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遇刺
这天,方然吃完早餐后,无所事事地躺在躺椅上休息,而玉秋则靠在一旁认真地绣着手里的帕子。初春的太阳很柔和,阳光晒在身上像妈妈的手一样令人安静,连空气中都夹着桃花的芬芳香味,沁人心脾。
玉秋绣着绣着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抬头道:“小姐,昨日邬孝回来的时候说梨阿娘病了,恐怕我们的手帕一时半会出售不了了。”
梨阿娘是城里的绣娘,也是秦月母亲的旧相识,而邬孝能分到秦府当府兵也是秦月母亲的功劳。所以之前方然不知道这些关系才想不明白秦月和玉秋都被人嫌弃时邬孝却一直偷偷帮助她们的原因。而这些情况也是方然装傻才从玉秋嘴里问出来,现在听说梨阿娘生病了,方然一个激灵地坐起来:“病得重吗?”
玉秋摇摇头:“邬孝说是受了风寒,养几天就好了。”
方然听后才松了一口气,又躺了会去,没一会她又坐了起来,“玉秋,我们出去一趟好不好?”
“出门?可是出门要夫人同意我们才能问府司要马车。”
“要马车干什么,直接从后门出去就行了。”
玉秋立刻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可她还是没能扛住方然的软磨硬泡,两个人像做贼一样从后门偷偷摸摸地出了门。
一到街道上,面对琳琅满目的商品,方然顿时心花怒放,几乎是像一阵风似的席卷而来。梵城的闹市就像地下商场似的,条条街道首尾相应。还好方然虽然疯狂,可是自控能力还是有的,况且除了吃的,其余的东西买回去都没有多大的用处。
“这是你绣的吗?”最后,方然站在一个卖手帕的摊前,手里拿着一块绣着火红凤凰的手帕赞不绝口,就连玉秋看了一眼后都满眼佩服。
绣娘有些腼腆地点点头,含笑道:“姑娘若是喜欢,再看看其它样式。”
“不用,就这个。”方然对这块帕子爱不释手,一旁的玉秋连忙从腰中摸出四块铜钱递过去。
绣娘温柔地接过,含笑道谢。
“好看吗?”方然转过身子一边走一边举起帕子给玉秋看。
玉秋嘟了嘟嘴,“等奴婢再长几年,也能练到这种手艺。”
“是是是。”方然正高兴地配合她,一转身迎面就撞上一个人,吓得她跳着后退,手帕子都掉了。
“火凤凰。”被撞的男子俯下身去捡起手帕。
方然正要道歉时,突然认出是宁城见过的勖王,看到这张脸,她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
“你这女子好没规矩,撞了人都不知道道声歉吗?”李彦歆身后的一个随从上前呵斥她,却见王爷抬手示意,便又退了下去。
李彦歆也没有想到会在闹市见到秦月,见玉秋上前行礼,他再次抬抬手,笑着看向方然道:“你父亲可好?那日秦府设宴,本王临时有事,所以未曾前去。”
方然点点头,伸手说道:“谢谢。”
李彦歆看了看手里的帕子,才把它还给方然。方然刚想要走,又觉得这样不好,便笑道:“宁城的事我还没有谢你呢,你找的大夫医术不错,才一天时间就好了。”方然刚说完,玉秋就在一边偷偷地拽她的袖子,一脸惶恐不安。
方然对玉秋的提醒不是很明白也让李彦歆有些诧异,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没有任何敬语,不过这句话说得倒像是朋友间熟悉的随意,所以李彦歆也没有多在意。可他下一刻就发现她的突然睁大了双眼,眼中布满了惊恐,他还未反应过来,就见她冲上来大力地撞开一个不知何时挨近身旁的男人。
“王爷!”不远处的随从大惊之下一个箭步冲上来将李彦歆一拉,飞起一脚再将那人踢飞了出去。却不曾想竟有好几个摊前做买卖的摊主一齐现出藏在袖口的匕首冲过来,顿时,热闹的市集变成了一锅炸蚂蚁,路人四处逃窜。李彦歆一手护着方然和玉秋往后退,见随从已击毙两人,此时一人敌五,快要败下阵来。李彦歆也顾不得什么了,右手一动,抽出盘在腰间的软剑,一个箭步掠了上去。只见电光火石般、只见风吹起他的衣袂,一剑封喉,刃不见血,那五人几乎毫无还手之力皆毙于他手,倒地而亡。
看着他们被割开的喉咙,皮肉都翻了起来,鲜血大量地喷出,方然面色发白,手脚发软,胃里一阵翻滚,一下子没忍住冲到一棵树下就吐了出来。
“小姐!”玉秋吓了一跳,冲过去掏出腰间的手帕递给她。方然只是一个劲地干呕,感觉眼珠子都要被吐出来了。
不多时,附近一对巡城的士兵急冲冲地往这边赶来,见到地上的死人后,纷纷单膝下跪道:“见过王爷!”
