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九章 大结局（二）
“萧姑娘，你醒了！“
萧丹凤只觉得额头有些冰凉，又听得似有一女孩儿在喊自己，却浑身无力，猛然挣眼，果见一个十多岁女孩儿坐在一旁，自己竟然躺在床上…原来是一场梦，但却忘了自己在何地何时，也忘了自己何故无力躺在床上。
“你是谁？我这是在哪儿？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浑身无力。“
萧丹凤挣大眼晴，费力想知道原故。梦中诸事忘了大半，对昏君满腔怒火却犹新。
“萧姑娘，我是冬儿啊，我娘是这里的厨娘，你受伤已昏迷了三天，罗将军萧将军云将军让我守着你，你要吃东西么？“冬儿小心问道。
萧丹凤仔细环顾四周:这是一个好小的屋子，外面远处似乎还有号角声，脑海里慢慢模糊想起，自己似乎是和萧天翼罗玉凤一起来助战的。
“外面还在打仗么？我伤在哪儿？我是不是快死了？怎么动不了？外面将士们怎么了？“
萧丹凤只觉得说话的气力都要耗尽了。
冬儿忙道:“萧姑娘，你受了好重的伤，流了好多血，已昏了几天，本来云将军说和周青一样，送你到他家医治，可萧天翼将军说不放心，定要等你醒来再送去医治。他们都正在和敌人激战呢，我娘说好多将士受伤了，这里大夫不够，药也不够。你几天没吃东西了，我去厨下给你端点吃的，大夫说只要能吃东西服药就会好的。你且躺着！“
冬儿说完，帮萧丹凤捂了一下被褥，很快走了出去。
萧丹凤闭上眼，尽力回思，才想起自己与罗玉凤一起上阵，在拼杀时自己中箭，是萧天翼救下自己。
萧丹凤还在回思种种，冬儿已经端了一碗羹粥进来道:“我娘正在忙碌，让我先端这个喂给姑娘吃，吃完了还有。姑娘想吃什么，也可告诉我，一会儿让我娘帮你做。姑娘躺着别动，我拿个枕头过来。”
冬儿说完，将羹汤放在桌上，在另一边拿了个枕头，小心帮萧丹凤枕上，又转身点灯…萧丹凤这才醒悟应是黄昏后时光了。
“冬儿，跟我一起的罗姑娘呢？她的伤怎样了？现在是不是天黑了？“萧丹凤想起罗玉凤，不由问道。
冬儿将凳子移前坐下道:“现在快天黑了，因前方战事紧，罗姑娘虽受伤了，也随他们出阵了，刚听人说抬回了好些受伤的人，萧姑娘别说话，先吃东西吧，一会儿我去叫大夫。“
萧丹凤听了想挣扎坐起，才发现两臂背上麻疼，除了两脚，无法使力，只好道:“冬儿，一会若他们问起，你就说我没事，躺会儿便好。让所有大夫安心给受伤的人医治，不要专为我找大夫。“
冬儿忙道:“好吧，姑娘别动先吃东西，大夫说你手臂背上伤得重，可能要一个多月才好呢。所以罗将军云将军要送你到黑水城治伤呢。
萧丹凤吃了几口粥，只觉一身疲惫，再无食欲，叹道:“我本是来助战的，没想到成了这里的累赘。冬儿，我不想吃了，你出去看看我们的人回来了没。“
未等冬儿回话，外面匆匆进来一人，正是一身戎装的罗玉凤，“丹凤，你醒了？太好了！“
罗玉凤近前，明明一身戎装还带着血迹，却抑不住满心欢喜。
“玉凤，我没事，是不是我们胜了？你有没受伤？你坐下快告诉我外面的事。“萧丹凤一时倦意顿逝。
罗玉凤坐下道:“丹凤，你别担心，今天我们胜了，可是受伤的将士也多，战马也死了好些。因为他们来了好些援军，战马比我们多。我父亲已上报朝廷从漠北征调战马增援粮草，要入冬了，可能战事一时难结束呢。“
萧丹凤道:“你父亲还有子龙叔天哥他们没受伤吧？“
罗玉凤摇头道:“丹凤你放心，他们没受伤，可是我们伤亡好些将士。石儿死了，我还没帮她报仇。我父亲和子龙天翼商议说，你这次伤得太重，这里少大夫药品，等你醒了就让我送你去黑水城养伤。可不帮石儿报仇，不亲眼看到敌人败退求和，我不甘心。“
正说着，只见一身戎装的萧天翼进来，罗玉凤忙起身。
“丹凤，听说你醒了，你现在好点没？想吃什么我让厨下帮你做！“
萧天翼一身血迹，风尘仆仆，在萧丹凤眼中，有如隔世重逢。
萧丹凤摇头道:“天哥，你是不是受伤了？我没事，你别担心，不要告诉父亲我受伤了，好不好？我已吃了东西，很快会好的。“
萧天翼忙道:“丹凤，你安心养伤，我们商议好了，你和玉凤明日一早去黑水城养伤，这里有我们，我们一定会胜的，你不用担心。“
萧丹凤见萧天翼一身血迹，知道战事一定惨烈，只好点头道:“天哥放心，这次我都听你的。我知道你们忙，你们都要小心！“
萧天翼露出笑脸道:“丹凤，你好生歇着，不用担心我们。我还要去看看受伤的将士，一会儿还要与罗将军云将军子龙叔商议军务，晚些再来看你。“
萧天翼说完，又对罗玉凤道:“玉凤，帮我照顾好丹凤，你也好好歇息，收拾好行装。明日一早云将军会派人送你们去黑水城。“
罗玉凤知道眼下无其他妥法，只好点头答应。
且暂不说辽东战事及萧丹凤去黑水城养伤诸事。
却说此时的京城，皇宫的周太后因上次摔伤，侄女周东云又因三岁的三皇子得天花故去而半疯，连着十多天未出慈宁宫，宣帝让太医每日前去看视医治，也吩咐皇后郭开莲前去看视，可郭开莲终究没去一次。
已是深秋，周太后听说御花园菊花开得正盛，于是坐上软轿让人抬到御花园赏菊。
荷花池四周菊花开得盛，池中的荷叶却已凋零，高出水面的不是独杆枯叶便是残荷，周太后看着看着，不由感叹道:“残荷听雨声，犹如今日哀家。“
