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你还不是一样
高考后拍毕业照，全班都站整齐了，才发现易梦没有来。班主任似乎并不意外，只是在第一排空了格，相当于是她的位置。
杨钟离盯着前面那空的位置，眼神黯淡。
一个月后，高考放榜，省理科高考状元毫不意外的让七中连冠。文科状元十分意外的出自一所小城的普通高中。反观让九中寄予厚望的杨钟离水平大跌，差了预测20分。若杨钟离一个就算了，其班上第二周莉君也高考失利，甚至其班整体水平不如往届，因此班主任遭到了问责。
成绩出来班上同学惋惜的同时，暗暗找上了一切源头，要不是那个易梦临高考前闹出那么多事，搞的班上同学心神不宁，特别是周莉君，要不是她来闹，按照周莉君平时优异的成绩怎么也能进全国top那几所大学的。
真是个害人精，怪不得拍照那天不敢来，以前就不招人待见，来了还不得被人暗暗踹上一脚。
几个人甚至准备在谢师宴那天，抓着最后的机会好好再整整她，可惜，直到宴会结束，她都没有再出现。
杨钟离虽然滑铁卢，但也是能进全国重点的成绩，也是班上最好的，几个男生拉着他不断的灌着酒，让他想开点。
他的酒量一般，喝了几杯，眼睛就开始迷离起来，他盯着前面那张圆桌做着的背影，长风飘飘，好像是她，他摇摇晃晃站起身，刚打算走过去，才猛然想起，她没有来，她也不会来了。
“诶，你站起来干嘛，想去洗手间啊。”
“不是，我以为易梦来了。”
旁边的同学瞬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敢来吗？”
“来了不怕被人整啊。”
“那么恶心一个人，跑过来影响我们吃饭。”
“就是，听说好像考的特别一般，也不知道有钱复读吗？”
“她家有钱复读吗？”
“怎么没有，不是勒索了周莉君20w吗？听说后面还拿个被车撞死的精神病去赖赵漫，结果人家出国了，笑死了。”
“人家周莉君也是够倒霉的，原本成绩多好。让这种癞皮狗沾上了，没易梦的话，人家怎么可能才考那么点分。”
······
乱七九糟的话语像凌乱的飞剑乱飞，杨钟离大脑混沌，脸上温度也越来越烧：“够了！”突然，他大喝一声站了起来，一双带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周围的人。
那几个学生被吓的一跳，张着嘴望向他：“你喝多了？”
“易梦，易梦她没有做错什么。倒是你们，欺凌她习惯了，所以才把一切都赖给她，无耻！”
桌上冷了几秒，突然有一个声音淡淡道：“你还不是一样。”
你还不是一样，你又好到哪里去了。
杨钟离没有说话，拿起桌上的酒杯，把残酒一饮而尽。随后踉踉跄跄的走了包厢，班主任刚从洗手间出来就看见走下楼梯的他。
“杨钟离，洗手间这边就有，不用下去。”
他的学生并没有搭理他。
他背着手走进包厢，里面学生热闹依旧，他喃喃念到：“又是一届了。”
杨钟离跌跌撞撞出了饭店，街边冷风一吹，顿时清醒了一二。
饭店并不在市中心，周围的建筑也不算高，稍稍抬头，还能看见星星。就像当初她带他看的一样，从今以后，他们应该不会再见了吧。
走到拐角时，之前喝的白酒又泛上了胃，他忍不住扶着墙欲要呕，“喵~”一抬头。那前面阴影处蹲着个人，正在给一只流浪猫喂食，他晃了晃脑袋，“易梦？”
那人吃了一惊，转过身来，正是她。
“你，怎么不去谢师宴啊，都走到这儿了。”
易梦摇了摇头：“原本要去的，可是······”她害怕了，看着同学们三五几人的结伴进去，她内心居然莫名涌起了一股恐惧。
她惧怕那样的人群。在附近徘徊了一会，她还是不敢进去，正好有几只流浪猫在附近跟着她一起转圈，于是就去买了两根火腿肠喂他们，原本打算喂完就走的，没想到碰到他了。
杨钟离知道她后面未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浅浅叹了口气。
路灯照下，两人并肩靠墙而立。
“你怎么那么快就出来了。”这吃的也不过才半个多小时吧。
“不想呆了，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他的眸色沉了沉：“他们。我今天唯一感到庆幸的是，赵漫不在，她来我可真吃不下了。”
易梦垂下眼眸，“她已经出国了。”她把手里剩余的火腿肠扔到地上，旁边的两只猫咪立马扑上去，享受着美味。
