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蟒纹锦衣
映荷又去买了份炸豆腐，回来途中心里还在嘀嘀咕咕。
她记着小姐说的话，特意嘱咐那大娘少放了些洋葱，她家小姐觉得辣。
大娘听了眼睛都瞪大了，连忙解释这洋葱都是甜口的，吃起来清爽可口不会辣。
映荷想不明白了，那她家小姐为啥会被辣哭？
还没等她想明白就走到了梵菊庄，遇到李素鑫也提了一嘴，李素鑫也说她家小姐平日很爱吃辣，辣椒直接塞进嘴里都面不改色的那种。
这下映荷更糊涂了，把炸豆腐递给小姐后没急着离开，特地观察她的表情，但她家小姐却碰都没碰，而是看着炸豆腐叹了口气。
言梨哪知道映荷心中的疑惑，炸豆腐买回来了却提不起胃口，布行已经将她的设计搬走了，那这京城十余家成衣铺必然会跟风，那她刚好转的生意岂不是又冷清了？
她看着未完成的庭芜绿宋制长袖短衫百迭裙，心里一团糟，现下最重要的是提高设计款式的知名度，但总不能去街上对着众人喊：靠一瞧看一看，梵菊庄上新了百迭裙，百迭裙是出自梵菊庄吧？
言梨忽然眼前一亮，不出去喊，那发个传单广告总算可以吧？
现实里因为有互联网电子工具，人们想买什么款式上网一搜就可以看到，但古代不行，连手机都没有，消息全靠口传信书。
映荷只看着她家小姐一会哭丧一会笑的瘆人，后背升起一股凉意，这不会是被什么附身了吧？
她看向炸豆腐，心里笃定。
嗯一定是因为这份炸豆腐，下次还是不吃为好。
言梨说干就干，把设计到一半的半成稿放在一旁，让映荷抱来一叠宣纸。
在宣纸最上方写下了梵菊庄三个字，然后将空白部分用线分成了十余个小格子，在里面画出各个款式，并在旁边标上了名字和大概价钱，正面画完之后还有反面，这样大差不差就能将所有上新过和即将要上新的款式都画了出来。
最后在末尾标明时间，又写下了成衣订制规则，还留下一句：风里雨里，梵菊庄等你。
这波操作看的映荷目瞪口呆，“小姐这是什么啊？”
“这叫传单，通俗来讲就是能让更多人知道梵菊庄的图纸。”
“那仅凭这一张纸就能让人知道了？”映荷半知半解，问道。
这话倒是提醒了言梨，大学时她打过零工，也发过广告，一个人每天就要发够三百张广告纸，并且还是很多人一起发的那种。
她若是想要发广告的话，最起码要五百张打底，全凭画的话，她的手怕是会废掉的。
这里没有打印机，总应该有印刷术印刷机啥的吧？
但从映荷的表情上来看，也不太像有的样子。
言梨思忖良久，忽然看到不远处和鹦鹉玩的李素优，她绘制设计稿时有个习惯，喜欢边记边画，上次被李素优看到了，小丫头也黏着想学写字。
她想学，言梨就教了。
起初握笔写出来七扭八扭快跟散装字一样，但她觉悟很高，没写两张就很工整了，倒是个好苗子，说不准好好培养下，又是一条好汉。
言梨喊了声，招招手让她过来，“想学画画么？”
李素优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不会。”
“我教你，往日你也可以像我一样绘制衣服款式了。”
言梨也没想难为她，只教她最基础简单的握笔姿势，如何勾勒线条轮廓，能大致临摹出形就可以。
就这样，李素优被她哄着学了一下午，直到面前被放了一叠宣纸，还有一张被画满了的纸，难得沉默了。
言梨简单嘱托了几句，将自己的桌子让给她，自己跑到另一间小屋继续画。
多了一个人帮忙画，五百张广告纸很快就画完了，眼看时辰还早，她便派蒋生拿着广告出去试试看。
京城天暗的比较早，春阳河却很热闹，尤其是酉时点上了夜灯之后，一家老小纷纷出门观灯游玩，人挤人的好不热闹。
言梨走在后面，竟有种回到大学小吃街的感觉。
蒋生抱着一叠广告纸，他嘴笨，又是第一次做这种活，一时不知该如何下手，在原地纠结了半天，扯住一位女子的衣袖，直接将纸塞入她手里。
那女子吓了一惊，以为是什么危险玩意，连忙松开了手，广告纸飘飘然落到地面，不知什么东西洒了一地黏黏稠稠怪恶心的，连带着那张广告纸都难看了几分。
言梨脸上的笑一僵：“”
那女子嫌弃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啊，塞的什么东西这么恶心？”
蒋生急忙说道：“不是不是，这是传单。”