一旁的嬷嬷见周太后感伤，劝道:“太后娘娘，明年这池子荷花千娇百媚，也有那些残荷枯叶的功劳呢。太后娘娘英明贤德，才有这后宫安宁太平。“
周太后苦笑道:“哀家若真英明贤德，后宫就不会现在这个样子了。三皇子走了，东云疯疯癫癫病着，四皇子病体怏怏，琴公主走了几个月了，也不知是不是好好活着。“
周太后说完，望着那池残荷只管发呆。
“太后娘娘，您看那边像是四皇子呢。“一旁的嬤嬷突然手指远处道。
周太后抬头望去，果见远处一亭子上，四皇子杨洋由奶娘牵着走过，于是对嬷嬷道:“哀家好些时侯没见四皇子了，你且去把他带过来让哀家好好瞧瞧。“
那嬤嬤答应一声，很快往那边走去。只一会儿，杨洋由奶娘拉着过来，跪着拜见周太后。周太后见杨洋虽瘦弱，已三岁却才像刚学会走路的样子，但眼晴乌黑闪亮，面容白净清秀，想到夭折的三皇子杨涵，不由怜惜道:“洋儿快起来，让皇奶奶好好瞧瞧。“
奶娘见周太后这次对杨洋分外怜惜，忙牵着杨洋近前道:“四皇子，快去吧。“
杨洋犹豫了一下，怯怯地走到周太后身边，周太后伸手抚了一下杨洋脑袋道:“洋儿喜欢吃什么，皇奶奶让嬷嬷去拿。嬷嬷，你看洋儿是不是和涵儿长得有些像？可怜的东云，要是涵儿还在多好。“
那奶娘见周太后说起已夭折的三皇子，又似对三皇子流露从未有的怜爱，忙跪下道:“太后娘娘，三皇子和四皇子是兄弟，自然有些相似。虽然四皇子没三皇子出众，但他很懂事呢。淑妃娘娘因三皇子病着，天下做娘的谁不疼自己孩子呢，奴婢听人说，这种病都是太伤心太想孩子原故，若有个同样大的孩子常陪着，也许病就好了，太后娘娘为何不试试呢。“
周太后听了突然有些醒悟，可又摇头道:“哀家也知道这个理，可淑妃如今疯疯颠颠，伤了洋儿，岂不糟糕。“
那奶娘见周太后虽不答应，却似有过心动，忙道:“太后娘娘，自古道，心病还须医心，奴婢斗胆有个法子，不知可否一试。若不成再换其他法子。“
周太后忙道:“你且说说看，成不成哀家都不怪你。“
那奶娘犹豫了一下，小心谨慎地禀道:“太后娘娘，奴婢记得三皇子得病时，每日淑妃娘娘亲自熬药，还不忘每日给三皇子备好他最喜的甜糕，四皇子也爱吃甜糕。要是告知淑妃娘娘，三皇子病好了，还想吃她做的甜糕…然后奴婢带四皇子过去…“
周太后听了顿时有些明白，点头道:“淑妃已是这样，倒可以试试。这样吧，哀家一会让人去接淑妃回来，你明日早饭后带四皇子过来。对了，这事不必告知皇上皇后，一切哀家自有主张。“
那奶娘见周太后已心动，忙叩谢答应，带了四皇子告退离开。
周太后望着四皇子离开背影，自语道:“哀家当初怎么就没想到这个法子呢？哀家老了，偏又七灾八难的，若四皇子能让东云好起来，哀家就是哪天走了也可安心了。客嬷嬷，扶哀家回慈宁宫吧。“
客嬷嬷忙道:“太后娘娘，要不要让太医过来瞧瞧，是不是伤囗又疼了？如今皇上青春鼎盛，对周家这么器重，太后娘娘只管安心怡养天年…“
未待客嬷嬷说完，周太后止住道:“快别说这个，哀家已错过当初，如今纵有万般心愿，也心有余力不从了，但愿国无大事，周家能守住眼下家业，哀家也无愧于心了。“
客嬷嬷见周太后依旧感伤，应不是自已受伤之故，而是隐隐担忧娘家命运，于是道:“太后娘娘，今早奴婢听说皇后娘娘的娘家好似进了盗贼，皇上正派人去调查呢，也不知真假…“
周太后听了诧异道:“什么？郭家进了盗贼？有这么大胆的盗贼？你让人去坤宁宫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客嬷嬷道:“太后娘娘不如先歇息，一会奴婢亲自去问问？“
周太后点点头，叹了囗气不再说话，慢慢返回慈宁宫。
黄昏时候，周东云由几个嬷嬷宫接到慈宁宫，周太后当即让人去接杨洋过来，又让几个宫女嬷嬷安排周东云依旧住在先前屋子。周东方手中一直抱着一个枕头，说是自己的孩子，一会儿笑一会儿哭，又说孩子被欺负了，再不会说话了，周太后一阵揪心。
周太后让周东云将枕头放床上，劝慰道:“东云，孩子不能一直抱着呢，他要睡好了才会陪你说话陪你笑呢，你跟嬷嬷去做甜糕，涵儿不是喜欢吃甜糕？哀家帮你看着涵儿，有甜糕吃他才喜欢呢！“说完示意嬷嬷接过周东云手中枕头，让两个嬷嬷带周东云去做甜糕。
周东云半信半疑，看着周太后好一会，才不大情愿将枕头给了嬷嬷，被拉着去做糕点。
不一会儿，四皇子杨洋由奶妈带了过去，周太后和奶娘耐心教导了好一会儿，见杨洋已学会答话，于是让他躺在榻上装睡。
当端着甜糕的周东云进来时，周太后笑道:“东云，甜糕做好了？刚涵儿一直叫饿要找母妃呢？哀家和奶娘刚哄着躺下呢。你看，涵儿多乖啊！“
周东云忙放下手中糕点，几步来到榻前，一把抱着杨洋哭道:“涵儿是你吗？你吓死母妃了，你叫母妃啊？你一直不说话不哭不笑，是不是饿坏了？是不是坏人欺负你了？我的涵儿！我的好涵儿！“
杨洋被周东云紧抱住一时吓坏，顿时忘了刚才周太后和奶娘的教导，当即大哭起来要奶娘抱。
奶娘当即端过周东云做的甜糕，上前哄道:“淑妃娘娘，三皇子饿坏了，快让他吃点糕点吧，你给他吃糕点，让奴婢来抱他！“
周东云听了，很快松开杨洋，转身拿了一块糕点给杨洋道:“好涵儿，母妃做的甜糕，快尝尝，好不好吃。“
