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照片上的痕迹
艾悠醒来的时候，正对上一双温和的眼睛。
眼前的男人四十岁上下，鬓角已经染了白霜，彰显出几十年来的操劳。
艾悠晃了晃还有些发晕的脑袋，想起昏迷前系统说的话，开口问道：“梁融不在吗？叔叔您是？”
男人却愣了一下，惊喜道：“你是小融的朋友？那真是太好了……哦对了，这里是孤儿院，姑娘你叫我刘院长就行。”
男人挠了挠头，国字脸和朴实的五官让他看起来十足憨厚：“小融他太久没回来了，院里的孩子们都很想念他呢。”
“原来这就是粱哥小时候生活的地方啊。”艾悠好奇地看了看四周，原本想告诉男人自己是从节目组出发来找人的，话到嘴边却不知道为什么拐了弯，半真半假地说，“叔叔你好，我叫艾雅，是粱哥的朋友，前两天跟梁哥吵架把他气走了，今天就想来他说过的孤儿院碰碰运气，没想到遇到了雪崩。”
男人点点头，笑着说：“这么说我捡到你也是你和小融的缘分，这地方以前是登山队建的驻扎点，地理位置又安全又隐蔽，要不是我刚好看到你，就算没有雪崩也很难找到这边呢。”
艾悠轻轻挑了下眉。
孤儿院明明是非常需要社会帮助的组织，怎么反倒建在别人找不到的山区里
艾悠心中疑惑，却还是笑眯眯地说：“谢谢院长叔叔，等我和梁哥和好以后一定要请院长吃饭，顺便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男人笑着摇头：“吃饭就不用了，你们年轻人好好的就行，孤儿院这么多小孩可离不开叔叔。”
艾悠一脸天真地说：“院长叔叔真厉害，能照顾好这么多小朋友，还能从雪堆里找到我。”
刘院长摆摆手：“附近村里总有人丢小孩，还有你们这些年轻后生，经验不够还总是喜欢往山里跑，所以我们没事都会带着望远镜四处巡逻，要是遇到有困难的人，能帮上一点是一点吧。”
艾悠乖乖地点头，一边在心里敲敲系统：醒了吗？能确定他说的这些是真是假吗？
系统肯定道：【检测显示他的心率处于正常区间，应该没有说谎】
刘院长想起什么：“对了小艾，你的外套在外面烘干，叔叔去帮你拿进来。”
起身的时候忽然羡慕地说：“小艾的家境一定不错吧？你那衣服的牌子叔叔都没听说过，质量又好，叔叔拿着的时候都怕弄坏了。”
说着用手掌搓了搓裤缝，神色局促地说：“叔叔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我们院里的孩子都没穿过那么好的衣服，所以想了解一下，以后去城里看小融也不至于丢人。”
艾悠犹豫了一下，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叔叔你误会了，我家庭一般，跟梁哥还是打工认识的呢，这衣服就是网上捡便宜买的杂牌a货，不值什么钱，叔叔你要是喜欢的话，我下次来给孩子们都买上一件。”
刘院长的眼底闪过一点光，连连拒绝说“不用了”，然后退出房间去拿艾悠的外套。
艾悠目送他离开，才下床走到窗前。
这里的地势果然特殊，明明雪崩就发生在那么近的地方，孤儿院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艾悠轻轻眯起眼睛，阳光下几个男人正领着小男孩们做老鹰抓小鸡的游戏，被抓住的孩子们不时发出一点兴奋的尖叫，笑声充满感染力，让艾悠也不自觉地勾起一点笑容。
大约是孤儿院老师的男人们虽然额头冒汗，但也是笑容欣喜。
艾悠心想，难怪梁融虽然在孤儿院长大，却养出了那么一副天真单纯的性格。
这里的气氛确实不错，还有种世外桃源一样的安逸。
小男孩们白白净净，笑容又明亮干净，艾悠站在原地看了一会，才打量起自己所处的屋子。
仔细一看倒是发现，这个房间里的生活气息浓郁，角落里还有一小面精心设计过的照片墙。
一张张灿烂的笑脸在某个瞬间和窗外孩子们漂亮的笑容重叠，艾悠伸手摸了摸挂在最中央的照片，忽然觉得上面的小男孩有些眼熟。
那双微微下垂的狗狗眼，倒是和长大后的梁融如出一辙。
艾悠盯着照片陷入思索时，习惯性地用指甲盖轻点墙壁，心头忽然涌上一阵说不出的怪异感。
这墙……好像是空的？
察觉到她的想法，系统扫描了一下，肯定地说：【宿主，这是一道暗门，机关就在梁融的照片后面】
艾悠手一顿，走到门外看了看，确定刘院长并不在附近，这才轻手轻脚地掀开照片，果然看到了一处小小的凸起。
按下机关之后，艾悠屏息凝神，看着暗门滑过眼前，露出后面的……一个房间。
房间很普通，一套书桌，一张小床，床上的天蓝色被单像是新换的，床头柜上还静静躺着一张照片。
艾悠走到近前捏起照片，是她所熟悉的那个梁哥。
面朝镜头的少年咧嘴笑着，有种独属于这个年纪的朝气和青涩。
