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人心连连看
女孩语出惊人。
面对所有人错愕的目光，她思考了一下补充道：“我是说，你和他的心脏，是不是有血缘关系？”
和心脏有血缘关系？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随即知道内情的人变了脸色。
“……你怎么知道？”野中志乃颤声问道。
这变相的承认几乎立刻证明了之前的说辞多是谎言。
繁云伸手在空气中划了条线：“心脏，被亲情连接着哦。”
现场陷入短暂的沉默，没人知道该怎么接话。
最终是阿芙罗拉开口问道：“野中小姐，可以解释一下吗？”
“……没错，我是认识神尾直辉，我也知道他不能吃柑橘类的食物。”服务生小姐松开手里被揉得起皱的围裙，自暴自弃地笑了起来，“我确实是故意改了配方，真可惜他运气不好，就这么死掉了。”
“你为什么——！”神尾美佳几乎要扑上去手撕了对方，但是被警员拦下来了。
“因为他该死啊！明明有生还的可能但他还是死掉了，明显就是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收了他吧！”野中志乃咬牙切齿地怒吼道。
目暮十三提出了他的疑惑：“为什么你回忆对神尾先生的事情这么熟悉？在他来这家餐馆之前你们确实是不认识的吧？”
“这都是我姐姐告诉我的。”野中志乃冷笑一声，瞪着那些来聚会的人们，“野中绫乃，你们应该很熟悉吧！”
“绫乃是你的姐姐？！”大江莲已震惊地看了眼已经被盖上白布的尸体，“这……”
“姐姐年初的时候出了意外，她至死都爱着这个家伙。”野中指着死者歇斯底里，“但是这个家伙，得到了姐姐的心脏之后完全不好好珍惜，明明结了婚还在外勾搭，甚至因为我长得像姐姐就来搭讪什么的……”
神尾美佳也被这一消息震惊：“阿辉移植的心脏，是绫乃的？！”
正规的器官移植会对捐赠者和受赠者双向保密，一般不会得知对方的信息。但如果有心去查，想知道也不是什么难事。
“如果不是我有意去查，恐怕也不会知道吧。”野中志乃怒吼道，“姐姐那么好的人！她性命的延续却只是这种混蛋什么的！”
说着，她渐渐落下泪来：“我没想到他会死，姐姐没有告诉我是药物原因，我以为只是过敏，想给他一个教训……”
有希子欲言又止：“可是……”这只让你姐姐的生命再一次逝去了啊。
警察给野中志乃戴上手铐，即将将她带走，工藤新一却忽然说话了。
“事实上，有些接受心脏移植手术的人是会在性格爱好等方面发生显著变化的。”他看起来有些难过，“这份亲近是来自于心脏的也说不定。”
据统计数据显示：器官移植患者在术后性格趋向于捐赠者性格特点的情况至少有70例。科学家们也提出过各种各样的假说，但目前没有任何科学证据能够证明。
野中志乃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泣不成声地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就这么被警察带走了。
闹剧落幕，繁云喝掉最后一口果汁，看着主演离场轻轻开口：“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呢？”
又是一桩误会、偏执、冲动和巧合构成的悲剧。得知了真相却只让她感到更烦躁。
凶手是个大脑发育不完全小脑完全不发育的傻子，过于感情用事，为莫须有的猜忌和单方面的执念葬送了别人和自己的未来。
事件中最无辜的便是死者遗孀，莫名其妙地便失去了丈夫，得知了与自己完全无关的感情纠葛，最后的苦果还得她一人承担。
如果那位绫乃姐姐真的是个好人，知道这件事只怕也会气得诈尸吧。
让人类永远保持理智果然只是一种奢望吗？
好像没有人听到这句话，两位家长正跟警察交涉，工藤新一正在安慰为这起故事难过的小兰。
心思明亮的人们在为悲剧伤感，对死者表示遗憾，对遗孀报以同情。
而繁云只觉得怀疑。
毕竟死者真正的想法和心情只有他自己知道。或许确实如工藤新一所说这是罕见现象导致的巧合误会；又或许从阴暗的角度出发，死者就是花心大萝卜，死掉也是活该。
反正客观事实就是这个人死了，凶手是那个人，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侦探破了案，警察解决了工作，杀人凶手进了监狱，观众收获了快乐，皆大欢喜。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吗？
