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6：风波不平1
司空蓝既然进了门，那有带着什么麻烦，程霖也是不能赶他出去的，毕竟他还是南珺的授业恩师，好在司空蓝再三保证，那东西并不伤人性命。
但敌暗我明，真要闹出什么动静，也是自己吃亏，可司空蓝半天也说不清楚那东西的模样，他们也只能守株待兔了。
思前想后，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又想着自打来了京城一日都未曾安定过，这日子过得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程霖心里不舒坦，记着进京这事儿是百里彦提起的，于是在心里骂起了百里彦。
半夜，程府内众人正在睡梦中，一个黑色的影子，落在了院中，只见它原地转了几圈，就往司空蓝所在的院落飞去，一路像龙卷风一样，狂卷起花木盆栽，瓦片木栏，所过之处无一幸免。正当它贴近司空蓝所在院落时，夜色里传来了一声剑鸣，这才意识到已被人发现，想闪身躲避，可是剑太快了，剑身刺来，穿过了这团黑雾，将它钉在了廊柱上。
不一会儿，程霖从暗处走出来，慢慢的靠近眼前这东西，它周身围绕着一团黑雾，施展了某种道法刻意掩饰了身形，黑雾中似乎还有四肢挣扎着，从四肢挣扎的幅度看起来，黑雾里的这个东西并不小，正准备破去这东西身上的黑雾，被钉在廊上的这个东西却忽然安静了下来。
程霖自然也发现了，顿时警戒了起来，他谨慎的靠近眼前这个东西，却忽然感觉到一阵疾风朝自己后背冲过来，来势汹汹，他来不及多考虑回身甩出了六道盘。
六道盘这个时候发出耀眼的金光，幻化出一个巨大的盾面，挡住了这来势汹汹的杀意，在寂静的夜里发出了一声巨大的金鸣声。
程霖这才看清攻击他的对象，居然和钉在廊上的那个一样，笼罩着一团黑雾，莫不是□□？
“阁下深夜来袭，是看中了我府上什么宝贝吗？””
程霖话刚落音，那团黑影又冲了过来，程霖将六道盘转换位置封住了钉在廊上的东西，便拔出了钉住黑影的宝剑，专心对付起了这朝他袭击过来的黑影，攻击来往间，程霖未曾动用神元，只能将将的打成平手，只见数个回合后，程霖的宝剑划中眼前这个灵活的黑影，竟觉得有一丝黏腻的触感，众人早已被刚刚的声响惊醒，纷纷赶了过来，这黑影在程霖手上讨不着便宜，又被新赶来的众人围住，早已无心迎战，几个回合之后便瞅了个间隙，溜之大吉。
韩靖原想乘胜追击，却被程霖拦住了。
“穷寇莫追，先查看现下这个。”
众人这才发现，院内被封住的那个黑影，周身黑雾已经散去，只见地上躺着一只庞大的四足灵兽，通体乌黑，马身鸟翼，身上有一道剑伤，正往外淌血，一头乌黑的鬃发盖住了整个头部，看不清脸上是什么情形。司空蓝也是第一次见着这个东西的真身，看它这个大体模样，倒是与传闻中的某个神兽一样。
程霖示意众人不动，自己小心的上前，正想拿剑挑开眼前这个东西的鬃发一探究竟。原本封印此物的六道盘却忽然掉落，只见它忽然冲起，发出一声像马却比马嘶更高亢嘹亮的长鸣，众人见状正想追上去，程霖却有一次拦住了人。
众人眼见着它消失于府邸上空，司空蓝这才看清这是个什么东西，大为震惊。
这边孔离被拦了，也正为光火：“你拦我做什么？这东西身上有伤，跑不快。”
程霖看着手中的六道盘，也正不解：“不是我要拦，是六道盘放它走的。”
“什么意思？”
