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竞赛小组（上）

滑了一上午的旱冰加上玩命的奔逃耗费了大量的体力，回家的路上耿天鸣只觉得饥肠辘辘，肚子咕噜噜直叫唤。回到家放下自行车一进家门，他便闻到了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诱人的蒸大包子的香味。

“爸妈，今天吃包子吗？”耿天鸣馋虫大动，一边咽着唾沫一边问道。

李淑娟从厨房里探出头看着儿子喜笑颜开道：“小鸣回来了，爸妈专门给你包的五花肉包子，一会儿多吃几个。”

“五花肉包子！？”耿天鸣用力嗅了嗅，空气中果真夹杂着五花肉独特的香味。

耿建华夫妇皆是工厂里的普通工人，收入拮据下仍然想着力所能及给儿子做一顿好吃的，用以奖励他读书的辛苦。

耿天鸣已经到了懂事的年纪，百感交集下心中暗道：“这里的爸妈虽然不如以前的爸妈能力强地位高，但也是真心真意的对我好。既然我占据了他们儿子的躯体，将来也只能替他们的儿子尽一份孝心了。”

后世老百姓买猪肉时都喜欢要瘦点的肉，很少有人喜欢肥肉。但在九十年代初期，人们买肉时多喜欢买肥一点的肉，因为肥肉油多，可以补充当时老百姓十分缺少的油水。

有的家庭买来肥肉后还会炼油，在锅里煎炸后榨出的猪大油用于炒菜。即使是榨完油剩下的油渣子也不会舍得扔掉，炒菜时加到菜里面增加菜的香味。

当然，以后世的眼光看来，肥肉榨完油剩下的渣子都是致癌物，断不会再拿来食用。即便是肥肉榨出的猪大油也被认为是不健康食品，大多数家庭也不会采用这种油炒菜。

但是现在，耿天鸣拿着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大包子吃的正香，前世他连动都不会动一筷子的肥肉，如今吃到嘴里那真个儿是满嘴喷香。

“慢点！慢点吃！”李淑娟瞧这儿子狼吞虎咽的吃相，心疼地劝道：“有的是呢，够你吃的。”

耿建华则道：“半大小子吃死老子，他这个年纪能吃很正常。儿子，多吃几个，一定要吃饱。”

“嗯！”耿天鸣不停嘴一连吃下了七个大肉包，这才满意的摸着肚子道：“真好吃！”

“吃饱了吗？炉子上还蒸着一锅呢，你放开肚子吃就行。”李淑娟慈祥地望着儿子道。

“吃饱了！”耿天鸣打了个饱嗝道：“要是能天天吃包子那该多好。”

耿静在旁笑道：“天天吃包子？吃上两天你就够了，再好的东西也不能天天吃啊。”

“没事，儿子。”李淑娟摸了摸儿子的头宽慰道：“包子妈给你留着呢，明天还够你吃的。”

耿天鸣素来情商极高，他敏锐地注意到全家人只有母亲没有吃包子，当即道：“妈，好东西不能只留给我一个人吃，我们一家人一块吃，你也赶紧吃吧。”

李淑娟没想到儿子突然变得如此懂事，遇到好吃的还能想到自己，她禁不住眼含热泪道：“好孩子……你吃就行，妈妈不喜欢吃肉！”

穷成这样还能不喜欢吃肉？耿天鸣哪里肯信，他拿过一个包子递到母亲手里道：“妈，你也吃，你要是不吃，以后我也不吃了。”

“小鸣……？”手里的包子滚烫，李淑娟的心更是火热，早已被儿子的体贴感动的泪眼婆娑。

耿静呆呆的望着弟弟，情不自禁嗫嚅道：“小鸣，你真个变了呀！跟以前比简直是两个人！”

斟酌再三后，耿天鸣并没有把旱冰场跟肖震的遭遇告诉姐姐。虽然姐姐说可以请高兰替他出头，但是老话说得好：求人如吞三尺剑，靠人如上九重天。除非万不得已，他决定还是靠自己想办法对付眼下的困境。

新的一周开始后，耿天鸣继续跟钟灵等人一起参加化学竞赛小组的培训。课间休息时，耿天鸣忍不住悄悄问道：“钟灵，昨天早上我跑步回来，在小区门口看见你了。”

“噢……”钟灵忽然想起昨天被父亲打骂后赶出家门，抹着眼泪去买早餐的情形，十分紧张道：“我……我那是去买早饭。”

耿天鸣见她眼神慌乱中左右顾盼，情知姑娘必是心有苦衷，当下也不再追问，微微一笑道：“你真勤快，我比你懒多了。”

“你是男人，哪能干家务……？”钟灵眼圈一红道：“女孩子在家里干活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耿天鸣听出她话里有话，有心再问，却觉察到女孩眸子里似乎闪烁着泪花，于是知趣的闭上了嘴巴。