言梨一阵无语，恨不得把他的榆木脑袋敲开看看里面都有什么，平日瞧着挺机灵的，怎么一办起正事就不行。
她上前拉过蒋生，重新拿了张传单笑道：“姑娘别介意，他不会说话，这是梵菊庄的传单，近日梵菊庄上了不少款式，姑娘可以看看有没有兴趣。”
女子半信半疑接过传单看了几秒，“传单？没听说过，不过这上面可都是梵菊庄的衣服？价格也是真的？”
“当然是，姑娘如若不信，可以拿着传单亲自去看看，从明日起拿传单到店还会送小礼品噢。”
“这么好？”女子收了起来，“行，我今日还有事，改日就去看看。”
第一张广告纸总算发了出去，言梨恨铁不成钢地看这蒋生，“你发传单前要先问好，然后再将传单递给她，最后再补一句即日起凭传单入店会有小礼品相赠。”
蒋生连忙点头，对言梨的佩服又多了几分。
半个时辰后手里的传单减少了一大半，蒋生流了一头汗，不是累的而是吓的，尤其是跟姑娘家说话时更是紧张。
言梨有些好笑，敢情这还是个社恐？
这时一个身着飞鱼服的侍卫走了过来，他也是刚听闻这里有礼品领，也想凑个热闹就跑了过来，但四处都没找到地方，见到蒋生拿着一叠纸，好奇道：“你可知哪里有礼品领？”
蒋生得心应手递给他一张传单，“是梵菊庄的活动，明日凭借这张传单可到店领取礼品。”
侍卫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自己整日穿着这身飞鱼飞要什么衣服，但也随手接了过去。
回到茶楼上，见自家主子还在跟太子谋事，就在外守着。
林景路过时看到他手上的传单，就问了一嘴，得知这是梵菊庄的传单，忽然要了过去。
侍卫十分不解，“这张破纸要了有何用？”
林景拍了拍他的肩，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这张破纸可堪比军功啊！”
那日之后他了解了自家主子为何出现在梵菊庄的前因后果，又知道了那女子就是梵菊庄的掌柜，心里总觉得俩人关系不一般。
自家主子到了该成家的年纪却一直未娶，平日对女子也很冷淡，唯一能说上话的也就是这掌柜，而且他一向不爱多管闲事，那日出手相助，这不是有意还能是什么！
林景思来想去得出一个自家主子求爱不得的结论，那他作为贴心的下属，肯定要好好帮他一把啊！
里面喊了声“林景”，他收了思绪，仔细叠起来那张传单走了进去。
里屋两人围坐下着棋，一位蟒纹锦衣懒散恣意，一位素白锦衣倜傥风流。
裴一支着脑袋，长指捏着黑棋子，懒懒掀起眼皮看了一眼，见林景手上拿着封纸，下意识以为重要信件，问道：“军中来信？”
素白锦衣男子为当朝太子，也瞥了眼，没说话。
林景上前放在他手边，低声道：“少主，这可比军中来信重要。”
裴一挑眉，展开纸一看，一开始还没开明白，看了半晌脸色都变了。
温亭舟见他表情如此凝重，心也跟着一紧，以为出了何事，下一刻就见他将纸拍在了桌上。
林景也是有些慌，难不成是自己猜错了？
他虽结识的女子不多，更别提与谁交好，但看过的书册不少，不该呀
只听裴一低笑了声，“你能解释解释这是什么东西么？”
“少主，这是梵菊庄的”林景挠了挠头，想了半天，“噢对，传单！好像是在搞些什么活动？属下看少主喜欢这梵菊庄的绸缎，就自作主张拿了一张。”
裴一手里这张是言梨亲手画的，但显然他不知道，而且想必这林景也是误会了什么，正准备撕了却被温亭舟拿了过去。
“梵菊庄？孤也有所耳闻，听说换了个新的掌柜，模样生的也是不错，我看啊，这醉翁之意不在传单，而在人吧？不过这传单倒是件稀罕物。”
林景暗自疯狂点头，他也这样觉得。
裴一不语，看着那张传单，脑海里竟不由浮现出那日言梨仰着的素净小脸隐隐约约有些烦躁的表情。
花样倒是整的不少。
他指尖点了点桌角挪开视线，吩咐林景拿走，看了直叫他心乱。
但在林景准备离开时又喊住了他，传单最后还是回到了他的手中。
林景走后还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去邀功？
倒是有点期待喝到他家少主的喜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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