杨洋接过甜糕，看着周东云和奶娘，一旁宫女端过椅子扶周东云坐下，奶娘过去抱起杨洋哄道:“涵儿，快谢过母妃啊？这糕可好吃了，快叫母妃，以后你母妃天天给你做糕吃呢。“
杨洋这才停下哭，当即谢道:“多谢母妃！涵儿不哭了。“
周东云听得热泪盈眶，突然又上前抢过抱着杨洋哭道:“好涵儿，你终于会说话了，母妃太想你了，你终于会说话了，母妃再不让别人抱你欺负你了。“
周太后见周东云果真把杨洋当成了杨涵，不由喜极流泪，忙嘱咐众人道:“你们可听好了，从今起你们好好伺候淑妃娘娘和三皇子，缺什么少什么要什么，只管告知哀家，万不可有省失了。“
众人自然答应，周太后于是近前道:“东云，快别闹了，涵儿还小呢，让他吃了糕点好好歇会儿，快入冬了，一会儿你让嬷嬷找几件厚点的冬衣给涵儿穿，别让冻着了。“
周东云很快起身道:“是了，涵儿还没冬衣呢，我去找找看。“
周太后道:“也不用找，哀家这里有几匹新锻子，你拿去给涵儿做新冬衣吧。嬷嬷，快去大柜子把那几匹新宫锻拿给淑妃。“
半个时辰后，周东云终于安静下来，躺在杨洋身边酣然入睡，众人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当从郭开莲那里返回的客嬷嬷把郭开莲哥哥一家三口夜间被剃光头发一事告知时，周太后惊得目瞪囗呆，喃喃道:“这不应是盗贼，不会是盗贼…“
客嬷嬷道:“皇后娘娘说，盗贼应不是一人，不单剃了三人头发，还盗走了好些银钱首饰。如今皇上正督促府尹捉拿凶犯，听说还让皇城卫去彻查盗贼，可见就是盗贼所为。“
周太后道:“自从皇上设了皇城卫，杀了这么多人，还有想自投罗网的盗贼？到堂堂国舅府上剃光三人头发还盗走钱物，莫非这伙盗贼一直在京城？可怎么没杀人放火呢？“
客嬷嬷点头道:“说得也是，太后娘娘这么一说，会不会是郭国舅私人接下的恩怨呢。“
周太后叹道:“私人恩怨倒没什么，要不是才让人担心呢。“
客嬤嬤道:“太后娘娘是担心还有
人谋逆不成？“
周太后道:“谁知道呢。但愿不是。闹了一天，今哀家也乏了，也不想管这些了。东云这次若好起来，比什么都强。“
见周太后已有困意，客嬷嬷也不再多问，小心伺侯周太后躺下。
此时城郊云翠山脚下的一处农舍里，严成与柳黑虎矮子兄弟三人正在欢聚。这是柳黑虎矮子第一次到京城，因多日奔波，柳珍珠在南门囗守着店铺，但柳黑虎兄弟三人久别重逢，哪有睡意。
得知严成柳珍珠已严惩郭国舅一家，柳黑虎不由竖起拇指赞道:“做得好。老二这么一来，我也手痒，想再给他来次长记忆的。“
严成忙道:“不，大哥，来京城这么些天，我已探听了好多。所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才是本事。眼下我们都已有家室，应先韬光养锐，只要有大把银钱，谁问英雄过往？当今天子设了皇城卫，听说一旦落入皇城卫手中，有时尸骨不存。不要说盗贼匪寇，那时文臣武将，只要冒犯皇帝都难活命。若没万无一失把握，还是不出手好。“
柳黑虎想了想道:“看来京城味果真与众不同，若不是亲耳听二弟此话，我可不信二弟变得这么仁慈。“
严成笑道:“大哥，不是我变得仁慈，是珍珠改变了我。大哥你信吗，珍珠说我们兄弟三人和她九死一生，如今终于可以和常人一样安居乐业，她说每想起嫂子和侄子侄女，看着店中来往客人，她觉得很喜欢这种安宁日子。所以我们只取财物给他们教训，并不想惹人命官司。“
柳黑虎点头道:“说的也是。当初我们打家劫舍聚义，也不过是为了铲不平除不义享富贵。为了我们妻儿和受过的苦，且放下过去一切。明日我们兄弟三个好好逛逛京城。“
严成道:“天子脚下，非富即贵。原先我不信，来到京城这些天，不由我不信。不过大哥你知道吗，当今天子，可是一个狠人~若不是他在位，我们兄弟三人凭我们一身本事，也许还可名正言顺做个官府公人，谁还敢小瞧我们！“
柳黑虎道:“我早听人传闻，当今天子曾兵败罗刹被俘，血书传回京，庆王即位，几年励精图志再败罗刹，迎回天子。只可惜庆王好人命短，一家子都病故了。“
严成道:“大哥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听说庆王其实当真不错，他岳母还是个茶馆老板娘。他当皇帝，他岳母小舅子还和先一样卖茶，谁知庆王一死，他岳母一家也都死了，还牵连了好些人死了。“
柳黑虎惊道:“庆王岳母是卖茶的？女儿做王妃做皇后她还卖茶？也都死了？“
严成点头道:“是。大哥，我听说
庆王一家还有他岳母一家，都是当今皇帝做下的，为的是抢回皇位…还有人说，为了斩草除根，被杀的人只怕成千上万呢。“
矮子道:“我好象明白了，怪不得前些年总听人说京城老是杀人，动不动就株连九族的。“
柳黑虎道:“若真这样，忘恩负义，那皇帝也不是什么好人，怪不得总有人造反。“
严成道:“听说前几年京城郊外的寺庙尼庵的人几乎杀光了，单凭这一点，这皇帝就是一个狠人！“
柳黑虎道:“可见为庆王抱不平的人大有人在。庆王好不好我们不知道，但他能为报兄仇打败罗刹国，娶平民女子为妻，这就让人敬服。若我遇上为他抱不平的人，我必相助。“
严成点头道:“我也会。只不过现在街头市井，都没人敢问庆王诸事，都怕皇城卫呢。所以明日我们逛京城也要小心，不惹事才好。“
