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第一一零血
“绝？”
我眯缝着眼看他。
他垂首点头，黑的那半边用低哑的声音道，“是。”
胳膊肘撑在膝盖上，我歪头送了他一个笑，“好名字。不过给你一个建议……”
“……什么？”
低哑的声音一下子转换成了较为清亮的男音，估计是白的那半边在主导。
“既然有自己独立的人格，就不要给自己的意识套上其他人意志的外衣。”我笑的意味深长，“毕竟，我可是很容易被骗到的。”
从刚才起就乖顺到诡异的绝黄色的眼睛微动，只短短一瞬，他咧嘴，露出一个弧度惊人的笑。
“千鹤大人还真是喜欢开玩笑。不过您说的话，我不是很明白。”
“算了，不明白就算了。”我起身，解下自己的斗篷来给一旁的斑盖上，然后回头，看着面前排排站的一群白绝，“既然你们以斑的意志体自居，那么你们应该很清楚，即使再怎么不想承认，现在的他也根本做不了什么。”
白绝开口，“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我背着手，看着靠墙那边巨大的雕像——狰狞的怪物头上有着十个空洞，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东西来将它填满，虽然外表仅仅是一座雕像而已，但雕像内部却有着查克拉在流动。
“……虽然我现在还不清楚你们在筹划什么，那个月之眼计划又是什么，但我却能知道，一个连洞穴都出不去的人，唯一能够接触到的有关外界的消息就是你们这群白绝给他带回来的。他会利用他的智慧对这些信息进行分析，然后为你们最终的目标一步步布局……但他能够做的，也只是布局而已，布下棋局，等待合适的棋子出现……”
绝本来就是阴阳两色的脸色有些不好，黄色的，看不出情绪的眼睛微眯。
黑绝用低哑的声音道，“所以呢？”
“你们从来没有想过这样一个问题吗？”我笑着看他们，“万一某天，在棋局布完、棋子归位之前，你们所全身心依赖的意志，所有白绝的大脑——斑他支撑不下去了呢？到那时，你们多少年的心血，可就要付诸东流了。”
“……”
“斑确实曾经惊才绝艳，甚至一度实力强大到让整个忍界震颤。但那已经是过去式了……”我伸手，示意他们看身后的斑，他正侧躺在那里安静地睡着，因为背后连接着管道，甚至都无法自如的翻身，按捺住心底难以抑制的酸涩，我看着他们，“你们觉得，现在的斑，还能够坚持多久？”
“嗬嗬嗬……您太小瞧他了……”绝低低的笑了起来，似乎很相信斑，“他早已为之后的一切铺好路，只待最后一颗棋子归位，他就能静静地等待着所有事情按照他所期待的那样发生……”
“最后一颗棋子？”
“对，可以代替斑，一直活跃在这个忍界中的棋子。”绝惬意的眯起了眼睛。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第一个映入我脑海的，竟然是一张面目全非的脸——整个右半边都是与绝一样白到吓人的颜色，还有一道一道像年轮一样的痕迹，露出的血色右眼中是风车状的黑色花纹，内里充满了绝望与悲伤。
带土……
我闭了闭眼睛，将脑海中几乎融于黑暗中的身影与整天“姑姑姑姑”叫着我的那个孩子分隔开。
不可以啊。
哪怕是斑，也不可以让那个孩子陷入黑暗。
好整以暇的重新坐回斑的身旁，我撑着膝盖，用十分感兴趣的表情看着绝。
“绝，跟我说说那个‘月之眼’吧，让我看看，你们究竟在筹谋着怎样的惊天大计划。”
“嗬嗬嗬……相信我，听完之后，您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然后，我便听到了所谓的月之眼计划——
集齐九头尾兽，召唤外道魔像，唤醒十尾，令神树开花，利用月亮，制造出一个巨大的幻境，让整个忍界，陷入完美的梦境当中。
绝说，斑几十年前就曾阅读过宇智波一族祖上流传下来的石碑，石碑上的内容显示，千手与宇智波的力量融合，方可成就森罗万象，而斑也确实成功融合了千手与宇智波的力量，在临死之前将自己的写轮眼升级成了轮回眼。
其后，他用最后的力量召唤了外道魔像，并且依靠魔像供给的查克拉残喘至今。
而这一群绝，作为伴随着魔像一同被召唤出来的伴生体，一直被斑当成了是他自己获得了接近六道仙人的力量之后，凭空制造出来的生命体，并且被他用作收集消息情报的重要帮手。
当然，我是不会相信绝的一面之词的，即使他利用斑追求绝对和平的心理让斑痴迷于制造一个大幻境，实现所谓“宇智波将成为救世主”的预言，但斑所有的行动，都不难看出其中有人在暗中诱导的痕迹。
比如，曾经参加过宇智波族内集会的我也见过那块石碑，上面的文字晦涩难懂，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幻术，每一层幻术解开之后，阅读到的内容都完全不同，甚至可以说与之前的意思风马牛不相及。
那么斑是如何确定，他阅读到的东西，就是最后一层幻术解开后，石碑真正所要告诉他的呢？他又哪里来的自信，石碑上的内容，就是六道仙人留下的呢？
除非有人给了他确定的答案，或者说有人诱导他，让他认为自己找到了正确答案。
又比如，曾经追求强大武力，渴望用力量征服世界统一忍界，然后杜绝战争产生达成世界和平的极度力量主义者斑，是从什么时候产生了“可以让人永远生活在完美的梦境当中以消除战争”这样相对而言十分懦弱的想法呢？
要知道，曾经伤重到不可能凭借医疗忍术立时恢复的斑，可是十分严肃的拒绝过要利用幻术减轻自己痛苦的提议。即使每夜每夜痛到睡不着，也只会握住我的手一直握到指尖发白，坚持“让自己沉浸在幻境带来的愉悦当中可是弱者才会去做的事情”。
