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总有相似的人和事
深夜寂寂，酒已过n巡。
章小驰耷拉着头，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李岚东拉西扯起来。
“我这一天过得就跟过山车似的……老刺激了！”
“那你这颗小心脏能否受得了呀？”
“开玩笑……”章小驰一阵傻笑，“我是谁啊，章小驰好吧！不信你去……你去问问，我章小驰何时软烂过？”
“是是是，不然你城市竞赛也不会获奖了。眼看着就要元旦了，你的年终奖和奖金有望啦！”李岚突然感慨起来，“你这算不算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啊？”
章小驰吞了酒想了想说：“我只知道爱情没了死不了人，但是工作没了就得饿死街头……”
李岚不着痕迹地抽了抽嘴角，“那你就该庆幸自己这几年的坚持。所谓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这时楼顶突然传来一阵行李箱滚动的声音，李岚迷瞪着眼，不禁侧耳听了又听说：“刚刚楼上好像有动静，你听见了吗？”
“什么动静？”章小驰醉得迷迷糊糊，“哪有什么动静……打我住进来就没看到楼上有过人……三更半夜的……听错了吧……”
李岚看了看时间耸耸肩说：“也许吧……明明知道异地恋难得善终，却还要跟距离和时间较劲，到头来为难的还不是自己。”
章小驰没有吭声，看着啤酒罐两眼无神。那一双湛湛有光的眼睛，就跟熄了火的黑夜，徒有墨色而不见生气。
李岚起身，“时候也不早了明天还要上班，还是歇了吧？”
“你去吧，我再坐会。”
李岚无法，看着神色平静而飘忽的人，只好先回房了。
与此同时楼上江骋刚搬了行李回到家，就接到了堂姐江芷澜的电话。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他问。
江芷澜望着窗外月色，幽幽说道：“刚和你姐夫打了越洋电话，一时半刻也睡不着，就想到你是不是还在忙。”
江骋靠到沙发上，无声地扬了扬嘴角，“我刚搬完东西，还没来得及收拾。”
“搬哪里？”江芷澜神色顿了顿，“你父母的那套房？”
“嗯，我那边楼上要装修，后面得过来住一阵。”
江芷澜蹙了眉，陷入了回忆。江骋的父母，于十五年前一场车祸双双不幸而去，自此江骋不得不寄居在她家中，幸福无忧的生活也随之终结。
半晌未得对方回应，江骋忍不住喊了声：“姐？”
江芷澜回了神，“对了，我给你寄了个快递，是你之前落下的一些东西，这两天惠姨去老宅打扫时发现的。你记得查收啊！”
江骋脱了外套，波澜不惊地应了声：“嗯。”
江芷澜眉梢一抬，像是料定了他会是这样的反应，嘴角笑容变得颇为无奈。
“快过年了，今年没事就早点回来吧？”
“你知道我做不了主的。”江骋起身给自己泡了咖啡。
他作为华越餐饮聘任的coo，分管华东地区近一百家门店，日常事务已多如牛毛。
眼下是华越在华东地区扩张关键的时刻，他更是通宵达旦废寝忘食，近来一直忙着去周边各个城市出差，否则也不会半夜了还在忙着搬东西。
“好吧，那你就尽量早点？”江芷澜不等江骋回答，又自顾自说道，“我知道你忙，可也不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跟个陀螺一样啊？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狠了，凡事要留有余地。”
“好。”
“我这里就是你的家，总之呢我永远欢迎你回来！”
“知道了。”江骋懒懒地笑着，“丘丘又长高了吧，回头把他尺寸给我。”
想到儿子，江芷澜眼底不禁浮上笑意，“你就别操他的心里了，照顾好你自己才是正经。对了，给你安排的几个人见了吗，怎么样呀？”
“姐……”江骋有些头疼了，“我很忙的，真的！以后这些事情你就别管了吧？”
“长姐如母，别嫌我手伸得长。”江芷澜也头疼起来，“都这么些年了，你也老大不小了，放过她也放过自己吧？”
她一想到江骋为了麻痹自己，这几年一心扑在工作上，心里莫名的不是滋味。
江骋默默吸了两口气，努力弯了嘴角说：“知道了，我还有工作就先不说了，你早点休息。”
江芷澜看着挂断的电话，没好气地叹：“贯会逃避！”
这晚夜间月色很好，纯净而透亮。
章小驰躲在被子里时不时地抽抽嗒嗒，她明知眼泪最是无用，却也只能随眼泪去祭奠已逝的青春。
难过了一晚上，其实她的心已经开始麻木不知疼痛了。只是大脑还在固执的为了难过而不肯罢休，于是往日的一幕幕开始跃然纸上了。
在那个青春懵懂的年华里，草是香的，风也是香的，就连那个人也是自带光芒，在她枯燥无味的生活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而今不得不挥一挥衣袖，从此作罢……
李岚迷瞪之际偶尔闻声也是爱莫能助，这条死胡同只能靠她章小驰自己转身退一步。旁人说得再多，若是自己转不过弯也是白搭。
江骋则躺在床上望着轻纱后的月色，思绪飘荡。
那就是个平平无奇的一天，他无意间回头多看了两眼教室。见一个长发披肩安坐一隅的女生，静沐着阳光眉眼低垂，看起来是那么的形单影只却又遗世独立。
那一刻他心动了，莫名的一阵悸动。
他仿佛看到了另一个孤独而又坚韧的自己，萌生了想要守护的念头。
他原本以为是一个令人称羡的爱情故事，可最终却成了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那是怎样的一个画面？
偶遇的狼狈，不堪的画面，狡辩的嘴脸，以及难堪的自己。
五年了，零零碎碎的记忆还是会时不时冒出来，每一次都是那般的无力和痛苦。所以，这些年他基本上跟女人绝缘了，一心扑在工作上，都快忘了自己其实也是个食五谷杂粮，饮天地之泉水的凡人。
他翻了个身，眼前突然浮现出地铁上的一幕。
这些年他习惯了冷眼旁观，也许是秀眉深锁泪眼婆娑的人，引起了他的某些共鸣，所以才会情不自禁地说了一些没头没尾的话。
他这样想着，天际已隐隐约约开始发白了……
这个新年，在他们的毫无期待之中来了，热闹了三五天后，一切又归于了平静。
只是日历翻了新页，生活却不见得能一撕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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