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助人为乐（下）

眼瞅着两个人快到北关大街路口，钟灵忽然说道：“我们走西门吧，你骑车带着我让同学们瞧见了不好。”

女孩子脸皮薄，加上这个年代人们的观念也比较保守，学校里鲜少有男女同学敢在大庭广众下共骑一辆自行车。即便到了观念开放的后世，各级中学也对男女学生间的关系要求甚严，一旦发现有早恋迹象的学生，学校绝对会毫不留情的给予告诫，严重的甚至会导致严厉的处分。

耿天鸣会意道：“我明白，咱们从西门进学校。”

从西门进了家属院，把自行车放到车棚里，耿天鸣瞧着她的脚道：“我们得从操场走过去，你的脚能行吗？”

钟灵试着活动了一下脚踝道：“平地还行，我能挪着走。”

“要不我扶着你？”耿天鸣好心建议道。

“不了！不用！”在学校里，钟灵哪里敢跟耿天鸣有半点肢体接触，赶忙道：“你先走吧，帮我背着书包就行。”

“那好。”耿天鸣也明白她的担忧，善意道：“我在南楼西侧楼梯口等你。”

南楼主要是教师办公场所和实验室、视听教室等辅助教学教室，上学放学时很少有学生经过，尤其是西侧楼梯，连老师也嫌远不愿走。所以即便耿天鸣背着钟灵上楼，大概率也不会被人瞧见。

耿天鸣心思缜密，他先行匆匆上了楼，把书包放在视听教室后，再折返回到楼下等待钟灵。钟灵一步一步好半天才挪到南楼西侧楼梯口，答应背她上楼的男人已经在那里焦急等待多时了。

耿天鸣观察了一下四周情况，对她悄声道：“快点吧，没人。”

一旦身处学校，钟灵便有了心理障碍。她犹豫着该不该让耿天鸣背自己上楼，急得他催促道：“趁着没人，你倒是快点啊！”

钟灵心道：“他这话怎么听起来有些让人别扭。什么叫趁着没人赶快点？难道我们干的是见不得人的丑事吗？”

想归想，钟灵一咬牙还是趴到了他的背上。耿天鸣背起她往楼上走去。教学楼层高比居民楼要高，因此楼梯即长又陡，背着人上楼便更为艰难。

好不容易爬到三楼，耿天鸣已经是累的额头冒汗。钟灵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急忙道：“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我还行！”耿天鸣故作轻松道：“早上我多吃了根油条，有的是力气，你不用担心。”

钟灵心里暗自感动，思量道：“他对我这么好，人又长得帅，学习还非常棒。要是将来他对我有意思，我该怎么办呢？”

女孩子越想越羞，脸颊悄然爬上了红晕。好不容易来到五楼，耿天鸣好歹把钟灵放下后，喘着粗气道：“我们这教室……相当于家里的六楼……真够累人的！”

钟灵贴心的掏出手绢递给他道：“快擦擦汗，别冒了风。”

耿天鸣接过手绢胡乱擦了两把，随手还给她道：“快进教室吧，别让老师瞧见。”

钟灵莞尔一笑道：“你先进去，我稍等一会儿。”

“噢！”耿天鸣知趣的扭身进了教室，钟灵把浸湿了汗水的手绢细心叠起来放进口袋里，暗觉好笑道：“这个粗心的家伙，擦完了汗的手绢直接还给我，也不知道拿回去洗一洗。唉！男孩子的心终究还是粗一些。”

正如男人跟女人一样，男孩跟女孩也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生物。女孩子们最喜欢的事情，便是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相互说个不停。

信奉人狠话不多，社会我X哥原则的男孩们对此实在是无法理解，也体会不到女孩子们从中得到的乐趣和满足，毕竟向他人倾诉是印刻在女孩子骨子里的天性。

谢蓉瞧见钟灵走路的异样，俩人交头接耳低声交流了几句，谢蓉睁大眼睛吃惊道：“哎呀，没想到耿天鸣还愿意背你？快说说，让男孩子背着是什么感觉？”

“呸！”钟灵啐道：“你想知道的话，也让他背一次就是。”

“嘻嘻！”谢蓉坏笑道：“让他背我？我倒是挺愿意的，只不过你愿意吗？”

“哎呀！你这个死丫头！怎么说话呢？”钟灵和谢蓉嬉笑着打闹在一起。侯元奎在旁看的直摇头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也！”

耿天鸣好奇道：“侯元奎，刚才你说什么人心不古？”

侯元奎往一边使了个眼色然后轻声道：“女子无才便是德，老祖宗说的真对。你看看她们，竟然在严肃的课堂上嬉笑打闹，哪还有点淑女的样子？”

耿天鸣听得瞠目结舌，暗道：“没想到侯元奎思想上还是个卫道士，他要是到了后世我们那个年代，还不得早早被做事出格的女人们气个半死。”

上午放学后，耿天鸣来到钟灵身边道：“走吧，我送你回家。”