“是啊，不过至少一切都过去了。易梦，以后我们是不是很难再见了。”
“应该是。”她淡淡道，俯身摸了一下吃食的小猫咪，没有看他：“我回去了，祝你以后前途似锦。”
杨钟离手抖了抖，酒精的热流迅速冲上大脑，他快步上前拽住她的手把她拉了回来：“可我不想，我不想从今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他死死的抱住她，“我知道我没有保护好你，我很愧疚。现在高考结束了，你给我一个机会，你填个和我同城市的大学，我们一起出去，你相信我，我会让你快乐，我会保护你，不会让别人伤害你。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怀里的女生半响没有动静，末了，才低低一笑，“杨钟离，你要是早一些这样该多好？”似是嘲讽，话里话外却是说不出的凄凉。
易梦推开他：“我一直相信你啊。从你还没搬走的时候，在你告诉班上同学我爸爸坐过牢的时候，在你撒谎的时候。我哪里没有信你啊？一切是结束了，高中，包括你。”
此时，刚刚酒宴上同学轻飘飘的话语又闪回他的大脑“你还不是一样。”似是受到什么刺激，杨钟离一把将易梦按在墙上，两人面面相对，彼此之间甚至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可是，你说过你喜欢我的，我也喜欢你啊，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易梦微微侧过头：“我喜欢过你，但在你站在阴影里的那一刻就停止了。”
杨钟离怔然，喉头发出一阵苦涩的笑：“那你现在喜欢谁？李昀吗？”
“你喝多了吧？”易梦不想看他，使劲去推。但同龄男生的力气着实不是她能比的，更何况还在喝了酒不理智的情况下。
“我没有，没有这些酒我还清醒不了！李昀早就走了，他还不是个万人嫌的，家里还那么穷，我哪里没他好？”
“滚开。”易梦不断挣扎，并不想与这个酒鬼多话。可在两人如今的距离下，一举一动都在撩拨着血气方刚少年的神经。
一根弦，只在顷刻间崩断。
“唔。”
带着酒气的唇突然覆了下来，年少的吻没有章法，不管不顾的纠缠着牙齿和舌尖。易梦大骇，不断挣扎，但加重的力气死死把她锢在怀里，动弹不得。唇间的纠缠过了，他的吻又逐渐向下，触感到达脖颈的时候，她惊的大叫。
突如其来的尖叫，让杨钟离清醒了两分，他赶紧捂住了她的嘴。
“我只是因为喜欢你啊，我又不会伤害你。”说着，又挟住她的腰就要往里面拖。
“你们在这干嘛？”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杨钟离一惊，连忙松开了她。易梦往后退了几步，惊魂未定的看着前面。
周莉君站在光处，震惊的望着他们，后面还站着几个同班同学。其中一个男生说道：“杨钟离，你不是早走了，怎么还在附近。她怎么也在这？”
“易梦不是不来吗？是来找你的吗？”
杨钟离的酒经此一吓，清醒了七九分。他望着易梦，又望了望那几个人，他有一个做律师的爸爸，也很清楚他刚刚干了什么，以及之后准备干什么。
他生怕被人知晓他刚刚干的事，那里面还有他爸朋友的儿子，如果他爸知道了，他该怎么办？于是面对疑问，他点了点头。
“就说嘛，真脏。”
“也是够不要脸的，都高考完了，还堵在这儿。”
“也不知道杨钟离高考失利，是不是她缠的，遭殃的可不止周莉君吧。”周莉君愣愣的看着阴影里的两人，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易梦一脸震惊的望着杨钟离，随即又释然的笑了笑，把被扯开的衣服拉上。“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推开他，径直的走了出去，消失在了黑夜中。
“她还笑。”
“也不知道什么大学录取了她，真倒霉。”
“精神病学院吧。”
“哈哈哈哈哈······”
这是易梦高中留给众人的最后一个印象，一个肮脏，可笑，狼狈不堪的背影······
从此以后，没有人再见过她。
往日种种，亦随她一道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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