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砍四刀
许如归一愣,随后大笑出声。
“哈哈!废物就是废物,竟然自己撞上来!我就送你一程——”
话音落下,他眼中的狠厉一闪而过,狞笑着搅弄两下剑身,才把剑抽了出来。
白岑闷哼一声,额上布满豆大的汗珠。
猩红的血液顺着伤口流淌出来,肩上那块布料被浸透,随后又滴落到地面,砸出一阵血花。白岑随着灵剑的抽离踉跄了一下,眼前有些发黑,但仍旧硬扛着没倒下。
眼见她这副逞能的模样,许如归嗤笑一声。
今日她就要为自己的嘴硬付出代价。
许如归这次盯上的是她的喉咙。饶是她有些三脚猫功夫,这一剑过后,他必让白岑消失在这个宗门。
“受死!”
一声怒喝,许如归的灵剑蓄满灵气,直奔白岑脖颈!
许如归势在必得。
她死后,他总能找到宝物,而这世界上不会有人知道是他下的手。
只要她死——
许如归眼前甚至已经出现他平步青云的景象,从前瞧不起他的、欺辱他的,都会对他俯首称臣,等到那时……
但下一瞬,他蓦地睁大双眼,满是惊愕。
他的剑尖堪堪停在白岑喉咙前,竟再不能往前半寸。
一只手牢牢握住了剑身。
这手称不上细嫩,上面结着细痂,不必多想就知道主人受过不少苦处。用力之下手上青筋暴起,有鲜血流淌出来,缠在青筋之上,触目惊心。
是白岑。
许如归到底是修炼不到家,出剑的势头就忘记继续施展威压,叫白岑挣脱了束缚。
她牢牢握住剑身,钻心的疼痛没叫她动摇半分。她喉咙一痒,又是一股腥甜涌上。
白岑借着轻咳把嘴中鲜血吐了出去,顺带呸了一声。
“修炼百年,就这?”
她的眉目已经不见了最初时的冷漠,眼尾嫣红,明明是个头颅微抬仰视的模样,却偏偏一股子蔑视从她的眸中冲出来。
这个眼神许如归太熟悉了。
内门那些狗东西就是这么看他的,像看路边的野狗一样。
将死之人,凭什么用这种眼神看他!
他咬紧了牙关,眼中充血。
“垂死挣扎!”
他又是猛地蓄力向前一刺,白岑不由自主一抖,手一松,剑尖又往前进了一寸。
白岑只觉喉间一痒,不知是不是剑尖刺破了喉咙。
不过没关系,左右是皮外伤。
在许如归看来,她这根本就是临死前的负隅顽抗,而他最喜欢捏碎将死之人的幻想。
本以为到了此时,该看到一个狼狈的白岑,或许会求饶,或许会不甘,总归不会再是那副讨人厌的模样。
然而他注定会失望。
白岑的眼神依旧高高在上,甚至眼中还有一丝怜悯。
能被一句话扰乱心智,即便她对修真一事尚且一知半解,却也知道,修真对心智要求极高,他这副模样别说一百年,再给他五百年,都跨不过金丹去。
命剑虽没伤到要害,肩膀上贯穿的伤却是实实在在的,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疼痛过度,白岑眼前一阵发晕,甚至见许如归都有些模糊。
但这并不阻碍她看别的东西。
【恭喜您成功晋级!达到筑基二层!】
来了。
白岑的眼神重新聚焦,嘴角扬了起来。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但丝毫不妨碍她说出接下来的话。
“长老,我告诉你个秘密吧……反派死于话多。”
语毕,白岑气势猛地一沉,竟是将周身灵气凝成了一股骇人气势冲向了许如归!
许如归未曾对白岑设防,突生此变故竟来不及躲闪,硬生生将这股灵气接了个满怀。一口鲜血从他的口中喷出,他急速后退,直到撞上院子围栏才狼狈停下。
这一击不容小觑,纵然许如归与灵气相撞时就有此准备,但接下来的事情却是他未曾料到的。
那股灵气将他击退后竟并未消散,而是在他身体中横冲直撞。
许如归的脸色顿时如纸惨白。
灵气往丹田而去,许如归不敢托大,即便知道此时不是最好的时机,也不得不立即原地打坐,试图阻止灵气肆虐。
区区筑基竟伤他至此!