次日早饭后，严成引着柳黑虎矮子进城，先到南门囗店铺看视，见柳珍珠正在忙碌生意，也不打搅，将马拴在后院，三人信步闲逛。
此后接连五六天，严成引着柳黑虎矮子三人逛闹市尝美食看京城风情，柳黑虎不由叹道:“天上神仙府，人间帝王家。逛了这么多日，我看最威武的还是周太师府宅，到底是皇帝的外家。“
严成道:“那是当然。周太师无论朝廷怎变，地位不变。况周太后还健在，周家子侄又多，听说都位高权重。我还听说，他们府上的三等丫头，也如财主家的小姐一样尊贵呢。周家的公子哥儿，哪个不是妻妾成群挥金如土。说不定皇帝还没周家富呢。“
柳黑虎近前悄声道:“你到过郭国舅府上，取二三千难不？“
严成道:“古董字画满室不假，但重金所在应在库房，没去不知道。屋子里取现金银并不多，况晚上未细找。“
柳黑虎道:“我和矮子不日就要回去，既然那个皇帝不仁，我不给他教训一下总觉失了点什么。“
严成忙道:“大哥说的是，不义之财人当共享。晚上我们到云翠山屋子里好好谋划再说。“
九月二十六日晚上，是深秋以来最冷的一夜。北风呼啸，月黑星稀，似乎转瞬已是严冬。
西城的周太师府上，因住西厢的三房周霸去了江南，只有其妻携一子在家，这两日因犯火眼，每日早睡。东边是大房，因人丁众多，长媳管家，库房也设在那边。
二房在外任，二房夫人喜清静，二个子媳管着田产商铺，所以近后花园居住。今日二房夫人四十岁生辰，周太后和郭开莲都捎来了重礼，所以白天除了开办丰盛酒席，还请戏班唱了一天戏，合府欢庆。
合府忙碌了一天，晚上天气突变寒意，众人较往日多早歇息。那些值班的婆子丫头家丁，因主子特赏了夜宵酒菜，一直忙到亥时才消停下来。
子时时分，周府的后院突然走水，当值夜的家丁发现时，后院屋梁已是熊熊大火，因又连着厨房，柴草堆积，火势顺着呼呼北风，接二连三，顿时照得后院如白昼一般。
正当众人奋力奔向后院救火时，大房那边的库房竟然也起火，一时众人呼救声响彻上空，火势也越来越大，只一会儿，整个周府有如火焰山。
天亮时，周府的火势终于灭了。若大的太师府宅，除了三房居住的西厢没受大火，大房二房居所已近废墟，到处是残垣断墙。众多的周家主子奴仆，因救火避灾，衣脏发乱，甚为狼狈。
这是几十年来京城最大的一次走水，近百年赫赫有名太师府毁于火灾，举朝震惊。
早朝后，宣帝让人告知郭开莲周太后，自己带了一大批宫中侍卫亲自前往周宅，面对眼前大火后的凄惨状实悚目惊心，想到十多天前郭国舅家的剃头盗财之事，当即让正在勘查火灾缘故的京城府尹严查此事。
周太后得知娘家走水且十分严重，也顾不得手臂伤，当即带上几个太医坐了鸾轿前来看视。看到娘家弟媳子侄都狼狈不已痛哭流泪，周太后也忍不住流泪满面。
回宫后，周太后让客嬤嬷捎去五千两银子还有一些首饰，郭开莲也让人捎去两干两银子还有好些宫锻。宣帝派出二百皇城卫，随同京城府尹彻查此事。
两个国舅府先后出事，让宣帝一度放松的警惕又重新燃起。明明所有庆王嫌疑乱党都已清除，还有谁敢顶风再犯？若不是庆王余党，谁敢在天子脚下找郭府周宅下手呢？
宣帝正在为郭府周宅的事烦恼，坤宁宫的郭开莲也新添忧虑。
淑妃周东云竟然认了四皇子杨洋为子，且依旧与周太后一起住在慈宁宫，让宫里人称杨洋为三皇子杨涵，还瞒着自己。
“早知这样，我竞然还送钱送物，她到底想做什么！“
郭开莲连砸两个瓷瓶，犹是一腔怒火。
“皇后娘娘莫要气坏身子，纵然是这样，有大皇子二皇子，皇上是不可能有其心思的。况且淑妃病得疯疯癫癫，四皇子身子这么单薄，将来让他早早成婚去封地就是了。奴婢听说自从三皇子走后，皇上从没去看过淑妃娘娘呢。”
一旁的嬷嬷劝慰道。
郭开莲冷笑道：“我们的皇上有了新人，天天新郎样，哪顾得上那个疯子，我只气不过她们瞒着我。”
太极殿中，宣宗正在想着周家火灾一事，太监来报说王公公回来了，宣帝放下手中奏折，忙让快宣。
“皇上交代的事情，奴才已经办妥了，只是那天人多手杂，几个女人孩子大喊大叫，奴才只好全做了。”
王柱子禀道。
宣帝点头道：“也好，这样才干净。柱子你不知道，昨夜周家走水了，府宅一半已经是废墟，你说，上次郭国舅府上出事，现在周家出事，到底是盗匪呢还是其他？”
王柱子道：“奴才刚进宫已经听说了。皇上，奴才不认为是盗匪所为。”
宣帝道：“你说不是盗匪，那时庆王余孽？朕杀的人已经够多了，想不到还有谁敢这么大胆针对朕。”
王柱子道：“奴才也想不到还有谁这么大胆，该杀的都已经杀了。”
宣帝道：“柱子，这事你亲自去查，情愿错杀一千，不可让一个疑犯漏网。从今天开始，皇城卫晚上加强巡视，亥时还在街上巷道转悠的，统统抓起来杀了，朕就不信，还有谁敢对抗朕！”
王柱子点头道：“皇上说得对，奴才这就去吩咐。”
黑水城云府。
萧丹凤已经送来十来天，也不知是天气变冷还是伤口太重，反复发烧不见好转，还在罗玉凤轻伤，一直陪在一边。
“玉凤，我觉得一身骨头都散了，我身子太糟了，本想来助战，没有想到成了这里的累赘。”
萧丹凤感觉自己身子从没有像现在这么糟糕。
罗玉凤道：“丹凤，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次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还受了风寒，就成这样了，你只管歇息，我听说冷水关那里正下大雪呢，都说这些年从来没有这么早下大雪。也不知道我爹他们怎么样了。”
