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中考志愿

白驹过隙，日月穿梭，转瞬间已是四月下旬。

全市初中化学竞赛的成绩终于新鲜出炉，耿天鸣竟然以86分的优异成绩荣获了全市化学竞赛二等奖。

获奖的消息传来，校领导和老师们很是高兴，这可是多年以来第二十中学首次在全市科目竞赛上获奖，学校里自然是非常重视。

出头露脸，给学校增光添彩的好事，校领导当然不吝于大力宣传。一时间学校里到处是宣传耿天鸣获奖的展板和横幅，学校广播里也是连篇累牍地播放着他获奖的事迹。

李颖看在眼里禁不住恨在心里，暗自愤然道：“要不是我主动让贤，把机会留给了耿天鸣，现在得奖的应该是我！应该是我啊！”

可惜，纵使她再生气，再恼怒，校园里硕大光荣榜上鲜红的名字依然是耿天鸣，而不能换成她李颖的名字。

李颖的怒气还未消散，时间又来到了初三年级学生填报中考志愿的节点。

在后世，中考采取的是先考试，出来成绩以后再填报志愿的政策。而且所报志愿是平行志愿，也就是说按照中考成绩的高低排名逐一录取。上一个学生三个志愿依次全部录取完毕后，再轮到下一个学生，从而避免出现高分学生落在空挡里，被低档次学校录取，甚至没学上的悲惨境地。

但是在九十年代初期，中考采取的却是先报志愿再考试的制度。录取时的政策也是先按第一志愿，第一志愿的考生全部录取完毕后，剩下的名额才用来录取第二志愿。由此便导致了高分考生有可能被排挤到抵挡学校里去的可能，所以报志愿也成为了一项大学问。

耿天鸣毫不犹豫在第一志愿填报了一中，第二第三志愿依次填的是二中和三中。当然，他不认为以自己的水平会考不上一中，所以二三志愿对他来说几乎毫无意义。

蒯蕊也想报考一中，但是又怕自己考不上，所以犹豫不决下只得向耿天鸣请教道：“耿天鸣，你觉得我报一中好呢，还是报二中好？”

耿天鸣思量了一番道：“以你目前的成绩，考上一中的可能性不是很大。假如你第一志愿报了一中又考不上的话，二中和三中的第二志愿录取名额很少，弄不好怕是会被调剂到最差的七中和九中去。”

耿天鸣所说不无道理，蒯蕊微微蹙眉道：“我也知道是这个理，可是……我想去一中跟你在一起。”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姑娘的真情告白就像在他心间挠痒痒一般，让耿天鸣不禁心怀激荡，一时间难以自已。

“即便去了二中和三中，只要能考上大学，我们还有机会在一起求学。”耿天鸣强自控制住情绪，耐心劝说道：“要是你去了七中，考上大学的希望可就变得很渺茫了。到时候即使我们想在一起上大学，恐怕……”

“那好吧，我就报二中吧。”蒯蕊虽然为情所困，但毕竟是个聪颖的女孩子，权衡利弊后还是听从了同桌的建议。

前排的曾茜听见他俩窃窃私语，扭回身笑道：“蒯蕊，你报几中呀？”

“我想报二中，你呢？”蒯蕊盈盈笑道。

曾茜叹息道：“我想报一中，可是考不上啊，还是跟你一样报二中吧。”

“李颖也报的一中。”曾茜羡慕的瞅着耿天鸣道：“你们俩能上一中的话，我们班去一中的在全级部应该是最多的。”

前排的李颖听在耳里，脸上虽然波澜不惊，心里却暗自嘀咕道：“哼！就耿天鸣那个水平，就算他得了什么二等奖，在化学竞赛上浪费的接近一个月宝贵时间也回不来了。没有全面细致的复习课程，他还想考上一中？我看连门都没有，做他的千秋大梦去吧！”

蒯蕊见李颖板着脸没有插话，有道是女人最懂女人，当下便猜到了她的几分心思。作为闺蜜，蒯蕊当然知道之所以当初耿天鸣能去化学竞赛小组，全是拜自己的这位好朋友所赐。

而如今李颖最在意的，自然是中考时的成绩和排名。虽然在化学竞赛上失了一局，但只要自己能把中考考好，拿到全校第一的名次，既能战胜耿天鸣，还可以毕业后在校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蒯蕊不想看到李颖跟耿天鸣势同水火，却又不知道如何劝解，只能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钟灵的脚伤虽然已经好转许多，自己走路全然没什么问题，但是耿天鸣依旧坚持骑车接送。钟灵也不想失去跟他仅存的一点相处机会，所以顺势答应下来，继续使用她的专属后座。