“六道盘自行解了封印，放它走的。”回过头又问司空蓝：“这两只，哪只是跟了你进京的？”
司空蓝这才回过神来：“刚刚逃走的那只。”
程霖看他脸色，又追问道：“你看出他是什么了？”
司空蓝点了点头，皱眉沉思道：“虽通体漆黑，但也能看得出是英招一族，乃是神兽。”
这时就连孔离也惊住了：“英招一族传说不是上古后覆灭于东海了吗？”
“刚刚攻击我的那个，你可有看清？”程霖觉得这两个东西并不是一道的，却出现得太巧了。
“瞧不大出来，看它与你缠斗，应当也非人，但身形比英招应小了不少，且灵敏圆滑。”司空家历来就以豢养灵兽为生，浮游山境内皆是他们家传产业，山上灵兽众多，他专攻此道，倒是几乎没有他会认错的。
程霖想起他刚刚剑身划过那团黑影，仿佛有划开鳞片的感觉，剑身更迟缓了一些，于是他抬起自己手中的剑，果然看到剑刃尖上有些透明稠状的物体，他抬头看向司空蓝：“你帮我看看这个？”
司空蓝走上前来，服侍他的清水姑娘拿了一支瓷身的银针，他从剑身上挑起这略显粘稠的东西，清水又忙递过来一个玉盒，司空蓝将这东西挑进了玉盒内，又捡了只特殊的虫扔进去，半晌，这东西变成了一块月白色的物体，司空蓝闻了闻，紧皱了眉，回头与清水姑娘嘱咐道：“你给程公子将剑给清理下，自己小心些。”
程霖与清水姑娘拱手致谢，又将手中的剑小心的交给了她。
这才问司空蓝：“此物有毒？”
司空蓝点了点头：“这是红翼鲛妖之毒，倒不会立刻致命，但会侵蚀魂元，若未曾及时解毒，中毒之人则日日忍受病痛，直至五脏六腑衰竭而死。”
程霖听完点头应了，此时清水才将清理过的剑还了回来，程霖收了剑，又絮叨了一回：“先去歇着吧，趁着天未亮还能多歇一会儿，还望孔先生多劳累一会儿，检查一下府内的阵法。我去看看南珺那边。”
说罢，拜别了孔先生和司空蓝，与众人一道出了院门。
沈文舒伸了个懒腰：“怎么不见祁远他们几个？”
“祁远和穆莺去了南珺那。”程霖心不在焉的说道，恰好到了韩靖和沈文舒所住的院落，见几间房内还点着灯，问道：“阿鸢和卿卿在院内吗？”
韩靖点点头，于是程霖也进了院：“我去找下卿卿。”
程霖叩门时，苏卿卿正在屋内翻看典籍，早先屋外的动静她也听见了，但孔先生让她留在院内，她便也没往外凑，这会儿开了门见是程霖，略有些意外，看他眉眼深沉，一看也知道是遇到了难事。
程霖站门外也不进屋：“我来跟你打听件事，你可知道红翼鲛妖？”
苏卿卿点了点头：“略知道一些。”
“若是中了这鲛妖的毒，可有得救？”
她疑惑的抬头，见程霖脸色沉重，心下一惊便伸出了手想给他把脉：“我给你看看。”
“不是我，是南珺祖母。”程霖忙解释了。
苏卿卿舒了口气：“哦，那我需要看看伤到哪个地步才行。”
“你能救？”
“不敢保证，只不过有段时间对鲛妖之毒感兴趣，研究过一阵子。”
程霖闻言也松了一口气：“那我改日去见南老夫人的时候，你随我一起走一趟？”
“好呀。我之前也答应了南珺，帮他去瞧一瞧他祖母。”
“那我回去了，你早些休息。”心事一解，程霖忍不住展开了笑颜，考虑到夜色深了，忙告辞转身欲走。
“诶，等等。”苏卿卿却叫住了他，却缩手缩脚的有些发愁该怎么开口说接下来的事儿。
“怎么了？”程霖见她这模样，也有些疑惑。
“傍晚的时候穆莺来找过我。”
程霖点了点头，“嗯？”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她大概就是说她认识祁远比你早，说他言而无信，又说他是个不顾伦理常情的，从前也经常撩拨于她。”她小心的探了程霖的脸色，见他果然变了颜色：“她还说让我劝劝你，说祁远寡情寡意，对你不是真心的，往日私下和她说了你不少坏话，说祁远嫉妒你。”