萧丹凤道：“周青呢，她的伤怎么样了？我来时一直想看看她，没有想到好些天了，我还是这样。”
罗玉凤道：“我差点忘了，周青她好了，我刚才去厨下取药，本想去看她，听厨娘说她今日一早一个人竟然走了，去冷水关了。”
萧丹凤道：“什么？她一人走了？她伤得这么重，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好了。”
罗玉凤道：“是，听说她昨日和云太夫人说了，太夫人让她好好静养，并没有答应，没有想到今一早她就去马房要了一匹马告辞走了。这个周青真与众不同，在这里养伤也一直男装，很少说话，若不是知道她是女的，我也会以为她是男的呢。我本想问问她的家境，谁知道她突然走了。”
萧丹凤道：“这么冷的天，她伤得这么重，是去拼命么？”
罗玉凤道：“我去看过她两次，可她不喜欢说话，只问冷水关战况。唉，好些天没有听到冷水关的战况，也不知道现在那里怎么样了。”
正在这时。只见莲儿进来，说是冷水关有信给两位。罗玉凤忙起身接过信件，见自己和萧丹凤一人一封，不由大喜道：“丹凤你看，是子龙的信，这个一定是天翼给你的信。”
萧丹凤接过信，小心打开，见果然是萧天翼的来信，告知说冷水关战事依旧紧张，萧蓝已经前来助战，让她安心黑水城养伤。还说已经听说萧丹凤一直病着，若还不见好转，父亲萧蓝想让罗玉凤送她去冀州罗家养伤，或回西关家里养伤。战事若近期不能结束，自己也无法前来看视。
看着三四张满字的来信，萧丹凤感觉愧疚万分。
莲儿道：“姑娘你知道吗，周青走了，她伤还没有好呢，刚太夫人派人去追她了，怕云少将军见怪呢。”
萧丹凤道：“这个周青，她还没有好，去冷水关又能帮上什么忙呢？”
莲儿点头道：“正是这个理，可是周青她真与众不同，记得我送她来这里时她还说，若她真死在战场上，还正死得其所。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
罗玉凤道：“她说死在战场死得其所？”
莲儿点头道：“是，我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
又是十来天过去，萧丹凤终于感觉好多了，想到周青伤没有好就返回冷水关助战，决定和罗玉凤次日离开前往。可快到午饭时分，莲儿说萧蓝让萧达带来信件，说冷水关战局好转，西关家中来信，萧川夫人突然病故，萧蓝夫人欧阳夫人也病了，让萧丹凤随萧达先回西关，还罗三虎也来信让罗玉凤随萧丹凤前往西关。
家中突然变故，让萧丹凤不得不放下先前愿望，当即和罗玉凤莲儿收拾好行装，次日一早便随萧达返回西关。
经过半个多月奔波，萧丹凤终于回到了久别的西关。
萧川夫人已经下葬，欧阳夫人依旧卧病在床，想到萧蓝和萧天翼都还在冷水关，久未来信，欧阳夫人让萧丹凤代笔，给萧蓝写了一封长长的信件，又备了厚厚的冬衣，让萧达带上再去冷水关。
又是一月过去，冀州罗家来信，说是冷水关战局已近尾声，萧子龙不日班师去京城见驾，他父母准备来年正月给他们完婚，很快会让人来接罗玉凤回冀州。
罗家来信的次日，萧蓝也捎来了久违的来信，说冷水关战事结束，自己很快带军回平城。萧天翼会先回西关看视家人。
欧阳夫人的病情一直不见好转，萧丹凤不辞辛苦陪伴伺候，得知罗玉凤已经定下正月初十出嫁，欧阳夫人让萧丹凤正月初二前往冀州贺喜。
当萧天翼回到西关时，已经是除夕之夜。
母子久别重逢，欧阳夫人的病情似乎一下好了许多。得知萧蓝萧天翼父子二人都只是轻伤，更是又惊又喜。
“母亲安心养病，父亲说等母亲病好了，我再去平城。”
见四十出头的母亲额上已经有了白发，久病更显憔悴，萧天翼不由愧疚，只能尽力劝慰母亲。
“天翼，转眼你已经十八岁了。你婶子好好的，突然就走了。娘老了，你告诉娘，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你也该成家了。”
欧阳夫人见萧天翼犹如当年的萧蓝，不由感慨道。
萧天翼安慰道：“母亲别忧心这些，父亲说了，要我在平城再历练两年再论婚事。罗山姐夫和子龙叔不都满二十后再论婚事的。“
欧阳夫人叹道：“可是你是我们西侯府长孙世子，你和他们不同。你看娘的身子，你早成家，我也有个帮手。”
萧天翼忙道：“母亲，我怎么就不同？儿子还小呢，不想这么早成家。丹凤妹妹现在回来了，她可以和你作伴，也可以做你的帮手。”
欧阳夫人道：“你丹凤妹妹十六岁了，上次唐大人夫人路过这里，还向我提起她呢。还有那个李松，他母亲也和我说过几次，下次等你父亲回来，我就和他商议你丹凤妹妹的婚事。”
萧天翼听了只管发呆。
“母亲，丹凤妹妹不合适李松和唐君洛。”
欧阳夫人惊讶地看着萧天翼道：“怎么不合适？他们两个我都见过，都是文武兼修，想来你丹凤妹妹也会喜欢的。”
萧天翼道：“那个唐君洛随父亲在任上，离我们这里太远了。”
欧阳夫人道：“那就选李松，同是西关人，都知根知底的。”
萧天翼忙道：“李松更加不合适丹凤妹妹。母亲，你安心养病，你都是太操心这个操心那个，身子怎么会好。”
