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把她弄丢了
艾悠觉得好笑，又有点莫名的心慌：什么意思？那个人的ip属地名字叫太空吗？
系统的语气难得有些沉重：【不是的宿主，就是天外空间，没有任何引申意义】
艾悠不说话了。
她开始默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社会主义保佑我。
清理碎掉的输液瓶又是一番兵荒马乱。
简亭舟搬来了电脑，开始在艾悠旁边继续运行她看不懂的程序。
艾悠探头：“查出什么了吗？”
简亭舟脸色复杂，显然是在艰难地组织语言：“我试了很多次，显示出的结果都只有一个，但是……”
艾悠拍拍他的肩膀：“没事，别查了。”
她真的可以理解，有人从外太空陷害她这种事，实在是很难以启齿。
——也难怪原主始终没能等到一个答案。
简亭舟摇摇头：“我不会放弃。”
敲门声响起，徐柔从门口探出头来：“艾悠？领导们把二哥的礼物拿出来了，你要看看吗？”
艾悠提起了兴趣：“你看过了吗？”
徐柔提着礼物走进来，闻言沉默片刻：
“我小学的时候他喜欢斗蛐蛐，我收到了一只扎彩带的正青虫王；我上初中的时候他又沉迷神神鬼鬼，送了我一瓶高级香水瓶装的黑狗血，事先没说清楚，喷在身上以后才知道；去年他参加综艺养了一只羊，我收到了羊粪蛋拼成的‘徐呈星之羊’五个字……”
艾悠听完，真心实意地发问：“他到底是怎么长到这么大还没被打死的？”
徐柔叹了口气：“没办法，谁让咱们家有钱呢。”
想起不久之后即将到来的寒假和那本《母猪的产后护理》，艾悠忍不住发愁：“对了，你怎么来了？学校那边都解释清楚了吗？”
“还没有，学校请了技术人员来，还在尝试恢复原本的监控录像呢，只不过我去档案室的理由充分，把前因后果都解释清楚以后，他们就先让我出来了。”徐柔说着解开了礼物的包装丝带。
首先，没有刺鼻的气味。
其次，没有活物的声音。
徐柔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小心翼翼地打开盖子，最后看见了……一朵蓝色的玫瑰。
纸条上绑着一个小小的玻璃瓶，盛了半瓶彩色的星砂，还卷着一张纸条。
徐柔拔下软木塞，掏出纸条展开，看见一行洒脱的字迹：把我在世界各地海边的彩色回忆送给你，圣诞快乐，柔柔。
艾悠轻轻挑眉：“蓝玫瑰啊，是奇迹、祝福和忧郁的意思？”
花语这东西艾悠不了解，不过系统可太清楚了。
系统咬着小手帕说：【官方cp发糖了，呜呜呜呜】
艾悠轻咳一声，看着徐柔怀疑人生的样子，随口提示：“不清楚他什么意思的话，问问不就知道了吗？”
徐柔恍恍惚惚地走了，留下一句：“对了，那位小杨总也跟我一起来了，不过他站在外面，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进来。”
艾悠看了看正认真盯着屏幕的简亭舟，没有出声打扰他，自己举着输液瓶下床，走到了门外。
却没有注意到，在她转身的一瞬间，少年就抬头看了过来，微微抿着唇，眼神复杂。
艾悠走出门却没有看到杨小天的影子，倒也不急着回去，在楼层里四处溜达了一圈，最后在楼梯间拐角处看见了正在抽烟的少年。
杨小天注意到她，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立马掐灭了烟又打开窗户，任由冬日寒冷的风卷入衣襟，带起一阵颤栗。
杨小天缩了缩脖子，把身上的衣服裹紧了些，才笑着问：“怎么找到这来了？是徐柔告诉你我来了？”
艾悠点点头欲言又止，最后却只是问了句不相干的话：“你不冷吗？怎么穿的这么少？”
杨小天没回答，单刀直入地说：“想问今天发生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对吧？”
艾悠沉默着点了点头。
“我只是想证明一些事情。”杨小天把两只手蜷在袖筒里，缩头缩脑的样子，生生把一身高定穿出了保安大爷的风采，“事实证明，的确有一些神秘的力量在操控这个世界，并且为了达到某种目的，毁掉了我的悠悠。”
尽管心中已经有所预料，不过听到杨小天亲口说出这些的时候，艾悠还是心中一惊。
“我不清楚你知道多少。”杨小天徐徐说，“但我是从那个时空回来的。”
“或者……按照电视剧里的说法，应该叫做重生？”
杨小天靠在窗户边，嗓音被寒风吹得有点冰凉：“重新介绍一下吧，我是杨家私生子，晴天集团董事长的继承人……当然，是因为原先的两位正统少爷都意外去世，所以才想起了我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家伙。”
“在那个时空里，悠悠回徐家的时候我恰好被杨家找到，于是忙着算计、忙着勾心斗角、忙着继承杨家的一切，想要拥有足够的力量娶她回家。”
“可是等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就像一朵枯萎的花，已经被榨干了所有生命力。”