程霖“哦”了一声，“那我去问问他。”
苏卿卿见他这样，也摸不准他的心思：“我去试探了祁哥，问他对你究竟是何意思，然后他说，有情无情他也说不清楚了，但的确是嫉妒你的。”
程霖眼神一震，却依旧不动声色：“他还说了别的吗？”
苏卿卿摇摇头：“倒没有再说什么其他的，只是嘱咐我莫要和他人提起这些天你二人的关系。”
程霖点了点头，“你歇着吧，我回去了。”
说罢转身疾步就走，苏卿卿本想叫住他，但看他匆忙的背影，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程霖进了南珺的院，祁远正守在院中，见他来了抬头看了一眼又低头看书去了，倒是穆莺听了外头动静掀了帘子出来。
南珺已经睡下了，程霖隔着帘子听着里面有动静忙说了一句：“嬷嬷不必起来了，外头无事，歇着吧。”
回头瞧着穆莺正笑盈盈的看着他，更深露重，程霖感到有些许寒意，他看了祁远翻了一页手中书卷，似乎一眼都没看向过这边，他走过去说道：“事情解决了，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再看。”
祁远这才抬头看他，点了点头：“嗯，你也早些休息。”
说罢，起身往院外走去。
程霖听了他话笑了，回头冲穆莺说：“夜深了。先送你回院里去吧。”
他看穆莺正想说什么，却听见祁远回他了：“对了，九姑娘也快回来了，我再住你院中也不合适，所以我跟莺莺换了房间，你陪她过去就好，我就不送你们了。”
程霖有些慌乱的看着祁远，忍不住脱口而出：“等等。”
他直视着那双眼睛，想从中看出一丝端倪，可祁远冷绝的目光扫过，再多的话都忽然说不出口，他看着祁远转身走开又跨过院门，也不过须臾，却让他感到漫长的压力：“那明日我再找你，正好想和你说说今晚的事儿。”
祁远回了头，不甚在意的回了：“明儿再说吧，守了半夜我也累了。没什么大事别找我。你们自己解决就好。”
他眼神横过程霖身前，似万古寒冰，程霖只觉得胃中一阵绞痛，竟有些手足无措。
程霖不记得自己怎么回的自己的院中，不记得一路上穆莺和自己说的是些什么。当他进了自己屋内，关上房门，却难忍脑中“嗡嗡”作响的声音，大片的红在他的眼中散开，他忽然吐了一口鲜血，彻底的晕了过去，六道盘从他怀中滚落，隐隐的散着金光，他的身体慢慢的溢出黑色团雾，弥漫了整个屋内，而六道盘逸散而出的金色光芒，却渐渐的流进了他的身体。
而屋外，一切看似没有任何变化。
整个京城突然变得格外安静，虽是夏夜，但往日的虫鸣蛙叫像是忽然消失了一般，而在京城东西两处灵台上，正发生着奇异的景象。东面造化灵器的舜阳台上，慢慢凝聚出一把剑的形状，守卫灵台的御造司官吏欣喜若狂；西面一处荒废数千年的灵台，一颗树苗缓缓伸出枝干，抽出枝条，动静惊醒了附近趴着的一个披着斗篷通身乌黑的小女孩，眼见的功夫，小树苗竟长成了拔地参天的大树，那树下的小女孩，露出洁白的半边脸庞，只见她抬头望去，树上一朵朵似铃铛的白色花朵竞相开放，夜风拂过，发出清脆如金玉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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