欧阳夫人叹道：“天翼，母亲不为你们兄妹操心这些，还让你父亲操心你们不成。也罢，你先去歇会儿，我也困了，等年后再说吧。”
见母亲有困意，萧天翼只要退了出来。
因为欧阳夫人还病着，除夕夜，管家买了好些烟花爆竹让众人在院子里放。看着漫天璀璨烟花，萧丹凤突然想起小时在庆王府的快乐日子，过年的的喜庆顿然消失一干二净。
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弟弟，他们早已经化成黄土一堆。
十年了，若他们都还健在，该有多好。
普天同庆的日子，可是心里顿感空荡荡的，还有阵阵隐痛。
十年前的今天，自己和四儿离开了皇宫逃难，助自己逃离皇宫的李玉儿和李昭仪现在怎么样？留在黑山的四儿又怎么样了？她们是不是都活着？
三年了，留在终南山的好在那张英莲木宏是不是和自己一样，正在思念过往呢？
萧丹凤突然觉得有好些事情要做。
终南山还有自己的亲人，京城也有自己的恩人。还有父母弟弟的坟茔，是不是早已经杂草众生？
“丹凤，你怎么一人躲在这里？”
萧天翼突然在身后出现。
“天哥，我在看你们放烟花呢。”
萧丹凤话不由衷.
“你哭了是不是？”
萧天翼有些惊讶。
萧丹凤忙道：“我没有哭，可能天冷，风吹得眯眼。”
萧天翼蹲下身子，细看着萧丹凤道：“你永远学不会说谎。在我面前，你不用隐瞒。你又在想以前小时候的事情吧？”
萧丹凤看着萧天翼，叹气道：“天哥，如果我说我想去终南山看看原来的师父，你信吗？”
萧天翼道：“你不单想去终南山，还想去京城，是不是?”
萧丹凤突然觉得一切谎话已经是多余，已经点头道：“天哥你信吗，你都说对了。从在冷水关受伤生病起，我几乎每天都在做恶梦，想以前的事情，以前的人。十年前的今天深夜，下着大雪，我和四儿爬屋梁翻宫墙逃命，九死一生，辗转到了这里。”
萧天翼道：“我知道，所以没有完成你的心愿，你的身子永远不会好。可是父亲母亲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怕他们难过，从没有想过和他们说你的心思。”
萧丹凤呆呆看着萧天翼，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萧天翼突然执起萧丹凤的手，看着萧丹凤道：“丹凤，我知道你一直放不下。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愿意帮你。可是你答应我，不要让自己犯险，不要让我家人为难。除非有万无一失的把握。还有，如果你有什么想法做法，不要瞒我，我说过，我只会帮你，哪怕付出我的性命。”
萧丹凤泪流满面，点头道：“天哥，我的心思你怎么都知道？你放心，若没有万无一失的把握，我决不会让我们的家人为难。”但是我想去终南山，想去京城看看。只是想去看看故人故地，其他我暂时不想。“
萧天翼道：“你放心，等你去送玉凤出嫁后，我陪你去终南山。母亲说大姐开春生孩子，端午前定回来看视母亲家人，她回京时，你送她去，让她和大姐夫陪里看看京城，你看怎么样？”
萧丹凤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丹凤，你记住天哥的话，你的天哥心中，和我自己的性命一样重要。我只会帮你，无论你做什么，天哥希望你对天哥也能这样，什么事情都不隐瞒，记住了？”
萧天翼突然亲了一下萧丹凤的手，看着萧丹凤。、
萧丹凤点头道：“谢谢天哥，我知道，都记住了。丹凤从来没有把天哥当外人，好多事没有对天哥说，是怕天哥担心难过。”
萧天翼道：“丹凤，你和母亲忧思太多，所以身子不好。听话，想放心其他，养好身子，初二要去冀州，路上奔波辛苦，所以这两天好好歇息。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去终南山。母亲那里，我会说好，你只管放心。”
萧丹凤呆呆望着萧天翼，点头道：“谢谢天哥，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歇息，这里风大冷，你也回去吧。”
迅速抽回自己的手，留给萧天翼一个微笑，萧丹凤转身返回。
去终南山看看故人，到京城看看故地，若有机会，去父母弟弟墓前祭祀一次，从此再不想其他。因为西侯萧家对自己恩重如山，萧家老少对自己一片诚心，若因为自己给萧家带来横祸，哪怕有损百年忠义之名，萧丹凤也不会去做。况且如今一切大局已定，唯一的弟弟年幼栖身道观，不可能有回天之术。
三年时光，让萧丹凤有如隔世。
木宏已经十岁，让萧丹凤意外的是，他竟然在用心看《史记》和《资治通鉴》，张英莲说，自从萧丹凤离开终南山，木宏喜欢上了这两部书，每天都在道观藏书处看书抄书。
自从从终南山回来，萧丹凤果真变得沉静，每日除了陪伴欧阳夫人，还学着管理侯府账册，有时还和天翼天雷天霆说笑。
萧天翼终于放心，一趟终南山之行没有白走，萧丹凤师父越来越开朗——如果有一次京城之行，她一定可以放下一切。
萧丹丽带着不满三个月的孩子回到西关时，还捎来了宣帝正式册封萧天翼为西侯世子的诏书。