艾悠猛地松了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院长有什么秘密呢，原来只是打通了梁哥的房间。
艾悠随手捻了捻手中的照片，发现边缘还有干涸的水痕。
艾悠忍不住感慨：粱哥不愧是能拿下白楚楚的男人，从小就招院长喜欢，一把年纪了还对着梁哥的照片掉眼泪呢。
系统却道：【不是泪】
艾悠微微皱眉：那是什么？
【成分对比显示，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可能性为……人类雄性生殖细胞】
艾悠的手猛地一抖，照片从手中滑落。
门外楼道里忽然传来刘院长的声音：“小艾你饿了吧？我给你带了些零食，你先拿着垫垫肚子，厨房正在做饭。”
艾悠把照片塞进兜里，急匆匆地原路返回，口中应了一声：“谢谢院长叔叔，实在是麻烦你们了。”
刘院长推开房门走进来，手中端了一杯牛奶和几块饼干，笑得温和：“这有什么？别说你是小融的朋友，就算是陌生人，我们也会尽量帮助的。”
艾悠伸手接过牛奶，一边随口应付着，脑子里还在想兜里那张照片：统儿，查得到那些东西是谁留下的吗？
【查不出来的，宿主，根据初级世界隐私保护法，除非这个人主动接近宿主，我们才可以进行dna提取……】
系统的声音戛然而止。
艾悠疑惑道：怎么了？卡住了？
【查到了】
系统的机械音沉沉，带着某种冰凉的温度。
【生殖细胞dna所有者刘伟】
【男，四十三岁】
【身份：万岩山孤儿院院长，丧偶无子】
【医疗记录显示，疑似有潜在虐待倾向】
艾悠捏着牛奶杯的手紧了紧，面对男人关切的目光，镇定自若地微笑道：“叔叔，我可以在院里四处转转吗？”
刘伟说：“当然可以。”
艾悠在男人的注视中喝了一口牛奶，然后走出房间。
【液体成分分析显示：宿主体内存在迷药成分，将在三分钟后发作，请问是否驱逐药性？】
艾悠闭了闭眼：是。
艾悠走到院子里，看着“老师”们眼里不同寻常的光，还有笑容明媚的小男孩们，感受着大脑中的迷茫和昏沉被一点点驱逐，慢慢扯了下嘴角。
为什么孤儿院要建在大山里？
为什么院里明明没有收入却能让人人都富足？
为什么空地上玩耍的只有男孩却没有看到一个女孩？
——或许是因为他/她们各有用途。
艾悠平静地吩咐：统儿，想办法联系我大哥，还有打开拍摄系统。
【收到】
【位置信息已发送】
【宿体拍摄系统已开启】
艾悠捂住脑袋，猛地向后摔去。
后脑勺“咚”的一声砸在地面。
艾悠听见小男孩们的惊呼和叽叽喳喳的关切，心想，这些大概就是小时候梁哥的样子吧。
只是不知道他们的未来，又是怎么样的呢？
艾悠听见刘伟的惺惺作态。
“小艾！小艾你怎么了？”
男人装模作样地摸了摸艾悠的额头，然后松了口气，对围在四周的孩子们解释道：“没事，姐姐就是发烧了，院长这就带姐姐去看医生。”
然后和一个“男老师”把她抬到后院，瞬间换了一副嘴脸。
“男老师”左右看了看，小声问：“校长，这个送去哪？”
刘伟漫不经心地说：“东村的刘二狗前几天不是失手打死了媳妇要续娶吗？就卖给他家吧。”
“男老师”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犹豫：“这个女的看起来家境不错，校长，我们卖了她不会惹上事吧？”
“什么家境不错。”刘伟冷笑，“浑身上下没一件名牌，全是假货，我都懒得扒她的衣服。”
刘伟“嗤”了一声：“再说了，梁融那小子能交到什么厉害的朋友？又蠢又笨，也就这张脸还能看。”
艾悠闭着眼睛翻了个白眼，感觉一只粗糙的手摸上自己的脸，差点就没忍住当场掰断他的指头。
好在刘伟也只是一触即分，很快松开了手，兴趣寥寥地说：“可惜了，这些稚嫩的小丫头我早几十年就玩腻了，如果今天是梁融那小子躺在这，我可能还真的忍不住。”
艾悠想起那张照片上干涸的液体，顿时一阵反胃，用力咬住了牙。
“等那小子下次再回来，也该上手了。”刘伟眯起眼睛笑了，“好吃好喝养了他十八年，总算到了收获的时候。”
艾悠隐约听见旁边的“男老师”也咽了咽口水。
两人又聊了几句，艾特终于熬到自己被抬上平板车，然后用一卷破草席裹起来，推走了。
艾悠：“……”
不是，你们孤儿院对商品就这种态度？
街头小贩都知道把东西包得好看点再卖，死刑犯上断头台之前还给吃顿好的呢！
我叫你一声叔叔，你这是回报我乱葬岗直通车吗？
大山里的路崎岖不平，艾悠一路上起飞三回，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满身淤青。
一道火热的目光在她身上扫来扫去，紧接着有粗重的呼吸越来越近……
艾悠猛地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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