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顾连清自己想通了之后,许多事都松快了。抽空送了贺秋云的出阁礼之后,她便去了四皇子的宴席。
她其实不太明白为何两次四皇子的宴席裴恒之都要引自己前去。可问了也不说,顾连清也只好暂时按兵不动。
她寻思着,快入秋了,等这些事一了便同婆母商量一下,回顾家看看去。谁能想当初用来哄老太君的话竟然成真了呢。
做王妃哪里有普通的命妇自由,而且裴恒之待她也算不错。裴太傅夫妇也不曾刻薄她,除却秋姨娘母子,其他的一切都可以说是近乎完美了。
若是能让裴恒之真的将自己放在心上就更好了。不过来日方长,暂且不急。
顾连清这般想着,脸上的笑高高挂起。
可是这些快乐,最后每一个都成了锥心之痛。
到了翠云楼。
顾连清一下马车便被游木领去了顶楼。
这翠云楼可是盛京第一食府,每道菜都价格不菲。尤其是顶楼的席宴,非王公贵族难以开张。
她落魄那些年,可是连翠云楼的大门都不敢看,竟还上了顶楼。
当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顾连清有些讽刺地想,皇城这样的地方,永远不缺掌权的人,权势永远在这儿,握着它的人每年每月每天甚至每时每刻都在变。
裴恒之早已在内庭坐着了,他一身黑衣,显得格外妥帖,见顾连清进来,习惯性地站起身来扶她。
倒叫四皇子瞧见了打趣道:“裴兄,从前见你可不是如此。如今成了亲倒是这般懂得体贴人了。”
李俊成摇着折扇道:“是啊是啊,看来还是嫂夫人教得好。”
顾连清脸红一瞬,刚想说些什么,却见李俊成被人拧了一下胳膊,埋怨道:“那你怎么不也学学来这般待我?”
李俊成赶忙捂着自己的胳膊哄自己媳妇儿,“夫人,我知错了!我保证,以后也这样对你。”
“看你表现!”苏茹霜娇嗔道。
瞬间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顾连清也忍俊不禁。
两位夫人对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往昔的一切便也算是过去了。
既是四皇子的席面,顾连清来自然也不敢空手来,着人带了一幅字画送与四皇子。四皇子满意地收下,谢道:“清姐姐有心了。”便开席了。
宴会开始,管弦丝竹之声悦耳动听,舞姬歌妓各个色艺双全。叫顾连清都看得满意至极。她乖巧地坐在裴恒之旁边,静静地喝酒吃菜,偶尔为丈夫夹菜倒酒,丈夫也为她擦手处理食物。
这番景象,落在旁人眼中,倒颇有一种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之感。仿佛他们夫妇本该如此一般,而顾连清也习惯了这种情况。
这几个月相处,她大抵也知道了裴恒之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话不多,若是无事,又不主动同他说话,他常常能沉默一整天,叫人以为他讨厌谁或是不喜欢同别人在一起。
可他却是个细心的,愿意做事情的人,说出去的话甚少有没有回应的时候,不论是成与不成,他总是会给个回答,有时候甚至还会给得更多,这一点上,谢景安比他不及。
这情形叫四皇子都忍不住停下看歌舞的兴致,好奇道:“裴兄,成亲当真那么好?叫你都转了性,你可知你这样是会叫旁人嫉妒的。”
夜深了,楼顶的窗户又大敞着,风一吹,竟有些冷。裴恒之拿起旁边的披风给顾连清盖上,然后才道:“她是我夫人,待她好是应该的。”
身后的脚步声微顿。
四皇子刚要继续说话,瞥见来人,立马站起身,笑道:“三哥怎么有空来了。”
顾连清一回头,只见肃王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后。他一身月白色的长袍,在月色下更是身姿绰约,不减昔日风采。
顾连清立马随众人起身行礼,“参见肃王殿下。”
肩上的软披风没有系紧,一动便滑落在地上,裴恒之一手捞住,肃王也伸出手顿在半空中。
顿时空气中弥漫着一片沉默。
顾连清也怔然了一瞬,赶忙抓过披风,然后后退一步想再次行礼,却不想身后是矮桌,直接撞在了桌子上。
“啊——”她往后仰倒,二人同时伸出手,混乱之中,顾连清谁都不敢抓,生怕抓错了人就要出大事,便自己摔在了地上,后背还撞到了桌角,一瞬间便浑身发软,脸色寡白冒冷汗,可见疼得厉害。
“清儿!”谢景安也是一惊。
“嫂夫人!”