怎么可能啊！这可是死了人啊！切切实实的伤害发生了啊！有人关心其他人后来怎么样了吗！
繁云心底响起一个声音：或许有，但我大概不是！无论现在有多伤感，过一段时间我就会把这件事抛在脑后，继续自己的生活，只会在偶尔想起这件事时感到遗憾。而为了我的情绪考虑，现在我就要忘记这件事！
她忽然觉得恶心，呕吐感和原主留下的厌世混杂在一起，让她忍不住捂住脸。
“害怕了吗？”有人轻轻拍着她的背。
抬头看去，是阿芙罗拉。
繁云摇摇头：“不怕，只是有点郁闷，还有还有一点点担心。”
“为那位神尾夫人吗？”阿芙罗拉露出一个浅笑，“别小看人的精神啊，她迟早会走出来的。”
“我刚才和她聊了聊，她似乎已经决定找律师给那位凶手小姐多争取几年刑期了。”阿芙罗拉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那是位坚强的女性。”
繁云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的姑姑好像也已经……丧偶多年了。
这段时间以来听到别人称呼她都是阿芙罗拉夫人，所以繁云一直没注意到。事实上按照日本的习惯，别人应该叫她鸣海夫人来着。
这大概也跟阿芙罗拉的手段有关吧，称呼也是一种对实力的认可。
看着神尾美佳已经擦干眼泪，正打电话说着什么，神情虽带着狠戾却显得精神许多。
胸中一股郁气散去，繁云感到轻松许多，安慰起了效果。
看着女孩神情放松下来，阿芙罗拉不禁感叹道：“不错，你这性子真是一点不像你那个窝囊爹。”
繁云抿抿嘴，眼中透着狡黠：“所以他已经失去做我父亲的资格了。”
母女俩相视一笑，心照不宣地彻底认可了彼此。
“罗妮娅姐姐，小繁云。”有希子面露歉意，“抱歉啊，结果到现在也没能好好吃饭。”
“无妨，换一家店就是了。”阿芙罗拉看向孩子们，“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小兰摇摇头，显然没了食欲；繁云刚喝了一大杯果汁现在也不算饿；只有小侦探在探案时进行了大量活动，这会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下午的行程因为突发情况变成了去警局做笔录，但看在几个孩子的份上，他们有充足的时间去补上迟到的午餐。
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在食物香味刺激下，小兰也再次察觉到饥饿，开始大口吃饭。
“知道那么多药的知识，新一好厉害啊！”毛利兰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幼驯染，“以后是不是可以当医生了？”
工藤新一咽下嘴里的食物，无奈道：“那个神尾阿姨说过动了手术的，很容易就能知道吧？而且我以后是要成为厉害侦探的！”
“那繁云是怎么看出心脏和那个姐姐有关系的呢？”小兰好奇地看向繁云。
工藤新一也顺着望去，他也很好奇。
繁云思考了一下措辞，如实相告道：“就，看到的？有红色的线连着，感觉像是亲情。”
“这也是占卜吗？好神奇。”小兰感叹道，“那我们身上也有线吗？”
“喂喂，怎么可能嘛一点也不科学。”新一半月眼吐槽道，“多半是通感症之类的吧？视觉和感受到的情绪挂钩什么的。”
繁云几乎要起立鼓掌，感谢工藤新一为她提供的说辞！是的没错就是这样！
不过她还是仔细看了看两人，果然视线里再次出现了数根色彩不同的线。
正面情绪是暖色，负面是冷色，情感越浓烈颜色也越鲜艳。不过似乎只有在场的人之间的连线可见，并没有延伸向远方的线条，而观察主体不同线的颜色也不太一样。
比如新一对小兰的连线是浓烈的橙色和粉色，对应友情和爱情；而小兰对新一的线橙色更鲜艳，粉色则是浅浅一层。
看来现在还是小侦探的箭头更粗哈。
繁云笑眯眯地告诉两人线的颜色，没有挑明其中情感。但看小侦探通红的耳朵，大概也意识到颜色的含义了。
“新一君将来肯定会成为厉害的侦探吧，像福尔摩斯那样。然后兰酱就做新一君的华生。”她笑眯眯地抓起两人的手放在一起，“好，你们绑定了！”
繁云：我cp锁了！钥匙我吞肚子里了！
工藤新一脸红到脖子根，而毛利兰则大大方方地握住他的手：“好，我会努力帮新一的忙！”
“我，我也会保护好小兰的。”新一小脸红红，回握住女孩的手，也认真保证道。
