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女医和知县夫人
陆羿和陆耳自然知道自家殿下想做什么,也拿过武器跟上西宫谨的脚步,几人很快就到了府衙门口。
那白衣女子被押在长椅上,臀部的布料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她面色苍白,冷汗涔涔,整齐的牙齿将唇瓣咬得鲜血淋漓。
“殿下,会暴露身份的……”陆羿拉住了愤怒的西宫谨轻声提醒道,但若是西宫谨做出任何选择,他都会支持她。
西宫谨捏紧了手中的佩剑,如果这辈子这个女人没遇见自己,她会过着怎样悲惨的生活呢?或许是年老色衰后便会被一张简单的草席裹起扔到乱葬岗。
屈然在牢中说遵循本心做事,遵循本性做人。她西宫谨本就不是见到冤屈会袖手旁观之人,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西宫谨身形轻快地移动,几瞬便到了女人身侧,举手抬剑挡住向下而来的木板,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拖沓。
“大胆刁民!你是何人!?胆敢阻止府衙行刑!”肥头大耳的知县穿着一身浅青色云纹官服,声疾色厉地怒吼道。
“西宫谨。”身穿湖蓝色锦袍的俊美公子从腰间扯下一块金色腰牌丢向知县,神情中带着蔑视,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与生俱来的尊贵。
西宫可是国姓,谨更是当今太子的名讳!县里颤颤巍巍地拿起丢在桌上的腰牌,龟钮、朱绶、四采、赤黄缥绀、三百首,是皇太子的象征!
肥头大耳的知县冷汗直流,连忙叫停了刑罚,朝西宫谨的方向连滚带爬跑了过去。他只是一个七品官员,哪怕眼前的这个皇太子再不受皇帝待见也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他做了什么?他竟然将皇太子下了大狱!
“叩见太子殿下!是小官猪油蒙了心,竟让奸人蒙骗了!”知县已然没有了初见时的气势,此时如同一只待宰的肥猪趴在地面上,十分滑稽。
围观众人听到太子二字便鸦雀无声了,跟着知县行叩拜之礼。趴在长椅上的女人虚弱地抬起头朝西宫谨的方向看去,那位公子竟然是太子吗?他在帮她吗?
即使被打得遍体鳞伤女人也没哭过,当她看见了那道挡在她身前如竹般修长的身影后,她发红的眼眶盈满了水雾,在阳光反射下的晶亮泪珠顺着女子苍白秀美的脸颊流下。
“猪油蒙了心?孤看你就是头又坏又蠢的肥猪。”西宫谨冷哼一声,眼神示意陆羿、陆耳二人将白衣女子扶起,拿回腰牌甩袖离开了县衙。
知县此时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趴在地面上祈求西宫谨这个煞星赶紧离开,千万不要再追究此事了。
直到西宫谨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主簿才敢爬起来去扶起知县,遣散府衙前的围观群众。他们今天算是惹了个大麻烦!
沈厌景后脚一出来就看见府衙内外跪了一地的人,而罪魁祸首本人提着剑正阔步走远了。看来谨太子的身份暴露了,还是他自己主动暴露。
皇太子就算身份再尊贵也无权参与审案的,西宫谨这次不过是借着自己的身份和天高皇帝远的便利才能将女人带走。
“殿下,您是无权……”沈厌景见西宫谨停下等自己便加快脚步走到她身侧。
还未等沈厌景说完西宫谨便打断了他的话,“真相你我皆心知肚明,若是再让他们打下去,那女人将性命不保。”
“若是他们将此事上奏于京,殿下恐会招致诸多口舌。”沈厌景担忧地说道,虽然面上表情淡淡,但也能听出他的忧心。
西宫谨闻言笑了笑,这还不简单?那群人最是欺软怕硬,打蛇打七寸,她缓缓说道:“那就让他们不敢上奏。”
沈厌景与西宫谨对视一眼便心领神会,大烟。
跟上沈厌景的傅俞生听到了殿下二字便猜出了西宫谨的身份,谨太子的三年孝期到了,同时洛水镇也是回帝都必经之路。在如此巧合的时间段出现的皇室中人只有谨太子了。
洛水镇西靠洛水、东接渠川,两条河交汇之处商人来往络绎不绝。除了商业繁荣,这里还人杰地灵、钟灵毓秀,是诸多文人的云集之处,举办诗会的风水宝地。只可惜,这样山清水秀的镇子却养出一群丧失神智的瘾君子…………
要知道临启开国至今都是严令禁毒的,因为朝廷明白,大烟这类能使人上瘾的东西会严重破坏社会稳定。农民吸毒上瘾了便不再去耕种了,官员吸毒上瘾了便会勾结商家贩毒,搅得整个国家不得安宁。
也不知道这藏龙卧虎的洛水镇中到底有多少真君子变成了“瘾君子”。西宫谨头疼地按了按眉心,她这是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
这样看来,她目前是走不了。
西宫谨一行人谢过傅俞生便告辞了,她不打算将傅俞生牵扯进来。若是傅俞生居心不良,这样只会让事态变得更加紧张。
“大夫,她怎么样?”陆羿见女医从室内走了出来主动上前询问,这点小事不用自家殿下出马。
“还好送来得及时,只是些皮外伤,未伤到筋骨。要抓的药材我都写在处方上了,你们……”
“我去!那两个武夫怎么会识得字。”文仪主动接过药方,朝陆羿挑衅一笑。陆羿无奈摇头,这傻小子竟然还没看穿殿下的身份,殿下身边的亲信怎么会大字不识?