钟灵恬然笑道：“不了，谢蓉帮我去买点饭，中午我不回家了。”

原来钟灵为了避免拖累耿天鸣，早已跟谢蓉商量好了如何解决午饭的问题。她果然是个善解人意、自尊自强，不愿麻烦别人的姑娘。

既然钟灵中午不回家吃饭，耿天鸣也不再啰嗦，跟侯元奎相伴着一起走出了视听教室，却见王正信、高成功两人正眼巴巴的守在门口。

“老王，你们是在等我吗？”耿天鸣诧异道。

王正信见他出来，赶忙走过来附耳悄声道：“我跟你说，曹栋为了报复你，又找了一个打架的高手帮忙，好像叫什么陶冠军。”

“陶冠军！？”耿天鸣暗自一惊道：“他是干什么的？”

王正信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二中的扛把子，听说很能打，再具体的情况我就不知道了。”

高成功也摇头道：“我也没听说过这个人，没跟他打过交道。”

“这两天你小心着点，不行带件防身的家伙。”王正信建议道：“我有把匕首，你要的话，下午给你拿过来。”

来自后世的耿天鸣习惯了遵纪守法，哪里敢动刀动枪？笑着婉拒道：“不用了，我家里有根铁棍，足可以防身。”

学生们轻易不敢招惹校园外的社会人，不仅仅是因为打得过打不过的问题，而是因为学生们还需要集中精力学习，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和时间去跟整天无所事事的社会人纠缠。

所以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学生们一旦遇到社会人的寻衅，则是能躲就躲，实在躲不过的话只能服软认输了事。

耿天鸣坏了曹栋两次好事，又先后两次从他魔掌里饶幸逃脱，即便是现在服软恐怕也是无济于事。为今之计，只能是鼓足勇气和决心，凭借手里的铁棍，打出一片晴朗的天空。

他使用的短铁棍是父亲耿建华用口径四分的钢管制作而成，长约六十余厘米，重约两斤多，管壁上还精心车上了美丽的防滑花纹，拿在手里犹如艺术品一般。

耿建华在机械厂上班，整天跟车钳刨铣磨打交道，做根防身铁棍乃是小事一桩。除了铁棍，家里的大小物件，凡是跟机械沾点边的，大部分都是耿建华自己动手制作而成，既不用额外花钱，还能随心所欲地想怎么改就怎么改。

铁棍拿在手里太扎眼，好在母亲专门为它缝制了一个棍袋，套上棍袋插在书包里还不算太过显眼。

下午上学时，在小卖部跟其他人汇合后，王正信眼尖，指着书包道：“天鸣，那是你说的铁棍吧？”

耿天鸣点了一下头：“嗯！”

王正信见他一脸严肃，呵呵笑道：“天鸣，白天我们一块上学你不用担心。关键是晚上，有徐威做内应，曹栋肯定知道你们竞赛小组放学晚。他要是晚上等你放学的时候拦你，我们可就帮不上忙了。”

耿天鸣咬牙道：“来就来，谁怕谁呀？我的棍子也不是吃素的！”

王正信见他说话间无形中透着一股子狠劲，暗自道：“别看天鸣平时不言不语的像个老实孩子，其实本质上是个狠人。曹栋不知好歹惹上了他，怕是要吃个大亏。”

下午课间休息时，蒯蕊一脸慌张的找到了他：“耿天鸣，我找你有点事。”

学校里有名的美女竟然亲自找上门来，侯元奎幸灾乐祸的瞧着他，钟灵和谢蓉的眼神中却满是困惑和嫉妒。

耿天鸣跟着她来到走廊角落处，蒯蕊急道：“徐威跟我说，曹栋要找人收拾你，这两天你可要当心啊。”

徐威竟然替曹栋传话，不消问，肯定是威逼蒯蕊就范。耿天鸣沉声道：“他还跟你说什么了？”

“他还说……”蒯蕊眼神闪烁道：“他没说什么。”

耿天鸣心里一动，暗自道：“蒯蕊吞吞吐吐不说实话，看样子是不愿意连累我。虽然我可以佯作不知不管闲事，但是既然跟曹栋的冲突已经不可避免，我又何必见死不救？”

想到此，他耐心开导道：“我跟曹栋已经是死对头，他要是找你的麻烦，你就跟我说。我又不是袖手旁观的人，肯定会帮你的。”

男孩子的话犹如春风沐雨般温暖了蒯蕊脆弱的心灵，她眼里一湿道：“徐威说……他说，我要是不答应做曹栋的女朋友，他就天天缠着我，不让我上学。”

“呸！”耿天鸣义愤填膺道：“一个社会渣滓，你不用怕他，我来保护你！”

“你要考一中的，我怕影响到你……”蒯蕊怯生生道。

上一次跟曹栋等人放对，耿天鸣对自己的身手已经非常自信。他冷笑一声道：“些许跳梁小丑何足惧哉？以后放学我送你回家，看谁敢欺负你？”

蒯蕊闻言芳心大喜，赶忙道：“那太好了！谢谢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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