李彦歆一言不发地收回软剑走向方然,刚才若不是她奋不顾身撞了那人一把,自己恐怕也不能毫发无伤。
余光瞟见李彦歆走了过来,方然一把擦掉嘴上的胃酸,站起来瞪着他:“你别过来!”她一说话,胃里又在无情地翻滚,掉头就逃也似的跑了。玉秋匆忙向李彦歆行了礼转身就跟上去。
李彦歆看着那纤瘦的背影,眸子渐渐暗了下来,想起她那见到他有危险而惊恐的神色,想起她奋不顾身地冲上去撞开那人,这一瞬间,他有些恍惚,这还是那个胆怯不堪的秦月吗?
“王爷,虞国人“随从拿过一把匕首呈在李彦歆眼前,拿匕首的刀柄雕刻着一只邪恶的眼珠。
李彦歆回头望着这一对跪在地上的士兵,淡淡地道:“最近兵部尚书很清闲是吗?”他说话的语气很淡,却透着一丝要兴师问罪的危机。
这一小队士兵惊得全都跪伏在地,一个个榆木脑袋般不知道该怎么答话,所幸王爷未伤半分,不然砍了今日整个巡城小队的脑袋都不够。所以他们现在只能是拖着尸体到府衙,再差人去户部核实这条街上登记的每一户、每一摊的情况。
“小姐,你脸色不好,我们去看大夫吧。”玉秋紧追慢跟跟在方然身边,看她脸色苍白,又失魂落魄般。方然现在满脑子都是那血腥的场面,稍往深处想就忍不住想吐。在街上随便杀人,天哪,自己到底是来了一个什么地方?她满脑子地胡思乱想,不知不觉已经走回了秦府的后门。玉秋推开门缝看了看,却不想有人大力地从里面把门拉开,玉秋一个踉跄栽倒进去。下一刻,方然和玉秋就被府里的府兵押着跪在秦满氏院中的正厅里。秦满氏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双目冷淡,秦可漪则和碧水跪坐在一旁,两人的心里都在幸灾乐祸。
方然看着左右两排站着的男仆,刚要起身就被身后一个府兵强行按下,腰上悬挂的刀刮得盔甲作响,听得人心悸悸。
“去哪了?”秦满氏轻声问着,抬手端起桌上的一杯茶,凑到嘴边抿了一小口。
玉秋忙道:“回夫人……”
玉秋刚开口就被秦满氏严厉喝断,“我问你话了吗?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们小姐有嘴,会说,去哪了?”