“那便劳烦文仪小哥了。”陆羿礼貌地朝文仪抱了抱拳,文仪看到陆羿服软便抬头挺胸骄傲地去抓药了。哼,武功再高又怎样,现在还不是需要他这个小小书童去抓药?
西宫谨坐在石凳上看到了这一幕有些忍俊不禁,她转脸看向沈厌景调侃道:“没想到一向克己复礼的沈少爷竟然有如此古灵精怪的小书童?”
沈厌景神情柔和地说道:“文仪从小便爱争强好胜,他的进取心也比其他人更强,所以我才选了他。”
“那我呢?在你眼里我是怎样的人?”西宫谨不禁询问道。
“一个很靠谱的人。”沈厌景没有犹豫便脱口而出,西宫谨的却表情有些古怪。上辈子沈厌景最爱骂她娶自己父亲的娈童,骂她荒淫无度。
气氛有些怪异起来,突然一颗石子解救了尴尬的西宫谨。往掷石子的方向看去,一个穿着鹅黄色襦裙,十三四岁的女孩正趴在瓦上笑着看着院内的几人,她的笑意却不达眼底,“喂!你就是方才让我爹下跪的什么太子殿下?”
女孩出声后西宫谨便听到了墙外惊恐的叫声,“小姐!快下来!那位您可千万不能得罪!”
“你是做什么的?我为什么不可以得罪你呀?难道你比爹还厉害吗?”女孩懵懂地歪了歪头,西宫谨低头拿起茶碗抿了口劣质茶。
“哎呦我的小姐啊!夫人……夫人她还在府中等您回去呢!”那道稍显苍老的声音再次传来,西宫谨笑着摇了摇头,连做戏都不会。
“喂!太子殿下!救救我娘吧!”女孩被人拉下去带走,稚嫩清脆带着焦急的声音再次传来,沈厌景闻声直接皱了眉。
这主仆俩人一唱一和的,生怕西宫谨不知道女孩是知县的女儿。
“殿下,那孩子有古怪。”沈厌景低头轻声道。
“嗯。”西宫谨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但未发表任何观点。
女医看了眼空空如也的墙头,当她听到了女孩对西宫谨的称呼时眼神晦涩不明。在女孩被带走后她几步走到西宫谨面前,直挺挺地跪在西宫谨的身前。
西宫谨被女医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一下,但她依旧面色不改,淡定地再饮了口劣茶。
“你这是作甚?”女医一声不发,西宫谨只好主动好开口询问。
“若您真的是太子,还请您救救知县夫人。”女医恳切道,她那张长相寡淡的脸上布满了悲切。
西宫谨听到知县夫人就明白了,怪不得那女孩能这么快就找来,原来是这女医透露的。令她很感兴趣的一点是,女医和知县夫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孤为何要救她?”西宫谨气势凌厉起来,与刚才的懒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好像这才是她与生俱来的气质。
女医眼神坚定,她抬头直视西宫谨,咬牙切齿地说道:“知县喜欢男人。”
只是喜欢男人吗?西宫谨摇了摇头,女医似乎还藏着更大的秘密,“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是他们的家事,就算孤是太子也不好插手。”
女医有些摇摆不定,她神情恍惚起来,似乎在回忆着什么悲伤的事情。微风穿堂而过,吹动医馆内妩媚动人的海棠花,思念在女医的记忆里生根发芽。
“民女本名唤许荞,刚出生时便被双亲遗弃,好在被师父收养了,也就是上一任医馆大夫。师父他和其他人不同,他没有传男不传女的想法,见我有医药方面的天赋便将我收为关门弟子。”
女医声音温柔,她似乎又回到了那个烟雨朦胧的日子。
“为了在外行医方便些,我经常作男子装扮。那日我上山采药,下了一场雨,山路都因为雨水泥泞了起来。”
“我便是在那里遇见她的,那时她一袭红衣,身姿灵动地闯入了我的视线里。因为下雨路很滑,她撑着伞又跑得很快,一下就摔在了我的面前。”
许荞医者仁心怕女孩摔出什么问题连忙上前扶起她,没想到女孩刚站起来,俩人就一块又滑倒了。
许荞因此和女孩结识了,从女孩口中得知她是因为和家里闹矛盾了所以进山去找她的亡母抱怨。女孩叫苏月月,一个很可爱的的名字。
许荞因为身世的原因从小心思就比较成熟细腻,所以总能宽慰到苏月月。从那以后,苏月月经常来找许荞抱怨继母在家里欺压她,许荞总是笑着倾听少女的烦恼。
也不知从何时起,苏月月竟然对女子身份的许荞起了一些难以启齿的感情。她一直都知道许荞是个女孩,只是为了外出行走方便才扮做男子。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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