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换一只监护虫
艾维斯怔了一下，对湛利说:“我明天可以抽空去为您布置新的。”
湛利第一反应是差点顺口答应了——然后他回过神来，先前在医疗室为了不让将军长跪，才必须命令艾维斯照顾他。
现在将军已经是无罪之身，同时坐着执政官的位置，他怎么好叫将军继续为他操心料理生活细节这种小事。
跟将军的身份很不符。
湛利:“算了吧，将军，你应该做更重要的事情，而不是像之前在医疗室里那样，只是去为一只雄虫做点小事。”
这话刚说出口，“娇贵而不自认为如此，他只是有些挑剔”的湛利心都有点疼，说出去的话就收不回来，一点点后悔的滋味。实际上别的虫都不合他心意，私心是希望艾维斯将军能来照顾他的生活。
因为负责照顾他的军雌肯定会长期跟他相处，与其挑别的不合他眼缘的军雌，为什么不挑一个已经有一点好感的。
其他军雌待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对旁虫都没什么兴趣。
跟艾维斯相处的感觉更好，而且艾维斯对他非常细致贴心。
艾维斯内心似乎是有点担心他，毕竟他很了解眼前的殿下在生活要求方面有多“娇贵”。如果别的虫以后粗心大意，将他照顾得不好，甚至弄伤了呢？
艾维斯轻声：“但是，我不大放心。您用不了的毛巾和牙刷都是负责您生活的监护虫购置的吗？”
湛利：“是。”
艾维斯考虑了说：“殿下，其实如果您愿意的话，我可以来做您的监护虫。”
湛利意外地说:“我是觉得你工作会很忙。”
原来殿下有为他想的成分。
艾维斯向他解释：“公事确实不少，但并非全部由我一只军雌负责，执政官下面还有下级，他们同样在处理。所以在科利奥兰纳斯，执政官也有足够的休息时间。还有我处理事情的效率一直很高。”
湛利大概理解了。
将军不像他，他那边王和下臣之间的实力差异巨大，很多事情必须他亲自操心操劳。
而在这个世界，执政官有不少优秀的下级副手帮忙，工作的负担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重。
湛利：“我想问问，你有多少空？”
艾维斯：“早上八点我去办公大厦，中午十一点多午休。下午两点开始工作，下班时间是六点，有时加班到七八点，在很少的情况下才更晚，九点十点。”
他继续：“除去吃饭休息的时间，您生活上有需要我做的，中午和傍晚以后我有空去处理。”
监护虫不是全天都得跟在雄虫身边，寸步不离，只是在总体上妥善管理雄虫的生活。
除了监护虫，每只雄虫还有一批雌侍，类似佣人。
监护虫不在时，都由雌侍为雄虫的生活服务。
像莫奇去置办生活用品，本来可以吩咐雌侍去做，不用亲自去，只是协会那边没来得及给湛利安排雌侍。
湛利听清楚艾维斯的话语，认为这样办也好。
反正他的生活并不需要有虫时时刻刻关注着，那样反倒没有自由。将军只需要在工作之余抽空来照顾他，他平常有什么需要的事情告诉将军一声不就行了。
只是将军又要为他辛苦了。
比起其余他压根不认识的虫，湛利还是愿意由艾维斯来担任这个职位。
湛利对眼前坐得笔直端正的军雌说:“如果将军确定的话，我就向雄虫保护协会说一声，将监护虫改成你。”
艾维斯没有认为照顾雄子是一件会很麻烦他的事情。与其交给别人他怕他到时候总是会感到担心，觉得不如把这个差事揽过来自己做了。
艾维斯:“我可以从明天起就开始照顾您。”
从明天起就开始“照顾他”。
原本这确实是监护虫负责的内容，但是湛利把将军的一句话听入耳朵后，老感觉听着有点奇怪。
是不是因为将军没加上生活两个字。
就好像将军把他当成一件需要精细呵护的宝物。
从前都是由湛利去保护他的国家，他的子民，是强大者的角色，没有倒过来，反倒有谁说要来“照顾他”的。
压下心头那股有点奇怪的感觉。
反正也不是重要的事情。
湛利雪白修长的五根手指握着杯壁，食指和无名指松开，又轻轻地弹回去，来回两下，说:“那以后的日子里就多谢将军了。”
艾维斯霎时有些许怔住，清澈的黑眸内闪过一丝异色。相识以来，都是他在向雄子表达感激，这回反过来，雄子居然在跟他说谢谢他。
这时，一丝了悟之色忽而闪过湛利的眼眸，他说:“我还想到一个好处。反正因为处罚的事情我们也会天天见面，这样的话算是省事了，我也就不用费心在你每次来时支开身边多余的虫。”
像是今晚叫莫奇离开。
艾维斯听后同样明白了:“这确实是个一石二鸟的方法。”
湛利摸着雕花剔透的精致玻璃杯，顺手就倒了一杯水，雪白右手轻轻推动着杯壁向前移动，在茶几上推移一段距离过后，到达艾维斯前面。
湛利:“将军进来也有一会了，要不要饮口水。”
“啊”，艾维斯黑眸内的神色在这时又是怔了一下，心中意外地，缓慢伸出白皙偏瘦的手，去够到那一个装了水的玻璃杯杯壁，在上面摩挲了一下，然后拿起来:“谢谢殿下。”
艾维斯举起左手里湛利没有用过的另一个玻璃杯，凑近唇边喝了一口，然后轻轻地把它放回茶几。
雄子主动给他倒了一杯水，他心里感到有些奇妙。
就像帝王主动给臣子倒了一杯水，是会让虫觉得，有些逾越阶级。
喝了一口清水后，艾维斯还想起来一件事情，不得不提醒湛利:“殿下，您确定在哪一个区定居了吗？”
