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告白
相较于历时整整一学期才完赛的关东大会，全国大赛结束得迅速多了。历时一个多月的准备后，仅仅几天就比完了。
越前龙马请了好几天的假去参赛。临走前的傍晚，他在桌边收拾网球包和书包，泷泽雅美装作不在意却忍不住偷瞟身边的少年。
“龙马。”她轻声唤道。
“怎么了？”少年停住手中的动作，转头注视着她。
“比赛加油。”
“嗯，谢谢。”越前的嘴角扬起一抹傲气的笑容，“我会赢的。”
雅美觉得自己很奇怪，总是看着越前就忍不住心情愉悦起来。比如现在，看着一脸胜券在握的越前龙马，她止不住地微笑。
原来……自己已经喜欢他到这种地步了吗？
隐藏在泷泽雅美内心深处的傲娇小人不允许她这么轻易就表露出自己的情感，于是，她只是浅浅道了句“再见”，便离开教室。
几天后，青学赢得全国大赛优胜的消息早早传到了一年二组的教室里。周围的同学都议论纷纷，雅美则只是坐在座位上温书，假装不在乎同学们的讨论。
果然，赢得了全国大赛呢。
她的指尖划过一面书页，忽然感受到旁边似乎站着一个人，遮挡了一部分光线。
雅美抬眸，撞上了那个人灼热的视线。
“我回来了。”越前龙马清了下嗓子，有些不自在地转移了视线。雅美也把目光收了回来，淡淡道了一声“恭喜”。
“谢谢。”越前龙马落座，习惯似的揉了揉手腕。
眼尖的雅美注意到他手腕处有一道淤青，便在意地多看了几眼。越前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将手往里缩了缩，解释道：“不小心磕着了。”
其实是全国大赛决赛前一天练习天衣无缝时摔到了……身上还有很多类似这样的淤青。
雅美没有回应，而是在书包里翻找了一会，拿出一个小瓶子，推到龙马面前。
“涂上会好得快一些。”她继续翻书预习着。
瓶子里装的是京子之前提到过的药膏。和菊丸英二恋爱后，京子总是和雅美半嗔怪半担忧地说英二训练时难免磕碰，便为他准备了这瓶药膏。雅美回家路上路过药店，竟鬼使神差地也进去买了一瓶。
兴许当时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画面，正是买给越前龙马用的吧。
雅美想到这，极力克制着脸红的冲动。就在这时，越前龙马涂抹完药膏将瓶子放回她桌上，在她耳畔留下一句“谢谢，很好用”。
呼出的热气近在咫尺，简直就是贴着她说的，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
不过，不可避免的是，少女的脸颊泛起了两片红晕。
“小不点要去美国了？”
“真的吗，越前？”
在大家从来学校访问的记者那里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惊讶不已，就连当事人越前龙马都愣在原地。
“请问，真的没有登记错吗？”他反复向记者确认道。
“肯定没有啊，你自己看好了。”
于是，两位记者留下一张参赛人员表便离开了。
越前龙马的名字显赫地排在名单前列。
记者们说越前龙马被选中参与全美公开赛，而他本人却从未记得自己报名了这项赛事。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昨晚拿着信封贼兮兮的越前南次郎形象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回家确认过后，的确是越前南次郎替他同意了全美公开赛的邀请。这样一来，全国大赛已经结束了，他可以专心准备全美公开赛了。
可以回到幼时成长的美国，可以和很厉害的选手对战，然后一个一个将他们打败……这明明是越前龙马一直以来最感兴趣的事情，此刻心中却有些沉重。
不知道为什么。
第二天青学的网球场上，三年级生的训练已经停止了，目的是让他们集中准备升学考试，而曾经的几位正选并没有离开，而是在球场旁观看新社长海堂薰和副社长桃城武的指挥。
见到龙马来了，几个人都围了上去，就连场内的海堂薰和桃城武都赶了出来。
“越前，已经确认无误了吗？”手冢国光的眼神透过镜片显得格外犀利。
“是的，手冢部长。”
“那越前应该会去美国很久了，可能连我们的毕业典礼都出席不了了。”大石有些伤感道。
“哎呀，大石，小不点还会回来的嘛。”菊丸英二拍拍他的肩膀，“而且都在东京，随时都可以见面啊！”
“谢谢前辈们这些日子的照顾。”越前龙马向众人微微鞠了一躬，用力憋住即将夺眶的眼泪。
每次分别，他总是装得不在乎……明明自己很在乎。
几位学长连忙转移了话题。
越前回家后，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时，突然接到一通电话。
是桃城武的来电。接通后，却发现那边不止桃城武一个人。
“小不点！”是菊丸英二的声音。
“怎么了，前辈。”龙马揉揉眉心，坐了起来。
“你今天好像心情不佳哦。”桃城武说道。
“嗯，毕竟要和大家分开了。”越前龙马的脑海中闪过青学每个队友的模样，还有曾经对战过的对手，以及那个银灰色长发的身影。
“那你要去美国的事情，告诉泷泽同学了吗？”菊丸英二好奇地插嘴。
“还没。”