晚上两个人一起相伴着回家时，钟灵明显失去了往日的欢笑和灵气，一副魂不守舍的沮丧模样，连话也懒得说上一句。

耿天鸣见状故意逗她道：“你爸妈只有你自己一个孩子吗？”

“不是，我还有个弟弟。”钟灵神情落寞道。

“你有个弟弟？那在家里你是姐姐了？”耿天鸣道：“我也有个姐姐，对我可好了，有个姐姐疼自己真好。”

“是吗？”钟灵总算有了点兴致，凄然笑道：“你爸妈……肯定会偏向你吧？”

“偏向我？”前世的耿天鸣是集父母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独生子女，体会不到家里孩子多是个什么样子。加上今世的爸妈和姐姐对他照顾有加，所以他根本无法理解钟灵复杂的心情，于是不解道：“爸爸妈妈和姐姐对我都很好，算是偏向我吧。”

钟灵见他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勉强笑道：“你真幸福。”

耿天鸣一向心思敏锐、情商极高，立时从话里听出了钟灵的幽怨，小心翼翼试探道：“怎么？你在家里……受欺负了？”

“没……没有！”钟灵被他说的悲从心头起，泪水止不住涌上了眼眶。姑娘怕丢人，强自忍耐着尽力不让眼泪流淌下来。

耿天鸣瞧出了女孩子的异样，心思百转下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得道：“擦一擦吧，再不擦皲了脸可就不好办了。”

钟灵不得已停下自行车，摘下眼镜抬起手来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耿天鸣见她做事干脆利落，丝毫没有矫揉造作之势，暗自心道：“要换做我以前的女同学，怎么也得拿张纸巾擦眼泪，断不会直接用袖子擦，还擦得这么霸气。由此可见，钟灵不是一个事多计较的女孩子。”

“对不起，让你看笑话了！”第一次在男同学跟前掉泪，钟灵羞惭难当，脸颊微红道。

耿天鸣微一踌躇道：“哭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好，我帮不了你什么忙，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很乐意当你的倾听者。”

姑娘家脸皮薄，钟灵怎么肯把家里私密的事向外人说？她莞尔一笑道：“谢谢你，我没事了，咱们走吧。”

送下钟灵回到家后，耿天鸣倒在床上兀自琢磨道：“看钟灵的样子，十之八九在家里不受待见。她还有个弟弟，爸妈大概率是重男轻女不怎么把她当回事。清官难断家务事，在家里受的委屈外人帮不上什么忙，只能靠自己想的开去化解。”

他翻了个身又想到：“唉！得亏这个家对我还行，要不然我肯定会想死以前的爸妈。不管怎么说，现在的爸妈和姐姐都对我很好，比起钟灵来可算是幸福多了……”

心思跳跃、胡乱遐想中，他终于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参加化学竞赛小组的四个同学虽然是二十中全校前五名，都是学习成绩位列前茅的尖子生，但是在化学课的造诣上，耿天鸣明显高出其他人一截。

授课的韩老师很快便发现这个小男孩思维敏捷、眼界开阔、爱好广泛，对知识把握的能力确实与众不同。喜得他当着众多老师面忍不住称赞道：“哎呀！这次可算是捡着宝了，耿天鸣这小孩真不错！可是个学习的好苗子！”

郭璇老师在旁焦急道：“韩老师，你们那化学竞赛怎么还不举行？赶紧比赛吧，比赛完了快点把耿天鸣还给我们班。”

韩老师教授化学课的同时还担任六班班主任，他见郭老师很在意耿天鸣，灵机一动故意开玩笑道：“郭老师，我跟您商量个事。天鸣这孩子我看着喜欢，能不能让他到我们班去？您放心，去了我们班马上让他当班干部，绝不会亏待了他。”

一班班主任荣老师见状笑道：“耿天鸣那小孩，可是人家郭老师沙里淘金淘换出来的奇迹。从全班倒数一跃成为全校前三，在咱们二十中校史上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韩老师，你可不能看着学生好就想横刀夺爱呀。”

四班班主任李老师负责教授英语课，也来凑热闹道：“就是，别的不说，耿天鸣那小孩知识面太广了，回答起问题来非常风趣。一到了下午课，我就喜欢让他站起来翻译课文，风趣幽默的语言常常能把学生们的瞌睡虫撵走。”

说罢她噗嗤一笑道：“韩老师，别说你了，连我都想把耿天鸣要到我们班去。”

老师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夸起了耿天鸣，郭老师见自己的学生转眼间成了老师们谁都想咬上一口的唐僧肉，赶忙断喝道：“行了！耿天鸣是我们班的学生，中考之前概不外借，你们就别打他的主意了。”

老师们见郭老师真急了眼，哄堂大笑着方才散去。郭璇一把逮住韩老师急问道：“你还没说呢，什么时候比赛？”

郭老师抓得紧，韩老师无法挣脱，只得无奈道：“下个月十号，还有两个多星期呢。”

“真是的，都快中考了还搞什么比赛？也不怕影响到学生成绩。”郭璇不满地嘟囔着，好歹放开了韩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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