“清姐姐!”众人皆是惊诧。
下一瞬,裴恒之直接抱起人往外走,“我带她去看大夫。还望四皇子海量。”
顾连清也直接把自己的脑袋埋进裴恒之脖子里,忍不住眼眶湿润,她确实疼得厉害。
四皇子摆手,“去吧去吧!”
裴恒之抱着人“噔噔噔”的下楼,门口的玉荷同游木看见了,连忙问:“怎么了?
裴恒之抱着人进马车,冷道:“回府。游木,你去请大夫。”
“是。”游木应声离开,玉荷驾着马车。
车厢里就两个人。
裴恒之将她放下,想要看看她的伤口,却不知为何她死死地抱住他的脖子不肯松手,“怎么了?”
顾连清在他怀里好一会儿才缓缓松手抬头,哑声道:“没事。”
裴恒之想让她转过去让他瞧瞧她的后背她也不愿意,他有些不耐烦,“你到底怎么了?”
顾连清抬头看着他,眼睛哭过,红得像兔子,她咬了咬唇,纠结半晌,最后忍不住问:“你让我来四皇子的宴席是不是猜到肃王会来?”不怪她乱想,实在是太巧合了。
裴恒之见她嗫嚅半晌就问出这么一句话,瞬间笑了,“还以为你是真的疼得难受,怕你伤着筋骨,原来是担心我拿你作诱饵。”
顾连清瘪嘴,“疼也是疼的。”那桌角恰恰撞在她的脊柱间,有一瞬间她都觉得自己的后背仿佛要废了一样。
裴恒之嗤笑了一下,笑道:“我倒也还没下作到这份上。再说了,他亲手舍弃的你,若真会因为你就随随便便上钩,你还会在这儿。”
“你!”这话说得有些伤人了。
裴恒之拍了拍她的脑袋,“行了,别想了,我让你来是想寻个由头好离开。如今三皇子大势,四皇子难免心急,已经寻我们吃过好几次饭了。再这样下去,即便是没有牵连也要被传出结党营私的名声了。”
顾连清望着他,“所以你刻意装得一幅好夫婿的模样是为了让外人知道你惧内,往后便有由头躲着他们?”
“哪里是刻意装的。”裴恒之见她立马生龙活虎起来,不由得笑道,“只是恐怕要委屈委屈你的名声了。”
顾连清思忖了一瞬,“啧”了一声,“难怪不肯告诉我。”她望着他眼神颇为幽怨,“你不告诉我,我自然会忍不住瞎猜。”
裴恒之叹了口气,道:“歇着吧,后背还疼吗?”
原是忘记了疼的,可他一问,顾连清立马扁嘴,“疼!”
裴恒之把人搂在自己怀里,替她轻轻地揉着后背,望着不断飘起飘落的窗帘,眼神晦暗不明。
他咽了口口水。
谢景安,你到底是放得下还是放不下呢?
顾连清抱着他的腰,想着悍妇就悍妇吧,从端庄的大小姐到河东狮好像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
她又道:“裴恒之,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回顾家看看吧?我想我爹了。”
“嗯。再看吧,过些时日应该可以。”
月色下,马车摇摇晃晃地走着。
翠云楼顶楼的人看着那辆马车越离越远。在这繁华的盛京城,夜晚站在这高处,冷风呼啸,盈盈一握间,尽是虚无。
四皇子端着酒杯,低头一看,底下便是灯火通明的盛京城和蜿蜒绵亘的护城河。他笑道:“早就说过了,舍不得的东西就不要轻易送出去。”
肃王的发丝随着夜风飘扬,衣摆飞舞。
“习惯了而已,哪有什么舍不得。”他举起自己杯中的残酒一饮而尽,回眸笑道:“倒是皇弟要小心,那可是一头养不熟的野狐狸。”
“呵。我本就一无所有,他咬便咬了,倒是皇兄,他如此得父皇器重,可莫要再惦记别人的人了。”四皇子边喝酒边往回走。
独留谢景安一人在这月下独酌,冷风潇潇,面冷心亦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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