“越前，我们觉得，你应该在走之前表明自己的心意。”桃城武正色道。
“心意？什么心意？”
“装傻吗小不点，和她告白啊！”
和她告白啊！
和她，告白吗。
那天桃城武和菊丸英二七嘴八舌提了很多关于告白的建议，甚至详细到地点以及要说的话。而越前龙马几乎一句都没听进去，只有这五个字反复敲击着他脑中的弦，撞得他生疼。
挂断电话后，他往后仰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等他回来后，大家都要升入更高一年级了吧？届时，他和雅美不会再是同桌，甚至，不会再是同班同学。
那么说来，不在这时候告白，似乎会不甘心呢。
越前龙马第一次如此正视自己的情感，没有用“只是有好感”这类词来掩饰，而是反复询问着自己的内心，真的喜欢吗？
答案是肯定的。从认出她是小学时给自己留下深刻印象的那个女生开始，他对雅美的兴趣就愈发浓厚。在相处时，也逐渐确定了自己这份心意。
就算会被拒绝，他也不会后悔这次的决定。
越前龙马拿起手机，给桃城武发了一行信息。
“阿桃学长，我决定走之前和她告白。”
越前龙马前去美国的前一天，虽然他还照常在学校上课，但总有同学通过小道消息得知他要去参加全美公开赛了，而这个小道消息的源头就是……
“越前，堀尾聪史说你要去参加全美公开赛了，恭喜呀。”
一个和雅美不太熟络的女生带着满面笑容站在两人的课桌前，大方地道出这句话。
龙马，要去美国吗？
雅美按下心中疑惑和不安，继续看着面前的书本，只是怎么都看不进去一行字。
身侧的越前皱了皱眉，正在思考该如何回复这位女生。但她好似不需要任何回应，脚步轻盈地走开了。
放学后，越前龙马敲了敲雅美的桌子，说：“等会在林道等我一下，我去网球部处理点事情。”
“嗯。”雅美隐隐约约猜到了，越前可能是要说去美国的事情。
越前龙马应桃城武和菊丸英二的要求来到网球部的休息室，看到两人正一脸嬉笑地看着他，不禁无奈道：“前辈们，把我叫来干什么，雅美在林道等着呢。”
“哎呀小不点，我们是觉得你没有经验，所以……”菊丸英二掏出一个东西，塞到他手中，“给你准备了这个！很贴心吧？”
是一束粉色的玫瑰花。
越前脸色微微缓和，用手指抚了抚靠他最近的一朵玫瑰，微笑道：“谢谢。”
“加油！越前。”
越前龙马从休息室匆匆赶向林道，心中忐忑，却不知为何，在林道的树荫下看到雅美的身影时，紧张感消散了一半。
他将手中的花束向身后别了别。
“越前。”少女唤了声他的名字。
“雅美。”越前龙马走到她身边，“抱歉放学后突然把你留下来，我有话想和你说。”
“没事。”雅美的目光朝他背后望去，有些不解道，“你藏了什么东西吗？”
“这个等会和你解释。”他慌张道，“其实，我被选中参加全美公开赛，明天就要去美国了。”
他看到雅美垂眸，纤长的睫毛覆盖在眼上。
“那，祝你加油。”沉默片刻后，雅美抬头望他，真挚地说，“你还会再回来吗？”
“会的，比赛结束我会继续回青学学习。”越前坚定道，“所以，在此之前，我想和你说……”
“我喜欢你。”
他看到雅美的眼中有异样的情绪一闪而过，于是掏出身后的花束，递给她。
“绝对不是一时兴起的告白，很多个瞬间，我都想……和你……说这句话。”龙马单手举着花束，另一只手揉乱了自己墨绿色的头发，耳根微红，说话也有些吞吞吐吐，“所以，在我去美国前，至少想表明这份心意。”
良久的沉默。雅美并没有接过花束。
她望着面前的少年。越前龙马的的眼神中透露着期待和焦急，耳根的红色晕染到了脸颊，雅美相信他是真心的。
自己，也很在乎他，也……很喜欢他。
照理说，她应该顺水推舟地答应告白，皆大欢喜。
但是……
“我也喜欢你。”雅美轻声道，“可是，我不喜欢远距离恋爱。”
仅仅两句话，越前的心中却仿佛坐上过山车一般，就差大声问“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我知道了。”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原本举着花束的手，无力地下垂了。
“所以……”雅美微笑地盯住他的琥珀瞳，嘴角是孩童般恶作剧得逞的狡黠笑容，“可不可以等你回来，再对我说这句话呢？”
“我会等你。”她歪头观察着越前龙马的表情。
越前的心中，仿佛有一万个小烟花，嘭的炸开了。
“我知道了。”还是那四个字，却是与先前截然不同的轻快语调。转瞬间，那束花已经塞到了雅美手中。
粉色的玫瑰，朵朵饱满得娇艳欲滴，此刻静静地躺在雅美的手中。
她伸手碰了碰最上面一朵花，是柔软的触感。一股甜蜜从她的心中漾开。
“还愣着干嘛？”她抬头，才发现越前龙马已经往校门口的方向走了几步，听声音心情很好的样子，“今天送你回家，下次就要等几个月之后了。”
“来了。”她跟上少年的步伐。
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嘴角带上了温柔的笑意。街上的风已经没有了前几日的闷热，很舒服地吹拂在两人脸上。
此刻，已是初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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