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午夜惊魂
灯火通明似乎是在一瞬间熄灭的，云闹闹眼前一行行的字消失后，仍站在原地愣怔了一会儿，这才觉出累来，从小石溪回来之后，她天天连轴转，累得快要散架了。
她刚被值班老师从图书馆里撵出来，边走边看刚借到的《江村经济》，是费孝通写的，虽然该书比较早期，但在描述中国农民生活方面面面俱到，费老将一个比较大的社会性研究问题通过一个小小的村庄折射出来，这种建立在实地调查上的研究方法出现的很及时，十分值得自己学习，可借鉴到由小石溪影射出现代化经济发展新农村的调查报告中。
可惜没走两步，身后像金字塔一般的图书馆突然熄灯了，顿时她被一片黑暗笼罩，像失去了眼睛般无力又颓然。
她抱着包顺势在花坛边坐下，打算歇一歇再回宿舍，月亮隐匿在厚重的云彩背后，算一算已是七月初了，没几天就要放假，云闹闹自小就讨厌放假，因为她无处可去。
她从包里掏出手机，翻到云晚霞的微信界面，发现她两个多月前发了一张和一个未知名男人的合影自拍后，就没消息了，也没联系过她。
曾几何时，云闹闹会因为云晚霞的失联而担心的夜夜失眠，生怕她被这些乱七八糟的男人卖了或者杀了，但渐渐她就习惯了，不再半夜三更地给她打电话要求她回家，她也再没机会在电话里骂她”神经病、拖油瓶”了。
平日人声鼎沸的樱花路上人迹寥寥，再过半小时宿舍就熄灯了，大家都忙着洗漱上床，抓紧最后一点时间看书玩游戏，少有人像她似的这个时候还在教学区流连。
她走得很慢，几乎没有声音，所以当她听到两个粗声喘气的声儿从小树林里传出来的时候，差点吓得跌一跟头，她站定脚步，顺着密密麻麻的树缝往里看去，还以为要见到什么少儿不宜的场面了，没想到反而看到两个男人的身影，借着从云层后散出来的朦胧月光，她第一眼就认出了被压在树上那人是赵书泽。
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压住赵书泽那个男生的背影，皮衣皮裤戴着一顶鸭舌帽，抬到空中的拳头上套着一枚银色的戒指，在月色下尤为光滑灿烂。
“我说了很多次，你找我也没用。”赵书泽压低了声音，似乎在对方的拳头底下瑟瑟发抖，他的脸上衣裳上都沾满了枯草树叶，看来两人已打了一阵了。
和他纠缠的男生毫不吝啬地砸了他一拳，却又紧紧揪着他的衣领，让他吃痛却又躲不开来，赵书泽软绵绵地靠在树干上，颤颤地抹着唇角的血和脸上的肿。
“你他妈的当年拿了不少钱，现在想撇开？”对方的声音很厉害，“我再警告你一次，如果你不安排我和他见面的话，明儿我就去找青儿弟弟！”
“你疯了！”赵书泽疼得直吸冷气，“你就不怕他杀了你！？”
“我怕他妈！就算死我也要拉你垫背，当年要不是你那张三寸不烂之舌，我怎么可能落到如今这个下场，我他妈的真想打死你这个狗东西！”
三拳下去之后，赵书泽的眼镜都被打掉了，云闹闹不由自主地往后挪了一步，慌张中踩断了一根树枝。
打人的男生突然转过身来对着云闹闹的方向，“谁在那里？”
她掉头就跑，绝对不能让赵书泽知道她在这儿。
云闹闹跑得满身是汗却不敢回头，身后的脚步声似乎是臆想出来的也似乎是真的，夜色笼罩着的校园硕大无比，像是无边无沿的一片汪洋，她的心暴跳如雷，似乎快要溺死其中。
”砰”一下云闹闹拐个弯就撞进了一个怀抱里，她吓得尖叫，连连往后退，那人却一把拉住了她，免于她摔倒在地，“你见鬼啦？”
云闹闹抬眼就看见了双眼有如星星一般璀璨的楚涵。
“你怎么会在这儿？”云闹闹惊魂未定，却在看到楚涵的一瞬间活了过来，像是扒到了海洋里的一条浮木。
“还会干嘛？”楚涵手插在兜里，理所当然道：“当然是来找你吃夜宵的。”
云闹闹喘息暂定，一心只想遮掩刚才的事，拽住直往她身后看去的楚涵就朝食堂的方向走：“风味食堂应该还没关门儿。”
楚涵拉住她，“吃什么风味食堂？我一天没吃饭了，跑那么远来找你不是为了吃风味食堂。”
“一天没吃饭？”云闹闹从方才的风波中定下心神来，赶忙放开紧紧抓住楚涵手臂的手，有些不好意思，“你这几天没在学校么？”
虽然楚涵身上有刚刚洗完澡的清香味，但他眉眼中都是疲惫，像是几天几夜没睡好的样子，云闹闹皱眉道：“你是不是感冒还没好，没有按时吃药？”
楚涵笑：“我想你了。”
云闹闹愣在当场，一抹红晕染上她的双颊，早上这人的冷淡还历历在目，不过才十多个小时，腻歪话张口就来，可能是巨大的落差让她猝不及防，她只觉得心尖微颤，像被点了穴一般动弹不得。
楚涵这话的确是张口就来，没做多少思考，也是出自真心，只有出自真心的话才用不着多思多虑，这几日他心情很差，很想念和云闹闹在一起的随意放松，只是没想到一句话把云闹闹说的呆愣当场，水波流转的眼睛无处着落，他有点想笑，也有些歉意，云闹闹各方各面都厉害得很，没想到在感情这方面像个小白，难不成真的从来没谈过恋爱？
“我想吃燃面，咱出去吃。”楚涵笑着用手弹了一下云闹闹白里透红的脸颊，把陷入失魂状态里的云闹闹直接塞进了副驾驶。
直到车开出大学城，云闹闹才反应过来似的两手扒着门把手，小心翼翼道：“都这么晚了，有必要去那么远吃面吗？”
楚涵失笑：“你怕我把你吃了？”
“我又不是面……”云闹闹嘴硬道，“待会儿宿管阿姨不让我进门儿了。”
“去我家睡呀，”楚涵理所当然，“反正不会让你露宿街头。”
云闹闹更紧张了，整个儿地往车门方向缩，“你说什么呢！？别乱开玩笑。”
楚涵憋笑憋的好辛苦，“你一个人去小石溪那么远的地方不怕，跟安乐那种看上去就不是好东西的小流氓住在一个屋檐下不怕，却怕去我家？”
“……”云闹闹心想，你楚大少爷可比安乐那傻小子可怕多了，“……我们非亲非故的，我去你家干嘛？”
楚涵突然降低车速歪过头来，“那我亲你一下，咱们是不是就有亲有故了？”
云闹闹吓得连连往后缩，灵机一动指着挡风玻璃道：“看路看路。”
楚涵哈哈笑起来，他真是欺负云闹闹上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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