除非斑敢为众人先，决定让身为强者的自己达成“众人皆睡我独醒”成就，牺牲自己一人，成就忍界和平。
呃……这么一想，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啊……毕竟我错过了他那么多年，说不定在某个时刻，他突然就被中二病毒感染了想要成为救世主呢……
使劲摇摇头让自己把这个毁坏斑大人形象的念头甩掉，我手撑着额头，指缝间泻下的额发遮挡住自己似笑非笑的表情。
斑因为身体的原因，如今像是被斩断了手脚，毁去了五感，唯一能够接收到的消息，都是由这群绝二转手后告诉他的。
换句话说，斑所知道的，是绝想让他知道的；斑想要做的，是绝诱导他去做的。
要强了一辈子，自诩聪明机智了一辈子的斑，到头来竟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我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按捺住想要弯起的嘴角，将危险的笑隐藏了起来。
如果是以前的斑，他不会没有意识到不对，但他仍旧选择了让这群绝跟在他身边。
要么，就是他对自己的实力与威信自信过头，认为不可能有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耍小心眼，更何况是他“制造出来”的白绝以及黑绝；要么，就是他已经别无选择，只能依靠可能会有其他小心思的绝来达成他的目标，相互利用，相互算计，达成诡异的平衡。
又或者……他真的已经穷途末路，没有足够的时间与精力去思考，绝到底是不是真的代表了他的意志，只能按照自己最初的设想，给白绝下达命令，慢慢布局。
我在心里头默默的捂了下脸。
虽然几十年前的我熟悉的那个时段的斑一定是第一种情况，即使身体老去但精神头不减的老年斑可能是第二种情况，但现在我看到的这个老到说会儿话都会累睡着的斑……怎么想都是已经没有精力的第三种情况吧。
不过不论是哪一种，我都不会让斑吃亏的。
“呐，绝，你说这个计划还缺最后一枚棋子对吧？”
绝低头，“是。”
“不如……我来啊。”
绝惊愕的抬头，眼底是隐藏不住的喜悦，以及一丝丝几不可察的，小伎俩得逞后的满足。
“您是说……”
我托腮，眯眼看着他，“我说，我来完成这个计划啊，让自己成为救世英雄一样的存在，很有趣吧？这可是我很久之前的愿望哦。”
伸出手，虚握了一下，“既然肯这么听话的把你们的计划说出来，那就代表你知道关于我的一些事情吧，那你也应该知道，我身后的这个人所不能做到的事情，我是最想替他做到的。超越他，然后让他认同我……”
绝垂首，“是，有千鹤大人出手的话，这个计划一定……”
“一定会失败的吧……”
凉凉的手又一次搭上了我的肩膀，这次，连他的话里都带上了刺骨的凉意。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回头，就见斑手顺势下移，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他抓的很紧，像是要将自己枯瘦的手指勒进我的皮肉当中。
我茫然的看着他。
“斑……”
“闭嘴。”
“……”
“连‘斑’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都没有机会了解到的外围人员……嘛，算了，看在你是宇智波的份上，我姑且原谅你之前对我做出的不敬行为。”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既然醒了，就离开吧。至于参与我们的计划……你认为连写轮眼都没有开眼的你，在这个计划中能够起到多大的作用？”
他没有被长长额发遮挡住的眼睛突兀地转红，我觉得，他有可能是想施加个让我遗忘一切的幻术。
然而他不知道站在他面前的我是我，能够免疫幻术的我。
所以他这幻术，是白瞎了。
不过免疫幻术这样的能力，还是不被绝知道为好，即使想要与斑相认，我也不希望是在被一群吃瓜群众围观的情况下，更何况其中还有一个目的不明的变异体。
所以我很干脆的用僵直的目光看着斑，控制着慢慢让自己视线变得虚化，然后，软倒在宽大的石座上。
“咳咳咳……绝，把她送出去。”
半眯着的眼睛能够看到黑白两色的绝走过来将我抱起，散开的头发遮住大半脸颊，所留下的一点点空隙却足够让我看到斑的表情。
仅仅是一个小小的幻术，就能让他的身体机能产生如此大的波动……
绝低头应道，“是。不过斑，送到哪里呢？木叶么？”
“呵，随便哪里都行，别被野兽吃掉就好。我可不想听到以后的传言当中，会出现曾有某个宇智波竟有这样的死法。”
“斑，你果然对她很特别呢，是因为她在你雕像的脑袋顶上一坐这么多年所以产生感情了么？”
“绝，看样子，是我对你太过放纵了。别忘了，我可是你的制造者，即使我现在看上去十分弱，但想要抹杀区区一只两只的绝，还是易如反掌的。相信你不会太想尝试地狱的滋味。”斑冷笑一声，缓缓地握紧手中的镰刀。
“至于她……不过是个听了几句传说就盲目崇拜先祖的笨蛋，不自量力地妄想着可以与那个时代走出来的人相提并论的傻瓜。绝，最好收起你那持续了数年的恶趣味，我，不需要一个虚假的替代品。”
我：……
心情有点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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