“她死的时候才二十岁，高考落榜，被逐出徐家，一无所有，只剩下从夜店得来的一身病。”杨小天说到这闭上了眼，嗓音依然平静，蜷在袖中的手却轻微颤抖着，“她是车祸走的……所有人都说她自己不想活了还要拖累别人，简直活该，可我一直觉得那不是意外。”
“后来徐呈矜和徐呈星爱上了两个莫名其妙的人，徐家豪门崩塌，我顺着蛛丝马迹查了很久，马上要窥到真相的时候，却一觉睡醒来到了这里。”
杨小天忽然转过身去背对艾悠，用力咽下一股寒风：“她离开之前说过，如果下辈子可以选择，她不想再成为艾悠，不想挣扎，不想一辈子寻找真相，却什么都找不到。”
“我告诉她，我现在很厉害，我可以保护她。”
“可是你看，她不再相信我了。”
“哪怕我主动找到杨家，用最快的速度掌握了整个集团，就算我有千亿财产，有世界上用钱能买来的一切。”
“可是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把她弄丢了，对不对？”
艾悠说不出那个“对”字。
因为她看见这个男孩的肩膀颤抖，笔直的脊梁微微佝偻，像是背负了整个世界的痛苦。
事实上，那个撑起他世界的灵魂也已经不在了。
系统又开始哭，不过在艾悠几次三番的威逼利诱下，终于转变成了小声啜泣：【嘤嘤嘤，嘤嘤……鹅！】
哭着哭着不知道哪条数据出现了故障，于是在艾悠的脑海里打起了嗝。
满脑子“鹅鹅鹅”的艾悠：“……”
真的，这辈子都无法与系统的哭声和解。
楼梯间安静了一会，杨小天再度开口时已经恢复了平静：“这里风大，你回去吧，别着凉。”
艾悠没再多说什么，告别一声就要离开。
走出楼梯间的前一秒，又听见少年轻声说：“她不要答案了，我却始终觉得应该给她一个交代……艾悠，我想要的不多，只希望她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努力就能触碰得到美好的未来。”
艾悠脚步顿了顿，听见自己说：“会的，一切都会好的。”
杨小天逐渐适应了窗外的寒冷，甚至有些昏昏欲睡。
意识朦胧中，似乎有谁的温度覆上他的后背。
可是那个相互依偎取暖的人，明明早就已经不在了。
监控的事始终查不出结果，期末考试却还是如期而至。
座位按照月考成绩分布，艾悠恰好坐在简亭舟的斜后方。
广播里响起惯例的考生注意播报，大概是因为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系统倒是比艾悠这个正主还要紧张：【宿主宿主，读心术卡片还剩四张，我已经准备好了，你放心！这次绝不会有任何差池！】
艾悠却有些犹豫：要不然……
简亭舟忽然回头，小声问她：“东西都拿好了吧？笔够吗？准考证、涂卡笔和橡皮带了吗？再检查一遍，没有就问我拿。”
艾悠愣了愣，视线落在少年头顶弹出的屏幕上。
上面安安静静落着四个字：我相信你。
艾悠说：“放心吧，都带好了。”
监考老师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远远咳嗽了一声以示警告，简亭连忙转回身去。
艾悠用笔尖戳了戳自己的橡皮。
上面图案很特别，居然是一盘东坡肉。
是简亭舟买的。
他那块上印的是东坡肘子。
艾悠对系统说：“不用了，把最后那三张留着吧。”
系统有点犹豫：【可是宿主，如果你不能凭自己考到年级第二，到时候就会被强制走剧情，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艾悠拿到卷子，粗略扫了一遍，略微勾起嘴角：相信我吗，小统儿？
系统在脑海里跳了跳，认认真真地说：【当然，宿主是最棒的】
几个月的努力像流水一样淌过，回头去看时，又像是一场镜花水月的梦。
艾悠把知识点付诸笔尖，把公式落在草稿纸面。
写着写着才发现，原来大部分重点都被简亭舟一点点灌进了她的记忆。
有些是他为了保护她伤到手后，借着手疼撒娇要她念给他听的题目。
有些是在食堂抢小羊排、抢限量小龙虾、抢豪华煎饼时，他给她出的题目。
他们的土味情话和数学题之争，好像从他喜欢她之后，就再没赢过。
一周后，成绩张贴在公告栏上。
简亭舟仍是当之无愧的第一，艾悠和徐柔并列第二。
这次的公告栏前没有人再阴阳怪气。
全体老师和五班同学看着艾悠的努力，全校师生见证着她在模考中一点一滴进步。
寒假前的总结大会上，校长却宣布取消艾悠的考试成绩，理由是那段找不到根源的假录像。
校长下台后，还在向艾悠解释学校的无奈。
艾悠笑眯眯地说：“没关系。”
当然没关系。
关键剧情点完成，积分到账，一切如她所愿。
……只是有一点点不甘心而已。
为了煞费苦心帮她复习的简亭舟。
为了那些刷题到天明的夜晚。
为了原主那些无妄的挣扎和努力。
议论纷纷中，麦克风再次打开。
一道清冷熟悉的声音说：“我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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