方然丝毫不畏惧地抬头直视着秦满氏那张生来就盛气凌人的脸。秦满氏见方然盯着自己,知道秦月从小就恨毒了她,又想起这几天秦月在府里闹得鸡飞狗跳,一次次骑到她脸上甩巴掌,索性今天就拿这小贱种开刀,“不想说就撬开她的嘴帮她说。”
“出去玩了。”方然立马答话了。
谁知秦满氏听到这个声音后,将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一道冷冷的目光夹着几分狠毒射向方然,“出去玩?看来这个家已是你做主了。”
“我只是出了一趟门,又没有干作奸犯科的事,这个家我是做不了主,可做得了主的也没有来兴师问罪,大动干戈。”
秦满氏听后尖声笑了几句,“好厉害的嘴皮子,不输你娘半分啊,连这声音也这么像。讨了老爷的欢心,却做出那般苟且污遭的事来叫人厌恶闲脏。你说,你的下场又是如何?”
“你说什么!”方然愤怒地瞪着她。
秦满氏的嘴角抽动了几下,看着方然的脸慢慢的变成了那个贱人的模样,不禁抓紧了袖子,厉声道:“你好歹是秦家二小姐,我耐你不何,那就,家法伺候。”
方然一惊,刚想反抗就看见玉秋被人拽了下去,按到在地上,双手双脚被两个人分头抓住。“你们干什么!”方然大惊之下要去救玉秋,却被身后的府兵抓住肩膀,死死按住,她心急如焚地冲秦满氏吼道:“是我要出去的,你打别人干什么!”
秦满氏笑道:“打你?伤好了,留几条疤痕就是,打你身边的人,那伤痕才会刻在你心头,你才会时刻记着。”她说完,旁边走出一个男仆手里拿着一条细细的长鞭站到玉秋的旁边。秦满氏又道:“先抽她十鞭,让她家小姐长长记性,看这个家我到底能不能做主,如果这丫头死了,那倒简单,我们秦府还不至于连几个碎银子都拿不出来。”
“是。”男仆应声,利落地举鞭大力而准确地抽了下去。“啪!”的一声抽在玉秋的腰上,痛得她立马惨叫了起来。
“你住手!别打她!别打她了!”方然声嘶力竭地喊着要冲上去,那鞭子就像打在她身上似的,让人汗毛竖起,可她的力气终究没有男人的大,耳畔不停地传来玉秋凄厉地惨叫声,那腰上已经是血迹斑斑了。方然的心口就像被火烧似的疼痛不已,每打一下,就像有人揪住她的心脏般让她难以喘息。几鞭下来,玉秋已经不再叫喊,她的脸已经紫黑一片,只是趴在地上,嘴张着,却叫不出来。秦可漪的心跳得飞快,有些不忍地扯了扯母亲的袖子,可秦满氏根本不理会。
“玉秋!玉秋!”方然以为她被打死了,一下子头皮发麻,她猛地叫了一声,撕心裂肺般,一个后手肘顶在按住她肩膀的府兵肋骨上,一把抽出他腰上的长剑来,所有人被她这一举动吓住了,不知所措。
“滚开!都给我滚开!”方然发了疯似的把刀转向四周,旁边的人害怕得纷纷后退,就连秦满氏都被她眼中并发出来的怒火吓住了。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她是个人,不是你们可以随意丢弃的物品,她也是父母养的,求求你们不要这样,我再也不敢了,你们要打就打我吧……”方然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了,她心痛啊,她心痛得快要死掉了。
就在这时,刀柄立即被一只有力的手掌握住,方然泪眼婆娑地抬头一看,抓着刀柄的是秦鸿。
见到秦鸿出现,秦满氏不慌不忙地起身上前道:“老爷。”
秦鸿看着这一幕,刚才方然的话他全都听见了,她那泣不成声地话语直直地触到了他的心,看着自己女儿瘦弱的身躯颤抖着站在面前,他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愧疚。轻轻将刀夺下,沉声道:“下人有错教训下就够了,把人抬回去,叫湛女医来。”
“是。”秦满氏顺从地点点头,不明白秦鸿突然转变的性子,可也不敢违抗他的话,随即便命人将玉秋抬回住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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