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苦中作乐【05】
我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仅剩的我们两人各怀鬼胎地踏上了逛街的道路——或者应该说踏上了他疯狂给我买东西的道路。
“那你还缺点什么东西吗？”他巡视着店铺里的东西，“壁纸、台灯……”他一样一样数了过去。
“不，我其实……”
话还没说完，他非常不容反驳地拿着货架上的东西就往我怀里塞。
我还没反应过来，怀里就多了非常多花色粉嫩造型可爱的各种其实对我而言有没有都没什么差别的生活用品。
黄少天似乎还对自己的成果非常满意，一家店一家店逛过去之后，根本就没给我拒绝机会的拿了一手的袋子，然后很自信满满的问道：“怎么样怎么样，出来一起逛街果然很快乐吧！”
虽然我不想打击他的自信心，但是我也不想受到这种无端的冤枉。
“……还可以吧。”最终，我选择了一个折中的说法。
他从我的语气里察觉了这份犹豫。
“你不感到高兴吗？”他很自然地发出了疑惑，就和真的什么都不明白一样，举着满满当当的袋子问，“你不是最喜欢买这些东西了吗？”
这可能是连我本人都不知道的情报吧。
我坚定地摇了摇头：“我没有购物的习惯。”
其实也不完全是，刚开始生活的时候，我还是很喜欢买东西的，但是自从被生活毒打，只能在金钱上委屈自己之后，我就收敛了这个爱好，慢慢地，也就真的不喜欢了。
毕竟我清楚地明白，这个世界上能依靠的只有我自己。
他还有些茫然：“你怎么会不喜欢呢？”
我才觉得他奇怪呢。
我鼓起嘴巴：“请你不要再拿我取笑了，副队。”无论是从一开始的蓄意接近，还是现在的奇怪帮忙，怎么看怎么像试图欺骗无知少女感情的渣男好不好。
虽然我也不觉得他会是这样无聊的人。
这么说很严厉，但是他确实就是自顾自地出现在我的身边，自以为是的做一些很奇怪的事情。
“我，我并没有取笑你的意思。”黄少天一下就慌张了，“你真的不喜欢吗？”
我是真的不喜欢啊。
“你很了解我吗？”
我静静地询问。
“我当然——”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然后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我皱着眉头看着他，他不知所措地看着我。
“……你，你不会是讨厌我吧。”黄少天终于察觉到了我态度上的转变，整个人都肉眼可见的沮丧下来了，小心翼翼地问。
说是讨厌也许有点过了。
但是我确实在一开始并不喜欢他。
见我不回答，他的眼睛里的朝气都灭了，可怜兮兮地问：“难道是因为我猜错了你喜欢的东西？”
噗。我没忍住笑了。
怎么可能会有人因为这种理由。
也许是他现在的表现太无害，那种大受打击的模样都不忍心让人责怪他，我之前在心里隐约的恶意消失了大半，叹了口气说道：“你想多啦，副队。”
“那你为什么还叫我副队。”他得寸进尺地问。
这都什么跟什么。
一个称呼有这么重要吗？
但是看着他的目光，我有些不太适应的回答：“没有，只是……好吧，黄少。”
虽然不是一开始想的那个，但是黄少天居然感到了一丝奇异的满足感：“好的，小梨花。”
等等。
他是叫了小梨花吧。
“怎么样，好听吧？是我想出来的哦！”黄少天的表情哪里有刚刚的委屈，他眯着眼睛笑着，甚至还露出了两颗尖尖的虎牙，“这个称呼多可爱。”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沐橙姐早就叫得滚瓜烂熟了。
难道见到我的每个人都喜欢这样随意叫得这么亲密吗。
沐橙姐还好，但是现在是一个比较陌生的男性，我还是会有些感到难为情的。
“请务必不要这么称呼我。”我向他提出了异议。
“小梨花小梨花小梨花！”他一点都没有当回事，依旧欢快地喊着，甚至语气中带着一点练习了许久的熟练。
是错觉吧。
“副队长，我要生气了哦。”我警告。
黄少天摇着的尾巴蜷缩了起来：“……”
请、请不要做这种过于犯规的动作。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镇定：“不许叫。”
黄少天头上的耳朵耷拉了下来。
“……偶尔叫的话……”
“好的小梨花！”
还不等我说完，他又回复快乐的样子，提着东西轻快地往前走。
——两次都被他骗到的我一定是大傻瓜！
要买的东西反正也差不多了，我瞅了一眼群里的消息，大部队似乎差不多集合准备回去的样子。
就是黄少天表现出了一副可惜的模样，不过现在的我绝不会被他轻易蒙骗。
“要吃雪糕吗！我记得这旁边有一家店！真的特别好吃——”
他的失落转眼消失，又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朝我推荐道。
这确实让我有些蠢蠢欲动。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读懂我的内心的，几乎是我犹豫的瞬间，他就露出了一个“我了解啦！”的眼神，扯着我的袖子就往前跑去。
“等……等等……”
“等不及啦！要做的事情就要尽快完成才不会后悔！”
这句话似乎颇有深意。
不过我无暇思考，就被他递过来的雪糕给冰了一下。
“是抹茶味的！”他手里拿着两个圆筒，其中一个已经凑到了我的嘴边。
我下意识的尝了一口，有点苦涩的感觉蔓延到了舌尖，然后又被甜蜜的奶油味所包围。
“好、好好吃。”
