他们的！”
少年显然是将查理当成了瘟疫，除了他这个天赋过人的家伙以外，谁靠近谁死。这个家伙居然良心发现想要救人？！
少年赶快追了上去一路劝导，但却惊讶的发现，那人不但听不到他的声音，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回馈他，查理抿着嘴唇，清空自己全部思想，只留一个简单粗暴的目的，快步走上前去。
“优莱克，你真是确定德森先生是在这个方向？”
伊宁呼哧呼哧地跑着，一旁的优莱克眼泪都要飚出来，“我确定，伊宁小姐，你为什么也变成这个时代的语癖了啊——”
“我听习惯了！”伊宁说道，“可是你确定你感受到的气息，不是身后那个大怪物吗！”
“我确定！我确定！”优莱克说道，“老师的气息，好可怕啊……”
意志空间中，伊宁和优莱克逃命奔跑着，她们仿佛回到了在查理的收藏室中躲避海水的时候，这两人中，优莱克的次列更高，感知也比戒律敏锐得多，自然就承担了寻找查理·德森的工作。
但没想到，在她们的必经之路上，她们不幸遇到了曾袭击查理的淤泥怪物，那只怪物曾遭受伊宁的秘法攻击，记住了她的魔力气味，可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她们很清楚查理的难处，并且也深深感受到那股恐惧，理所当然的，她们从没想过主动贴过去找麻烦，她们只是想远远地跟在查理身后，这也算是一种汇合。
但遇到这只怪物以后，她们也不得不对查理发出求助了。
她们来不及思考前方的为何有两道红光，其中一道便快速跑了过来，优莱克感受那股威压不断逼近，心脏狂跳不止，但理智上的弦却忽然放松了。
那倒身影一闪而过，拦住紧跟其后的一只怪物，查理一拳猛地砸了下去，激起怪物飞散的肉片，那黑泥本该吸住查理的拳头不放，但正如查理所说的，这只仅仅是被黑泥污染的怪物不可能吸食神明的灵魂一分。
没有秘法的情况下便是最原始的搏斗，这场战斗伊宁和优莱克只观摩了几秒就头晕目眩地想要退开。
此时，伊宁这位了解官府肮脏懂得人情世故却在某个特殊方面被保护得异常干净的贵族小姐如是说道。
“原来……这就是打野战啊。”
优莱克瞪大眼睛，“啊？”
查理在此刻掐断了怪物的喉咙，甩掉小臂上的肮脏淤泥，终结了怪物的性命。即使他没处于红光范围内，听不见伊宁的声音，但他仍然从伊宁散发出的思绪信息中捕捉到了她的含义。
此刻，查理对伊宁初出茅庐的评价产生了莫大的疑问。
“哈？？”
一场称不上浩大，但足够激烈的战斗过后，查理无奈的脱下了他的外套挂在手臂上，现在他最不希望发生的事发生了——查理双臂上沾满了淤泥。
少年观察到了查理面上的嫌弃，于是下一刻，查理舍弃了他的外套，用外套细细擦拭掉身上的淤泥。
“德森先生，我们跟在您身后！”代表伊宁的光点闪烁着。
查理没办法回应，只能对少年说道，“我们继续前进。”
“那两位小姐是你的伙伴？”
“嗯。”
“你姓德森？”
“嗯。”
“你为什么不用秘法？”
“……”
自从见到伊宁和优莱克以后，少年变得喋喋不休，有时还跑去伊宁和优莱克那边叨扰，惹得几人耳根都不得清净。
“这位小先生，你从刚才起就一直在问问题，您就不能有一点刚丧失友人的悲苦？或者你一口气问完吧。”
“那好，你们来自哪里？那两位小姐是你的什么人？我刚刚观察过，人类的牢笼免疫秘法，怪物的牢笼坚不可摧，你们到底是怎么出来的？”
“……我可真不知道，以前的你居然这么健谈。”查理摇摇头。
“什么叫以前的我，你见过未来的我？”
“即使我说是，你又怎么相信？”
“你可别小看了我的天赋，我的适应性可不光体现在身体上，”少年说道，“只要你敢说，我就敢相信。”
“……”
查理彻底不说话了，他碰上了自己最不适应对付的人。
实际上，如果并非伊宁和优莱克两人的出现，少年或许不会放下戒备，如果与不信任的人同行，那也不过是两个顺路的陌生人罢了，少年自然也不会这么多话。
“问这么多，你不过就是想知道关于这里枷锁的问题。”
“想必你也看出来了，人类与怪物的枷锁是截然相反的，所以理论上，必须由人类与怪物合作，才能全部脱困。”
查理对上少年有些凝重的视线，“但我却帮助你脱困了，这答案不是很明显吗？没错，我是怪物。”
“这真是……”少年停顿了下，似乎是在斟酌用词，“真是不可思议。”
查理对他的评价感到意外。
“不过我从没见到过你这样的怪物。”
“你以后会见到更多，”查理说道，“不过到那时，你恐怕就不会在意这些事了。”
“听上去我以后像是个大恶人。”少年无所谓地耸了下肩。
查理却没有再回应他的闲聊了。
“……终于到了。”
随着灵性的指引，查理终于找到了这片大森林的核心。
这里的空间是扭曲的，时间是停滞的，更多人类的灵魂游荡在这里，竟然形成了一个小的混沌河畔。
这里的思维混乱不堪，伊宁和优莱克只能在外围停下脚步，看着查理和少年走了进去。
除了人类灵魂以外，这里还流淌着大片大片的淤泥，无数怪物尸体在淤泥中重新获得了活性。
但即使是在失去魔力的情况下，身为神明的灵魂，查理仍然是这里最肆无忌惮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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