如此状况他原地调息,倒是傲慢。
但确实有傲慢的道理。
一击过后,白岑脱力地倒在了柴堆,嘴中不断涌着鲜血,没了补刀的力气。
先前她整理房间,在枕头底下发现了记载着这招的书籍,不知是被翻看了多久,纸张都有些泛黄。
书籍上面记载的是个孤注一掷的功法,大致是将灵气凝于体外,如投掷武器一般抛出,出其不意击退敌人。
到这里还算是个奇思妙想的仙门秘籍,后面却带了可怕之处。
只要以鲜血为引,这股灵气便会如附骨之疽钻入敌人体内,将敌人灵田搅个天翻地覆。
与其说这是灵法,不如说是邪功了。
想必原主每一次翻看都带着难以和解的恨意,脑中也幻想过无数次自己用此法将欺辱过她的人杀尽,只是她至死都没能生出灵力,没能亲手为自己报仇。
白岑自然是不会忌讳什么邪功的,多个法子多条路,如此蛮横的功法,倒是加大了她的生存砝码。
修真者每一个阶段都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心里也有赌的成分,赌许如归的一刀能不能叫自己再升一级,只要再升一级,她的生存几率会直接翻倍。
还好,她赌对了。
但她低估了修真界中等级的差异,许如归调戏半息,面色竟有好转之意。
白岑感受不深,烧火棍却看得明白。
先前他一直在观察二人交手,也怕扰了白岑计划,故此一直没出声,这会儿眼见白岑力竭,许如归却马上有再战之力,由不得他袖手旁观。
事实上他本来就是要插手的,只是白岑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他轻笑一声。
“你倒是不错。不过老匹夫就要调息完了,你还有后路吗?”
白岑乍一听他说话,忍不住打了个颤。
方才精神太过紧绷,倒是忘了还有这么个奇怪东西在了。
她的嗓子发出老旧风车一样‘赫赫’的声音,已经是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烧火棍本以为她会妥协,至少会向自己求救,却不想,白岑喉咙上下动了两下,随即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竟撑着烧火棍硬生生站了起来。
此时的她用狼狈形容已经不够了,可以说是惨烈。
她一动,肩上的伤还在涓涓冒着血,手上也直打颤,双腿更不用说,一步一摆,仿佛下一秒就要轰然倒地。
但她偏偏没有倒,甚至走得笔直。
虽然很慢也很艰难,但她确实在一步一步向许如归走去。
白岑的意识已经模糊了,全凭一口气撑着。
她此生从不做后悔之事,此番挑衅也是富贵险中求,既是她主动,断没有结局不尽如人意的道理。
只要她能阻碍许如归调息,那他体内的那股灵力,自然会叫许如归生不如死。
她模糊着双眼地走到了许如归面前。
烧火棍此时竟有千斤重,白岑调动了全身力气才将它举了起来。
打坐调息时切忌旁人打扰,这一棍下去,许如归不死也伤。
白岑咽下口中腥甜,一狠心一棍下去。
随后却被反震之力推开,跌倒在地。
许如归竟有护体灵息。
白岑挣扎着坐了起来,眼中满是茫然。
是她大意了。
她的修为来得太过轻易,叫她失了分寸,没有想到金丹修士竟还有这一层保命之法。
她咬了咬舌尖,维持住清醒。
一定还有办法……
烧火棍一路沉默,这时见她眼中已又涣散之意,才再次开口。
短短两个时辰,他已经摸清了她的脾气,未到绝路,她绝不会松口。
“我还有个办法,只要你我结契,我便能帮你。”
白岑有些耳鸣,侧耳半天才听清,是这个古怪的烧火棍在说话。
结契?
白岑不明白这代表什么,也无暇去思索日后会不会有麻烦。
此时的她唯有一条路能走。
白岑点了点头,沙哑的嗓子出了个气声。
“好。”
话音落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印入她的神魂,这感觉玄而又妙,白岑形容不来,只觉得灵台一清,满身伤痛都轻了不少。
烧火棍轻笑一声。
“契成。”
听得出他极为满意,说话都比方才张扬许多。
“还有力气吧?凝灵力注剑身。”
白岑虽是好了不少,但依旧虚弱。
她深知此时并不能倒下。
听到他这般命令,白岑下意识凝起了为数不多的灵力注入烧火棍。
烧火棍似乎有点嫌弃。
“太少了吧?不过……够了。”
他的声音轻快,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烧火棍蓦地燃起黑色火焰,火焰扭曲片刻,竟生出了剑刃!
怪不得这烧火棍称自己是剑灵,原来它当真是把利剑。
这剑刃看起来锋利,却时不时跳动,仔细瞧才能发现,分明是火焰变幻了形态。
白岑神志不清,却对这火焰生出了亲近之意。
这是……她的灵气。
原来所谓‘灵力注剑身’,实为‘铸剑身’。
另一边的许如归此时也压下了那股诡异灵气,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何种变故,睁眼时阴森一笑。
“呵,雕虫小技。”
他看向白岑方向,眉头不自觉地动了动。
她手里什么时候多了个古怪的黑色长剑?
这事蹊跷,但许如归却并未放在心上。
强弩之末,不足为据。
他轻轻擦了擦自己的命剑,对白岑下了死亡宣言。
“下辈子记得投个好胎。”
语罢,一剑刺来。
与此同时,‘剑灵’也轻喝一声。
“挥剑!”
白岑咬紧牙关,一剑斩出。
这一剑平铺直叙,没有任何招数,却用尽了白岑所有力气。
普通的一剑,竟有一剑荡九州的气势。空气好似都被剑风烫出了漏洞,看不见的飓风交错而行,与剑风缠绕在一起,怒吼着吞向许如归。
那风趋势汹汹,尾端却极为轻柔地抚摸了白岑的脸颊,同它一起被送来的还有一句轻声赞扬。
“做得很好。”
来不及分清这是不是剧痛之下产生的幻觉,风停了。
面前空空如也,许如归消失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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