“是吧！”黄少天把手上的另一个凑近了我的嘴边，“这个是香草味的。”
这次又没反应过来，我就咬了一口，也是一样的含着奶香的甜味。
“看来你更喜欢抹茶的。”他盯着我的神色，非常自然地将抹茶味的圆筒塞进了我的手里，然后自己拿上了香草味的。
“等等……”
我还没说完，就见他神色自若的就着我刚刚舔过的地方吃了一口：“怎么了？”
我没有说出来的话就这么被咽进了嘴里。
他的样子让我不禁怀疑是不是我的想法太过于拘谨。
时机一过，这话就没有机会再问。
夜色里的g市依旧浮动着热意，五彩缤纷的霓虹灯投射在黑暗中，将黄少天的影子打散。
安静的空间让我我不由得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黄少天对我的这种热情，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一种目的，我的身上有他所需要的东西吗？
鉴于我本人对于情感需求上的匮乏，所以我并不认为人和人之间会在刚见面的时候，没有任何缘由的就会出现这种不带目的性的友好。
比方说这种意义上的照顾。
“你在想什么？”
他见我沉默许久，不由得好奇地凑上前来询问。
我很诚实地说：“在想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
我以为这个问题会受到他恼羞成怒或者茫然无辜地回应，结果没想到他反而手足无措地挣扎了两下，就连说出口的话都打磕巴了。
“我我我……我这是对谁都……”他解释着，然后自己察觉到了不对，又愤怒地重说“我才不是对谁都这样！你记清楚了哦！那是因为是你而已！”
轮到我有点茫然地和他对视了。
所以这不还是回到了问题的原点吗？
所以为什么是我？
我的疑惑应该很具体地传递给了他。
黄少天嗫喏了一会，什么都解释不出来，只泄了口气的抓了把自己的头发，自暴自弃地说：“随便你怎么想！总之！我对你怎么样是我的自由！”
“……哦。”
我将雪糕最后的脆皮一口吃掉，然后很冷静地回答了他。
那我也有我不想接纳的自由。
这种建立在莫名其妙的缘由中的友好容易让人麻痹，如果某一天再被收回，就会让人为了重新得到而付出更多。
幸好的是，我清楚自己不会动摇。
所以他的态度如何并不会影响我，只是会觉得有一点他应该收不到不到我的回报的愧疚困扰而已。
“你不能因此讨厌我！”黄少天察觉了我语气中的不以为意，不过他也许误会了我的冷静，又重新攀上我的胳膊，可怜兮兮的重复。
这招已经不起作用了。
我说道：“也没有讨厌。”毕竟我是利益的既得者，谁会不喜欢受到偏爱呢。
只要不引人注目的话。
他得寸进尺地询问到：“那你会喜欢吗？”
我不为所动：“可能不会，对不起。”
经过这一天，我对他副队长的滤镜已经全部碎掉，言辞上也就没有对待上司的礼貌了。
黄少天很是气馁：“为什么呀，我已经很努力地在做我能做的事情了。”
我说：“唔，你可以不努力。”
这么冷酷的发言居然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
我都被自己吓到了。
黄少天理所当然地怔住了。
但是我的内心似乎有一种感情，迫使着我说出这样的话来：“我并没有逼着你来喜欢我。”
他的目光非常明显的带上了诸多我意料之中的情绪。
不行，再说下去不会被针对死吧。
我好不容易升起一点想要安慰一下他的想法，很不巧，人群到了。
他们就像已经等了很久一样，一看到我们就开始起哄。
“黄少——又缠着小姐姐了。”
黄少天飞快地收起了自己刚刚的无措和受伤，一瞬间又很是爽朗的对这些话语照单全收：“你们嫉妒的话，有本事明天打架打赢我啊！”
他至少在这瞬间看上去心情很好，和偷了鱼的猫一样，眉梢眼角都带着灿烂。
那看来不用安慰了。
我想。
我默默地加入队伍，没有跟着他们打闹。
喻文州队长不知道何时走到了我的身边，轻轻地拍了拍我的头发：“怎么样？”
“嗯？”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今晚，买到想要的东西了吗？”他温和的问。
我其实并没有什么非常想要的。
我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了黄少天手里拿着的袋子：“嗯……应该算吧。”
他的目光也跟着我落在了前方，嘴角的笑意收敛了一些：“少天买的？”
“嗯。”我老老实实地说，但是并没有将自己的其他情绪显露，再怎么样，这都是蓝雨的家务事，不应当由我来说闲话，“副队很照顾我。”
喻文州听罢，轻轻一笑：“那就好。”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都与我无关。
队伍浩浩荡荡地从街头又重新回到了俱乐部，喻文州坚持要把我送回去，我没有拒绝，和大部队告别之后，一起走向另一边的楼道。
就在错身的一瞬间，我似乎看见了黄少天伸出来挽留的手。
夜色之中，他的神色晦暗不明，明暗交界的阴影打在了他的脸上。
我只觉得心里有什么奇怪的情绪突然冒了出来，然后又很快的消失不见。
“怎么了？”喻文州察觉了我的心不在焉，低下头关心地询问道。
“不，没什么。”我飞快地回答，微笑了一下，很自然地和他说到下一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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