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以命抵命

　　这兽谷瘴气林中，她有五天未见日光。

　　乾坤石散发微弱荧光为云端指路，其实她并不知道去哪儿。

　　毒瘴林黑暗幽森，除去一些小小的多足爬虫，她没有见到过更多生灵。

　　云端的血脉被瘴气一点点蚕食，她的感知能力与机体的反应速度都在慢慢消失。

　　她已预见死亡。

　　“我死后，会不会开出冥渊花？能有多少瓣呢？”

　　小兽如果看见她这个样子，估计要笑她像个失魂的幽灵，轻飘飘地。

　　活尸诞生于此，却没留下任何痕迹。一直跟着她又躲着她的黑影，也没有任何痕迹…

　　“姬魑，你在哪儿？”云端近乎绝望，停下来大声呼喊。

　　再坚定的人长久困于黑暗中，意识也会涣散，最后失智。

　　又过去十天，她将乾坤石固定在树枝上，取出叶舟，整个人蜷缩在叶舟里。

　　乾坤石荧光照亮云端的脸庞，她消瘦地不成样子，形如干尸。

　　手背，脖颈，脸颊有黑斑显现，这是瘴气入体积郁而成，她的血液黑中泛着银光。

　　云端眼窝深陷，幽蓝瞳孔被蒙上一层灰雾，眼角是密布的血丝。

　　她像个婴孩一样蜷缩着，呼吸平稳，安静等待死亡的来临。

　　忽然云端闭上眼睛，抽泣起来，大颗大颗泪珠翻过眼角，落在手背上。

　　滚烫，灼热，且温暖。

　　空境里的韩西河似有感知，停止修炼，心脏猛烈的抽搐了一下。

　　“她死了？”

　　星痕今已显现出人形，她轻轻将手搭在韩西河肩上。

　　有些开心的说着：“你输了，她对姬魑的感情是真的。愿赌服输…”

　　这么久以来，韩西河安静修炼，星痕一直在空境里观察着云端。

　　渐渐的，星痕好像能感同身受到云端魂灵的矛盾，开始怜惜这个女孩。

　　在云端与姬魑第一次坐在屋脊饮酒赏月聊天时，她便与韩西河打赌，她认为云端心中有爱亦有恨，韩西河坚信云端无爱无恨。

　　他眉头紧锁，道：“星痕，她醒来若是知道了，只会更加痛苦，活着未尝不是一种折磨。””

　　“你输了，你得救她！姬魑会愿意的。”

　　“好。星痕，你在这儿等我，绝对不要离开。”

　　“嗯，好。”星痕轻轻点头，快速握了下韩西河的手。

　　韩西河差不多已恢复他巅峰时期的修为与战力，不过，星痕正处于凝魂聚体的关键时刻，他想守着她完全恢复，这才没有立即出世清算前仇恩怨。

　　星痕看着韩西河在空境撕开一道裂缝，裂缝的另一端也是一片黑暗，不过，有一星微弱的荧光。

　　是乾坤石。

　　他走出空境，立即将裂缝抹去。星痕久久立在原处，对着裂缝的方向发呆。

　　没有韩西河，她无法看到云端发生了什么，只好守着黑暗等他回来。

　　韩西河直接来到兽谷，看着叶舟里的解云端——比他以为的要瘦削疲惫许久。

　　他倒不会心生忧怜，而是他答应星辰的事，一定会做到。

　　星痕是没有记忆的星辰。

　　“我要你的命来续她的，还不出来么？”韩西河对着黑暗沉声道。

　　乾坤石的光闪了一下，一道黑影出现，它缓缓抬起头。

　　它一半脸已经腐坏，整个人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另一半未腐坏的脸十分清秀，正是姬魑。

　　“请不要救她。”姬魑或者说活尸，嘶哑地说着。

　　“我还会解开她的诅咒，只要你交出冥渊花。”

　　“真的？”姬魑犹豫一会儿，“我还要你清除她所有的记忆，然后送她去一个安静避世的地方。”

　　韩西河眼里闪过一抹异样，道：“你愿意？”

　　“我还什么可选的吗？”姬魑凄凉地看着叶舟里的云端，双指滑过她的脸颊，为她抚去泪痕。

　　“跟我来。”

　　姬魑轻轻抱起云端，为她收好叶舟和乾坤石。

　　一柄血迹斑斑的刀从云端怀中滑落，是他的骨刺弯刀。

　　他一路跟着韩西河来到兽谷地下的一处热泉旁。

　　姬魑吐出千辨冥渊花，交给韩西河。

　　韩西河随即抬手结下梵生引灵阵。此阵十分诡异，人死魂未散时，可以命换一命。

　　“这阵非仙魔两道所有的，佛界也无。看来，你的确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姬魑平静地说着。

　　他看到自己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皱缩，而怀中的云端，皮肤慢慢恢复光泽，身上的黑斑淡化到消失。

　　浊气从她的七窍飘出，被姬魑吸收。

　　姬魑困意袭来，视线逐渐模糊，再也看不清云端。

　　韩西河看姬魑垂着头，气息微弱，同时云端开始恢复呼吸。

　　“算了。”韩西河手臂一挥，将二人收入袖中，施展破空步来到东溟黄泉。

　　将他二人放在辛夷花树下，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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