已经是炎炎夏日，七月二十八日是萧丹丽婆婆五十大寿，住了近一个月，七月初二，萧丹丽见母亲病已经痊愈，起身告辞。欧阳夫人和萧天翼对萧丹凤千叮咛万叮咛，让萧丹凤带上莲儿送萧丹丽回京城。
丹丽从小沉静细心，欧阳夫人自然放心萧丹凤随她去京城。
初到京城，罗山尽管公务忙碌，依旧告假三天，和萧丹丽亲自带萧丹凤逛京城大街巷道。见萧丹凤虽然沉默少语，但心情不错，每次回家不是美食便是玩意，脸上看不出一丝忧愁思绪。
让萧丹凤意外的是，和莲儿的一趟皇觉寺之行，改变了所有的一切，也打乱了所有人的平静。
最险的皇陵之行，萧丹凤都能淡定，终于圆了十年来萧丹凤最大的心愿，罗山萧丹丽还有什么不放心呢。回到罗家，萧丹凤说，再去一次皇觉寺，等老人过往大寿，然后就返回西关，从此再不踏足京城。
淡蓝色的衣裙，头上是白色的遮阳帽。皇觉寺是皇家寺庙，萧丹丽没有什么不放心，况且带萧丹凤已经来过一次，所以萧丹凤说，自己和莲儿两个人骑马去，轻装便马，还可以赶回来吃中饭。
罗山正在巡视禁卫军操练，人报天子亲自来查看，没有想到宣帝并不是来查看禁军操练，而是询问萧丹凤的情况。
更让萧丹丽夫妻意外的是，天气炎日的午后，天子竟然亲自来到罗家，再问萧丹凤情形，还指名让萧丹凤见驾。
萧丹凤说这是唯一的机会，可以万无一失。
一切都乱了，乱得罗山萧丹丽没有一丝退路，只能孤注一掷。因为萧天翼亲口说，他一辈子只会娶萧丹凤一人，他可以付出性命，只为萧丹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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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帝脸上已经满是鲜血，一身无力，巨疼难忍，可萧丹凤手上的匕首还在滴血，却还在宣帝面前晃动。
“你这个畜生！你想不到也有今天吧？你杀了这么多人，今天也让你看看，什么叫生不如死！”
萧丹凤手中一晃，宣帝只感觉脸上又是一阵巨疼，却没有丝毫反抗余力。
“朕是你亲伯父，杀了朕，皇帝也只会是朕的儿子。你会被千刀万剐的！你什么也改变不了！”
宣帝知道反抗已经没有用，萧丹凤满是杀机，索性一搏。
萧丹凤冷笑道：“你可能不知道，我活着，就是为了杀你一家！你一家都给我父皇母后弟弟陪葬。我可没有我父母的仁慈！救回你这个畜生，害了自己一家！”
匕首再次挥下，宣帝一阵巨疼，一个手掌的五个指头竟然被萧丹凤齐根切下。
从来没有的恐惧袭来，宣帝只感觉疼入肺腑，顿时嚎叫起来。
“放过朕的孩子，朕现在就写退位诏书，别杀朕！”
“斩草除根，这是你自己锁国做过的吧？这三刀，是我替我父皇母后弟弟给你的。你杀了多少无辜之人，报应就在你的妻儿身上——想必你的皇后也是你作恶多端的好帮手吧？”
听萧丹凤说起开莲，宣帝突然觉得有了活的希望，忙道：“都是那个贱人让朕做的，朕原先并没有想要你父皇的皇位，他救朕回来，朕很感激的。朕这么会害他。都是那个贱人，那个郭贱人——你去找她，放过朕和朕的孩子，朕写退位诏书，现在就写——”
萧丹凤冷笑道：“你的诏书有用吗？这么些年，你玉玺都没有，残害无辜，诛杀忠良，败坏朝纲，乱人伦毁纲常，你身上但凡有一丝人性，何至如此！”
宣帝疼得几近昏厥，除了呻吟，几乎说不出话。
“你也没有玉玺，你一个丫头，纵然杀了朕，你也做不了女皇帝！”
宣帝知道，求饶此时已经多余。
“皇帝自然有人做，但再不会是你，也不会是你的儿子！”
萧丹凤手起刀落，一声惨叫，很快归于沉寂。
坤宁宫中，想到此时宣帝正在与萧丹凤一起饮酒作乐，郭开莲根本没有睡意。
“娘娘，皇上让人送来好些点心，说是今日辛苦皇后娘娘了。”
一个宫女宫女进来禀道。
郭开莲没好气斥道：“让她快滚！把送的东西都给我丢了！”
“皇后娘娘何必动气，怎么就不看下送的什么好东西呢？说不定是你喜欢的呢。”
只见一个手端物品的宫女已经走了进来。
“你是谁？”
郭开莲没有想到这个宫女这么胆大，竟然端了东西直接进来。
那个宫女扬起头道：“皇后娘娘忘了，我不是你接进宫的么？皇上看重娘娘，特意让我来给你送东西呢。”
郭开莲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是宫女装扮的萧丹凤，今日自己亲自迎娶进宫的萧丹凤。
萧丹凤手上端着的物品掀开，竟然是血淋淋宣帝的人头。
郭开莲顿时三魂丢了七魄，还来不及惊叫，萧丹凤已经丢下手中东西，一把抓住郭开莲的发髻，冷笑道：“郭开莲，你没有想到吧？明年的今日，就是你们这对畜生的祭日！”
郭开莲顿时瘫倒在地，结结巴巴道：“你到底是谁？你不是萧侯爷的女儿，是成刚的女儿？你是杨丹——”
萧丹凤冷笑道：“伯母好记性，应当这么些年一直没有忘记我吧?我一家子的性命，还有这么多无辜的生命，你一家子是不是该还了？”
正在这时，屋子里突然跑出太子杨泽，见萧丹凤抓住郭开莲，当即上前来咬萧丹凤，萧丹凤手中匕首一挥，杨泽来不及叫喊已经倒。