这个问题实则跟艾维斯也有关。
科利奥兰纳斯的十个行政区由中央统一调拨分配资源，第一区每次获得最多的资源，第二区其次，依序递减。
排序标准有一项是关于文化方面，就跟行政区内居住的雄虫数量，尤其是拥有精神力的雄虫数量挂钩。
也就是说，湛利选择去哪一个区，那个区就能在接下来的半年及以后的资源分配中，多分到一部分资源。所以每一只雄虫都将是各区执政官会争相抢夺的“资源”。
如果是别的恶劣的雄虫，艾维斯自然会不计代价，甚至用一点小手段非要把雄虫“哄骗”下来、留下来。
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能让第四区的虫民分到足够生活的资源。
但湛利是例外的。
他做不到去哄骗眼前这只为他申请免罪、对他态度算是很好的雄虫。
艾维斯把相关事情如实告诉湛利。
大概就是说，前三个区的经济状况比第四区更好，其他执政官不久后也应该会来向湛利送礼和提出一些优渥的条件，目的都是请湛利去他们的区定居。
艾维斯心里自然是希望湛利留在第四区的，于公于私。私的方面，他之前就希望一直能和这只雄虫保持这样淡淡的正面关系。
艾维斯问出口：“听了我刚才说的那些，殿下有答案了吗？”
湛利基本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
关于他的考量，他复活前辛苦工作了许多年，复活后当然只想纯粹享受他的生活。
他不打算从事任何工作，烦人复杂利益竞争的事情也离他越远越好。
如果不是湛利刚复活就遇到了艾维斯，他最可能就直接选第一区了，毕竟那边生活水平最好。
但第一区有精神力的雄虫也是最多的，一山不容二虎，可能跟他产生摩擦纠葛，别区的执政官未必能像将军这样一般单纯认真地对待他。他觉得那不如待在第四区，不熟悉的事情都有将军关照，他自由自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在别的区他未必能有这份自由。
生活水平那个问题，前几个区的住宅其实都算不错。主要差异在于商业繁荣和城市建设程度有明显差别，反正有飞行器在，飞去第一区逛街享受只需要一个小时多，影响不是特别大。
湛利对着将军：“我就定居在第四区。”
艾维斯本来都已经做好了湛利选择前三区的心理预备，乍时听到雄子这一句话，不禁有些意外之喜:“殿下确定是第四区吗？”
听到这句，湛利慢慢的，细细地看了他一眼，觉得艾维斯语气很是保守以及不确定，在他面前态度还是过于的谨慎拘谨了，王以的确如此的语气:“当然。“
艾维斯平静了一下微微惊喜的情绪，接下来正经地提问:“那，您对第四区有什么要求想提吗？”
湛利隐约感觉他不讲清楚，艾维斯也会按照这个标准去做。
但他有必要给将军一个确切的答案，不然将军不能完全确定该怎样做。
湛利清晰的年轻男声给出答案:“我不能生活在太差的环境里。”
艾维斯闻言怔了一下，这个他了解的。
湛利看了艾维斯的表情，反思他的说法是否委婉了些。
想了下，换成更真实的说法：“将军，如果我留在第四区。我不想工作，要住最好的房子，穿最柔软的衣料，喝最干净的水。你作为执政官能接受吗？”
哪怕是撇开私情，艾维斯也不会觉得这个条件过分。
有精神力的雄虫定居于此，第四区将在下次资源分配时分到更多资源，利益将远超雄子提出的这种生活标准。
何况艾维斯怎么会不清楚他的习惯。哪怕湛利不说，他也知道一切需要给雄子提供最好的才行。
艾维斯：“我明白了，可以接受。就算殿下不说，我作为您的监护虫，也该为您做到这些。”
湛利：“那事情都定了。我明天上午就告诉协会那边。”
他觉得聊得差不多了，看一眼终端上显示的时间，22：15。
湛利原本饿着肚子不好受是想早点睡觉的，因为将军突然上门来才耽误了。其实这个点将军也应该回去休息。
湛利：“你坐这一会差不多够时间了。”
艾维斯也看了一眼终端上的时间，意识到是他是该走了，再晚就要打扰雄子就寝。
艾维斯起身，对雄子道：“我先离开了，殿下晚安。”
湛利：“嗯。”他也站起身来，穿着睡衣的清瘦雄子，比艾维斯还高一些。
在军雌离开之前，湛利想起他有个问题还没问：“等一下。将军，其实我有点好奇，为什么你做事可以这么仔细。给我挑选的东西和放的水温就那么合适，同样是军雌，别的虫就”
艾维斯听了。
脑海里冒出一个答案。
因为，因为他对他很用心吧。
艾维斯不知该怎么回答他。
一小会后，湛利见眼前的人没有反应，也不追问了，或许这都不算个问题。有的虫做事就是粗心的，有的虫做事就是很认真细心的。
湛利：“我多问了，将军请回去吧。”
艾维斯轻轻点了下头，转身走的时候。
湛利在他后面补充了一句：“路上注意安全。”湛利本来不是多话的人，但毕竟天色这么晚了，他应该叮嘱一句。
艾维斯回过头，对上雄子那一双美貌的黑眸，薄唇轻轻张开：“谢谢殿下关心。”
他离开时，把别墅的门关上。
湛利穿着长而略微宽松的睡裤，走阶梯上二楼，进入卧室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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