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半成型的岁月静好

金宇在春雨商城为程倩豪气万千地摆了一桌，程倩哪里肯放过云闹闹，三五个电话追着打，云闹闹抵不住她在电话里一哭二闹，只好结了网吧里的机子钱，骑着小黄车往春雨商城赶，推开玻璃门跑进一楼的时候，正好碰上了从卫生间里红着眼睛走出来的顾嫣然，就因为这一停一对视的两分钟，才免了她和电梯下来的虞娇面对面遇上，若是她知道顾嫣然无形中还帮了她这样一个忙，那她一定会给狼狈不堪的顾嫣然递一张纸巾的。

        顾嫣然妆容全乱，头发湿漉漉的像是刚刚用水洗过，眼影膏被泪水冲的满脸都是，她瞪着云闹闹，似乎想撂两句狠话，可站了半晌，惊魂未定后的狠话放不出来，倒把自己变成了笑话。

        云闹闹的电话又响了，她简直拿程倩的急性子一点办法也没有，刚接起来说两句，顾嫣然已经不见了，云闹闹被程倩催的无暇根究顾嫣然的状况，跑到电梯那儿刚想摁，就看见手插裤兜的楚涵从另一个电梯里走了出来，二人相对无言，还是云闹闹先开了口：“我有话要说。”

        云闹闹原本打算另找时间跟楚涵谈谈，没想到转眼就跟人遇上，脱口而出后颇有种择日不如撞日的急切感。

        楚涵默默地点点头，他原本就是被宣可昊拽来的，莫名其妙地遇到虞娇后又莫名其妙地觉得心里堵得慌，何况金宇和程倩都是大大咧咧风风火火的性格，两人撞上便如同火星撞上水星，炸的满屋子笑闹不断，从门缝里溢出来的笑声震的隔壁包厢都坐不了人，他且烦呢。

        “走吧，”楚涵下巴朝门的方向点了点，“路上说。”

        云闹闹给程倩发了个信息便关机了，打算把这边的事情解决清楚后再回来向她道歉，可没想到他俩一路走回学校门口，也不见楚涵有一星半点想听她说话的样子。

        “去哪里？”云闹闹看着楚涵掏车钥匙，赶忙问道。

        “路上说吧，”楚涵看也没看她，“我哥病了，我着急回西山。”

        云闹闹愣了一下，楚青病了？虽然她觉得总跟着楚涵去他们家不太好，但话已至此，槐树哥哥病了，自己总不能不闻不问吧？

        她只犹豫了半分钟，便拉开车门上了车。

        楚涵站在驾驶门旁，听着副驾驶的门”嘭”一声关上，不由地缓缓呼了一口气，心中积攒已久的阴霾散了不少。

        “说吧，什么事？”楚涵开车上了高架，音箱里低沉地播着一首安静的歌。

        “那个……”云闹闹问道，“书泽学长发的那个朋友圈你看到了吗？”

        楚涵不吭声，半天才点了点头。

        “楚涵，”云闹闹转头看着楚涵俊逸的侧颜，“你得告诉我赵书泽和楚青哥哥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否则的话，我不干了。”

        楚涵阴沉着脸默默开车，赵书泽手段高明他早就知道，只是他还以为像云闹闹这种性子的人不会轻易上当，没想到一条朋友圈就让她失魂落魄成这样。

        “看来你也没什么与众不同。”他冷笑。

        云闹闹一愣，迷茫道：“什么意思？”

        “都抵挡不住男人献祭式的海誓山盟和装模作样。”楚涵一字一句，半分情面都不留。

        云闹闹抓紧了安全带，脸上的血色唰地褪去，楚涵的冷嘲热讽正好戳中了她心底最难堪的地带，云晚霞才是那个抵挡不住男人海誓山盟和装模作样的女人，而她这些年来辛辛苦苦褪皮削骨正是为了和云晚霞划清界限，没想到头来竟也被人说成这样。

        她冷静了半晌才说道：“我是个有判断力也有分辨力的成年人，至少在我看来，赵书泽没什么错处，若你始终不告诉我为何要对付他，那我就做不出那些当着一套背着一套的假把式来，玩弄感情本就卑鄙，何况我还不知道为什么。”

        楚涵狠狠地划拉了一下方向盘，把车稳稳地停在了路边的临时停车位上，他看着被吓得紧紧咬着下嘴唇的云闹闹说道：“卑鄙？看来你真的不知道什么叫卑鄙！”

        “至少他没有对我做过卑鄙的事。”云闹闹一字一句。

        楚涵沉默了一会儿，用一种极其欠揍的语气问道：“你喜欢上他了？”

        云闹闹脸红了，楚涵冷笑，“这么容易感动，没谈过恋爱吧？”

        云闹闹恼羞成怒，瞪着楚涵。

        楚涵冷笑，俨然一副已经看破了一切的模样：“赵书泽跟所有人说照片里的人是他，不是在帮你，是把你推上绝路，非他不可的绝路。”

        云闹闹觉得车上的空调有些冷，不由地浑身颤了一下，楚涵一个字都没有说错，她的确被解了围，可接下来她就不得不和赵书泽拴在一起了，这也是为何她非要和楚涵好好谈谈的原因，与其说求个答案，不如说讨个心安。

        “你来问我为何要对付他，那我也问问你，”楚涵目光炯炯地盯着云闹闹，“你到底藏着什么秘密？能让赵书泽如此契而不舍？”

        云闹闹抿了抿唇，傻里傻气地说道：“可能……我学习好吧？”

        楚涵难以置信地看着云闹闹，当他发现云闹闹是认真的，他差点就笑出声来。

        云闹闹见他不信，气道，“信不信由你，我在我们学院总是排名第一，跟学院第一在一起，那也是一种荣耀。”

        直到在西山别墅门口下了车之后，楚涵还在笑。

        楚青好多了，张姨说他晚上还吃了一碗搁了辣椒的拌粉，楚涵把钥匙扔在鞋柜上，看了一眼四下空旷且一尘不染的一楼客厅，就被一株插在瓷瓶里的鲜红色玫瑰吸引了目光，那抹鲜亮的红色退散了别墅里大半的寒气逼人，他没忍住问道：“柳文花来过？”

        许多年了，张姨也习惯了楚涵对夫人直呼其名，点点头道：“夫人来送药，说是换了几味补气血的。”

        楚涵没有说话，见云闹闹站在走廊里东张西望，便朝客厅尽头隐在一架屏风后面的玻璃门指了指，“他在那儿呢。”

        上次来西山别墅是在夜里，云闹闹没有去过除了二楼小厅里的其他地方，这回才知道原来一楼客厅里有道门通往后院，后院宽敞，遍地都是绿植花卉，两棵显眼的法国梧桐底下隐着一个长方形游泳池，再往里可在曲径通幽的深处看着凉亭一角……坐在轮椅上的楚青这会儿静静地呆在泳池边的阳伞下面，夕阳余晖洒在清澈的水面上，折射出来的光线将他整个人都圈在一团暖融融的影子里。

        若不是那碍眼的轮椅透着冰凉，”岁月静好”这四个字便在云闹闹心里完完全全的成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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