有希子惊喜地捧住脸，对阿芙罗拉压低声音却难掩激动：“他们也太可爱了吧！”
“是啊。”阿芙罗拉也是满脸笑意地感叹，“果然还是这个年纪最可爱了。”
“啊啦，瑛太现在不也是一表人才吗，肯定很受女孩子欢迎吧。”有希子调侃道。
轻哼一声，阿芙罗拉嗔道：“不急，遇到合适的再说。”
那边繁云满意地哼着跑调的婚礼进行曲，只觉得碗里的饭也更香甜了。
——
吃过饭，一行人来到警视厅做笔录。
繁云好奇地四处打量着，警视厅的大门十分气派，数量警车停在院内。她还是第一次来这里，这栋建筑整体结构和原先看过的画面一样，但内部对她而言完全陌生。
其他人轻车熟路地径直往做笔录的会客室走去，路上还不忘给繁云介绍各个科室的职能。几位神态轻松，显然都是笔录室常客，老熟练工了。
刚巧去笔录室的路上经过了爆处组办公室，阿芙罗拉看向繁云：“要去打声招呼吗？”
繁云向室内张望了一下，没看到熟悉面孔。正想说算了，肩上忽然被拍了一下。
“哟，真来玩了？”松田阵平戴着他标志性的墨镜招呼道，萩原研二在他身边笑盈盈地向其他人问好。
两人手上拿着咖啡杯，看来是刚结伴去了茶水间。
“怎么可能是来玩的啊！”繁云果断吐槽，“是来办正事的！”
阿芙罗拉向两人解释了来访的缘由，于是繁云便收获了两道同情的目光。
“小繁云……这件事你没预知到吗？”萩原研二感叹道，“要不找个神社拜拜吧？”
“我又算不到自己相关的事。”繁云叹气，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对了，事情还是没有进展吗？”
萩原也叹了口气：“没呢，东京人口太多了，案件也多，根本忙不过来。”
“不要谜语人啊你们。”松田揉了把繁云的脑袋，引起又一次抗议。
小兰好奇地问道：“繁云认识这两位警官吗？”
“萩原哥哥救过我，松田哥哥和他是最好的朋友。”繁云理了理被揉乱的头发介绍道，“两位都是非常非常优秀的警官！”
松田阵平摘下墨镜，故意做出很惊讶的样子：“好难得啊，居然夸人了？”
眼看两人又要开始加起来不超过三岁水平的幼稚争斗，萩原研二捂住松田的嘴制止了此次冲突。
“见笑了。”萩原对两位家长抱歉地笑了笑。
有希子善意地调侃着，“哪里，两位关系真好啊。”
“嘛，毕竟小阵平和我可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呢。”
话茬子打开，几人聊了一阵。
萩原研二稳定发挥，和在场几位女性聊得十分愉快。
而松田阵平则和工藤新一意外地相性很好，就着漫画的话题聊得开心。之后更是将话题引到各类炸弹案上，讲的故事把大家都吸引了。
时间不长，有希子贴心地问道：“我们在这里聊天真的不会耽误你们工作吗？”
“没事，最近几天难得太平，还挺清闲——”松田阵平话说一半被萩原一把捂住嘴。
“小阵平嘘！说这种话是会出事的！”摆出噤声手势，萩原压低声音道。
“刚才接到了报案！新干线上出现疑似□□！大家都动起来准备去现场！”一位警官跑来，大声通知着，“松田跟着去一趟！萩原就算了你安心养伤吧！”
萩原递出一个【我就说吧？】的眼神，向那警官喊道：“我也去！跟在车上技术指导也行！天天坐办公室要闷死了！”
“那你也来吧！”警官说着迅速离开。
向几人告别，松田和萩原急匆匆离开了。
“警察们真的很辛苦呢。”毛利兰感叹道。
工藤新一点点头：“是啊，多亏了他们的工作我们才能平安生活。”
“我们也该走啦。”有希子半蹲下来，认真地对孩子们说，“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可不能让辛苦的警察先生们久等哦。”
“好——”孩子们异口同声地应着，乖乖往目的地去了。
纯粹是因为好奇，繁云回过头看了眼两位警官身上的线。
各种复杂的人际关系中，只有两人彼此相连的橘红色连线最为显眼。
鲜艳，明亮，在没有开灯而稍显昏暗的走廊里甚至隐隐散发着暖光。深厚到已经将彼此看做家人的情感十分温暖，只是看着便让人忍不住露出笑容。
不知是松田阵平说了什么，萩原研二揽住他的肩大笑起来。
两人脚步不停，转过走廊，到光亮处去了。
“啊！”说到家人，繁云猛地想起一件事。
阿芙罗拉疑问的目光看过去，对上一张写满大事不妙的脸：“怎么了？”
“哥哥的伴手礼，忘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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