“泽儿！我的泽儿！“郭开莲见杨泽倒地四肢抖动没有声息，头上鲜血如涌，顿时疯了一样转身乱抓萧丹凤。萧丹凤狠力抓起郭开莲连转几圈，冷笑道：“郭开莲你听着，冤有头债有主。你们两个畜生做下的一切，报应就在今天。你们欠下天下这么多无辜人的性命，你一家子就是千刀万剐，也抵不上那些无辜吧！”
萧丹凤说完，手中匕首一挥，郭开莲的发髻被断，人已经摊在地上，披头散发，狼狈不堪只管嚎叫。
半个时辰后，萧丹凤走出坤宁宫，宫装打扮的莲儿过来告知，说萧天翼已经进宫，萧丹凤点头道：“你让他不用过来，我这就去坤宁宫。”
当萧丹凤出现在周太后眼前时，周太后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太后娘娘，你可还记得当年的杨丹？”
萧丹凤不再掩饰，冷眼看着躺在床上的周太后道。
“你把皇帝怎么样了？”
萧丹凤冷冷道：“太后娘娘现在不应当关心皇上，应当关心自己的皇孙才是。想当初你的儿子兵败罗刹国，还被俘受尽折磨，寄回血书，我父皇殚精竭虑，每天对着血书激励群臣，依旧让太后娘娘享尊受荣住在这里。可我父皇母后弟弟被你儿子赶尽杀绝时，太后娘娘怎么可以做道无动于衷呢。”
萧丹凤说完，扬起手中的匕首道：“太后娘娘可知道，这把匕首刚才已经饮血三人，分别是你儿子儿媳皇孙，你信不信！”
周太后目瞪口呆：“你把他们都杀了？”
“杀人偿命，十年了，我父皇母后弟弟的命，必须有凶犯偿还。这把匕首从不杀无辜之人！你敢说你无辜么？”
萧丹凤冷冷道。
周太后道：“哀家不敢说一点无辜，但是可以告诉你，皇上和皇后怎么害你全家，我并没有参与，当时我也不知道。你也要杀哀家么？”
萧丹凤道：“我不是来杀你，我也相信你说的话。事已经至此，你就不想说点什么么？”
周太后道：“你想当女皇帝？”
萧丹凤道：“太后不用担心没有人当皇帝。当皇帝的也不会是我。我只想将害我家破人亡的去给我家人陪葬！”
周太后惊问道：“你果真把皇帝父子全杀了？若真这样，你比他们还心狠。”
“周太后若想和他们一样，我自然可以成全你们。我从六岁逃出这个皇宫，多活了十年，为的就是有今日。你也只管放心，天下还会是我杨家的。”
萧丹凤环顾了一下四周继续说道：“太后娘娘若一心求死，是不是希望在阴曹地府与儿孙再聚天伦呢。”
周太后想到偏殿的周东云，闭上眼睛长叹道：“你都已经把他们都杀了，哀家还有什么可说的。你动手吧！”
萧丹凤道：“我刚才已经说了，这把匕首已经饮血三人。太后娘娘若没有其他话，那我就再让它饮血喝够。对了，这把匕首虽小，剁手切头还是可以的！”
周太后忙睁开眼睛道：“慢着。你若放过哀家皇孙，你想求什么只管吩咐。哀家活到如今年近花甲，懿旨不会比皇帝的圣旨差多少的。”
萧丹凤放下匕首道：“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他们今后只能是庶民，也不能留在京城。”
周太后道：“好，哀家要你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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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九的京城，秋高气爽，年仅十岁的新帝杨宏继位，尊明帝贵妃张英莲为太后，由公主杨丹摄政，大赦天下。
五年后，周太后和原宣帝淑妃还有杨洋先后病故。已经二十一岁的公主杨丹随驸马萧天翼带着一儿一女返回西关，随行的还有封为西关伯的原宣帝次子杨泓。
“天哥，等孩子大些，我们去平城换父亲回来。母亲年纪大人，和父亲聚少离多，太不容易了。”
萧天翼点头道：“我还是原来的话，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响应。”
杨丹笑道：“不，天哥，从现在起，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听你的。宏弟成家了，现在天下太平，我终于可以放心了。”
萧天翼道：“云少光说，他和周青已经成婚了，你就不想告知周青你一直知道她是你姐杨琴？”
杨丹道：“还是不说罢，她一直用周青这个名字，想必有她的道理。云将军是个英雄，有他陪伴一生，我琴姐会好好珍惜的。”
萧天翼道：“当初我陪你找四儿，没有想到她来过西关找过你，也去过冀州找你，你们都找不到对方，却在京城再会。”
杨丹道：“正应了故人说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现在和那个柳黑虎一起，儿女齐全，可见天从不负有心人。”
萧天翼笑道：“说的是，父亲母亲一直说你只能是我妹妹，可我自从见到你，总觉的你不单是我妹妹，更会是我的妻子。只不过我没有想到，我的妻子会是一个公主，且是一个摄政几年让天下太平的公主。”
杨丹道：“那是因为我遇上了一个天下仅有一个的好天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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