下了晚自习，两个人共骑一辆车相伴着往回走时，钟灵有些好奇道：“耿天鸣，这几天怎么不见你送蒯蕊回家了？”

耿天鸣用力蹬着车答道：“她不需要送了，我还送她干嘛？”

“是吗？”钟灵小心翼翼道：“你们俩……闹别扭了？”

“你想哪儿去了？我跟她闹什么别扭？”耿天鸣笑道：“五班的庄鑫峰跟她是一个单元的邻居，他爸妈委托庄鑫峰陪着她一起上下学，所以就用不着我操心了。”

钟灵心中暗喜，忽又问道：“中考志愿你报的是一中吧？”

“嗯，那是当然。”耿天鸣扭头笑道：“你也打算报一中是吧？”

“我是想报来着……”钟灵颇有些犹豫道：“我又怕考不上，第二志愿拿不定主意是报二中好，还是报三中好？”

中考录取分数线按一中、二中、三中依次降低，一旦第一志愿不能被一中录取，第二志愿无论是报二中还是三中，都有可能由于录取名额已满的原因而滑档。

钟灵不同于蒯蕊，以她的学习成绩考上一中的可能性还是很大。耿天鸣略略沉思后建议道：“第二志愿你还是报三中吧。不敢报考一中的那批学生第一志愿大多会填报二中，所以二中剩下的二次录取名额恐怕会很少。”

耿天鸣所言极有道理，钟灵释然道：“你跟我想的一样，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耿天鸣鼓励她道：“人生能有几回搏，马上要考试了，一定要咬紧牙关挺住。你要相信自己，一定会实现梦想的。”

“嗯！”钟灵一边用力的点着头，一边心里感慨道：“他怎么总能说到我心坎里，还知道那么多振奋人心的词语？我可得好好考，不能让他小瞧了我。”

荏苒时光中已是小满节气，天气渐热间人们纷纷换下厚重的春冬衣服，有些性急的姑娘已然大胆穿上了色彩缤纷的裙装，令初夏时节的大街小巷增添了一抹鲜艳的亮色。

清晨时分，耿天鸣骑上车早早赶到了学校，进了教室坐到座位上刚刚从书包里拿出课本，无意中瞥见于永豪阴沉着脸从教室外面晃悠悠走过去。

于永豪是耿天鸣小学同班同学，进入二十中后分在了三班。三班位于二班后墙隔壁，所以他去自己的教室必需经过二班窗外。

耿天鸣敏感的觉察到于永豪的脸色有些不大对劲，不过他也是想想而已并没有怎么当回事。

他打开课本正复习着昨天学习的内容，忽见三班班长侯元奎和几个高大的男生拎手拎脚平抬着于永豪急匆匆从窗外跑过。

耿天鸣顿觉纳闷，站起身正想要看个究竟，却见三班又跟着跑过去几个同学。他情知出了大事，赶忙来到门外，却见谢蓉慌里慌张的正往楼下跑，急急一把拽住她问道：“谢蓉，于永豪怎么了？”

谢蓉看到是他，满脸焦急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他一进教室门就直挺挺摔倒在地上。我们几个同学把他扶起来，怎么叫都叫不醒，这不侯元奎带着人把他弄到医务室去了。我得赶紧去告诉老师去。”

晕倒在地？

没吃早饭导致的低血糖？还是心脏病？

耿天鸣仔细想了一想，记忆里也没听说于永豪有心脏病，或许只是没吃早饭引起的低血糖，吃点东西缓缓就好了。

上午放学前，耿天鸣从三班同学那里得到一个噩耗：于永豪死了。

学校医务室处理不了他的病情，同学们只得又用自行车把他送到附近的工厂医务室。

同学们把他抬到厂里医务室时，尽管医生发现他已经死亡，但仍然竭尽全力抢救，只可惜已经无力回天。

最终在同学们无能为力的注视下，于永豪死在了工厂医务室，死因是心脏病突发猝死。

耿天鸣来自后世，听说过类似的猝死案例，不禁暗自叹息。

如果于永豪倒地后同学们立刻对他进行心脏复苏术，或许能够抢救回他的生命。只不过作为九十年代初期的未成年初中生，大家都不会什么抢救术，更是没有听说过什么心脏复苏术，把他抬去找医生已经是学生们所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一个年轻的生命，还未等到绚烂绽放便意外凋零在自己教室里。生命如此脆弱，命运如此无常，让年轻的学生们震撼不已。

于永豪之死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滑过去，几乎没有引起什么波浪和反响。

他的父母也没有像后世家长那般赖上学校要些赔偿。这个年代的老百姓还比较朴实，孩子死于自身疾病，实在想不到什么理由去怪罪学校，更别说拿孩子的死去要挟学校。

经此一事，耿天鸣忽然有所感触：“人能正常地活着，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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