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曾经的恩爱夫妻

见戚夫人情绪失控，浑身发抖、歇斯底里的大喊。

李夏昕立马跑过去，紧紧的抱住戚夫人，着急的道:“戚将军，姐姐现在最需要的是平静，你赶紧先走吧！”

戚继光慌忙退到了屋外。

李夏昕柔声细语的安抚着戚夫人，“王姐姐，其实这事……说白了也不能怪戚将军，你看他刚刚认错请罪的态度多么诚恳，姐姐还不打算原谅他吗？姐姐要是实在气不过，我们就在他的饭里下一包巴豆，而且是药性最强的那种，让他拉三天三夜肚子帮姐姐出气，怎么样？要是还不行，瞅准将军带领士兵操练时，就在他的兵器上涂满那种最厉害最厉害的麻药，届时必他浑身无力的趴在地上，让他当着众将士的面闹个大笑话，可好？姐姐，你就原谅他，也放过你自己，好不好？”

戚夫人勉强一笑:“夏昕，你娘还在台州府吧？”

“在，她在驿站帮我看着安儿。”

“晚些时候，让你娘过来一趟，我想问她一些事情。你现在去厨房挑些孕妇适合的吃食和补品，去看看沈嫣然。”

李夏昕一听，老大不乐意:“姐姐，干嘛还管她呀！”

“她拽着我求我时，被我一把推开了，而且当时丫鬟们对她的态度可想而知。我和元敬的孩子就是……”戚夫人下巴颤抖、热泪盈眶:“就是因意外而没的，这个孩子不能再出意外了。再说，她不过是朝中奸佞手中的一颗棋子，也是个可怜人。”

“哦。”李夏昕极不情愿的应了一声，又三步一回头的出门。

一出门便撞到了一直立在屋檐下的戚继光。

满肚子憋着闷气的李夏昕不知哪儿来的胆子，竟对堂堂戚大将军甩起了脸子，“王姐姐让我带点儿东西去看看那个沈嫣然，你前面带路，还有，派个人到驿站把我娘接过来，王姐姐身边需要人陪着。”

“哦，好。”

李夏昕见戚继光痛快答应带路的样子，分明是想去看沈嫣然，心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虽然她知道戚继光也是担心沈嫣然肚子里的孩子，但她还是替戚夫人感到无比难过。

李夏昕和戚继光来到沈嫣然的住处。

李夏昕给沈嫣然把过脉后，语气还算柔和的嘱咐道:“看脉象一切正常，看来沈姑娘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放下自尊给人下跪之后，腹中胎儿仍能安稳如磐石，王姐姐算是白担心了！这些是王姐姐给你带的东西，这个是补品，这个是些小零食，里头有酸的有辣的。还是在外面找个丫鬟照应着吧，别指望府里，王姐姐带出来的人，就算冒着杀头危险也会想着替主子出气。”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对戚继光说的，说罢背起药箱径直出门。

“多谢姑娘，麻烦姑娘替我向戚夫人道声谢，这杨梅干好好吃哦！”沈嫣然以为戚夫人同意纳自己了，心中已是喜不自胜，哪里会在意李夏昕夹枪带棒的那一席话。

戚继光愣愣的望着捧着小食盒喜滋滋品尝着的沈嫣然，一幕幕记忆袭上心头——

月娇刚进门时，他的家境用“一贫如洗”来形容也是不过分的。而月娇是堂堂总兵大人的千金，却心甘情愿的跟着他过着粗茶淡饭的生活。有一天，他终于牙一咬、心一横买了条鱼回家，打算给妻子改善一下生活。用饭时，月娇端来的鱼却只有鱼头和鱼尾。他并未在意，以为月娇从小锦衣玉食的日子过惯了，乍然跟他吃了好一阵子的苦，突然见着美味，禁不住馋虫的诱惑，起锅时把鱼身给吃了。他自是心安理得的将鱼头鱼尾给吃了。可晚饭时，月娇又将鱼身给端出来了，还说“元敬，你白天要练兵、练武，晚上还要读兵书，太辛苦了，需要好好补补。”

这十几年来，他整日忙于练兵、打仗，家中的事全都丢给了月娇。月娇辛辛苦苦的操持着家中的大小事务，还拿出嫁妆来补贴家用，为了弟弟继美的婚事，她更是花光了所有的嫁妆。

还有，五年前的龙山所战役，世人皆传颂他“一战龙山所、三箭定乾坤”的威名。可事实是他射杀倭酋的同时，自己也中了倭寇的毒镖——袖里箭。当时，所有人都在逃命，根本没人能顾得上他这个主将，是月娇将陷入昏迷的他背回了卫所。他们的孩子因此没有了，月娇也因此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机会！现在，别的女人怀了他的孩子，而他竟然期待这个孩子的出世。

天空，突然被乌云笼罩，紧接着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戚继光越回忆越难受，终于忍不住了，摔门而出，在大雨中嚎出了心中的愧疚。

“雨这么大，昕儿他们不知被耽搁哪儿了！”吴慕榕不时的望着门外的雨，心中担忧李夏昕还未痊愈的伤口。

“李夫人放心吧，夏昕那么机灵，一定不会傻傻的淋雨赶路。”戚夫人将一块糕点喂到安儿嘴边，安儿张嘴吞下，还用那稚嫩的嗓音说了声“谢谢”。

戚夫人终于展颜一笑:“这小家伙，真可爱。”

吴慕榕则苦笑着摇头叹息:“安儿啊，虎头虎脑，是挺可爱的。可昕儿硬是要收养他当自己的儿子，你说哪有一个没出阁的大姑娘有儿子的，唉！”

“真正喜欢夏昕的人一定不会介意，相反会更加欣赏她的善良与率真。”戚夫人的脸色又变得凝重:“李夫人，请你老实告诉我，我是不是……不会再怀孩子了？这几年，我一直想找机会让李太医帮我看看，或寻些别的名医、偏方，元敬总是推三阻四，说什么‘子女是缘，强求不得’，他是不是知道什么？”

吴慕榕思忖片刻，长叹一声:“戚将军求我夫妇二人一定要守口如瓶，所以，我们连昕儿都瞒着。当年，夫人滑胎，身体受损严重，确实……无法再有孩子了！”

戚夫人眼中的泪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簌簌落下，良久，才平静的笑了笑:“原来上天是这样安排的，也挺好的。”

吴慕榕劝道:“将军是少有的正人君子，对夫人更是一心一意。其他人，官做到了将军这个位置，纳妾、养外室是常事。我知道夫人你性子刚烈，一时之间肯定难以接受，可这个‘意外’也……算不上是什么坏事。孩子是将军的骨肉、戚家的血脉，将他养在身边，也算是弥补了你和将军的遗憾。至于那位沈姑娘，她是妓户贱籍，不让她进戚家大门，别人也不能说什么。可以给她在外面安个家，或给她添些嫁妆，让她重新找个归宿，左右她都打扰不了夫人和将军的生活。”

“将人家拒之门外，却将人家的孩子夺过来，自己享受天伦之乐，那我王月娇和戏文中的黑心主母有何差别？”

戚夫人的话，让吴慕榕想到了昕儿的亲生父母、自己的好姐妹冬儿夫妇两人的遭遇，便不再言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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