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讲戏
皑皑白雪遮掩了霍缺几乎所有的视线，以前已经见惯都差不多要忽略的房屋成了这白雪中唯一可看的风景线。
今天他们要拍摄的戏是主角的父母离开后，主角进入超市买牙刷，然后遇到了由加比·埃丝特扮演的扫雪老人马老头，由于他的哥哥巴兹·麦卡利斯特吓唬他说这个老头是变态杀人狂，所以他对他很畏惧，因此没有付钱便从超市跑了出来，后遭到了一个胖警察的追缉，他从结了冰的湖面上逃走。
这场戏很很重要，也是对埃布尔最大的考验。
在这之前，主角对他的父母兄弟离开觉得是一件让他高兴的事情，因为没了人管制，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在遇到马老头以后，他的想法发生了改变，因为马老头让他心里产生了惧怕。
作为一个孩子，对于安全感是很敏感的，如果忽然没了父母在身边，是很不习惯的，主角就是从这一刻才知道了不习惯，因此他开始想念起以前的生活来。
拍摄的地点定在了离小镇不远的一个公园里，公园里边有一条河，在如今的温度下，河面上结着一层厚厚的冰。
这场戏会有很多配角。如果这种戏是在好莱坞的某个地方拍摄，那么找一群群众演员过来是很容易的，但是这里是伊利诺伊州，所以想要现场找临时演员的话，那只能是找在公园里边玩耍的人了。
这是没办法的办法，当然霍缺也是这么做的。
其实对于观众来说，这种戏绝对不会陌生，当看某部电影或者电视剧的时候，会经常在镜头上看到一些带着不解和疑惑的眼神看着镜头，甚至对镜头指指点点。这其实就是没有找专业的临时演员，甚至没有找临时演员，就将就着街景拍了下来。
霍缺曾经经常看到这样的场景，他觉得这对他来说是很影响观影效果的，既然他成了导演，那怎么也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难就难在这一点，想让从来没有演过戏的人第一次面对镜头毫不慌张，那谈何容易？
公园里边玩的人知道有人要在这里来拍电影，也是很好奇，当他们听到还可以在屏幕上看到自己以后，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是愿意免费当群众演员的，而且还是自带道具出演，滑冰的滑冰鞋，自己的衣服这些都是道具。
等霍缺来到现场，本来在河面上滑冰的人都涌了过来。
不过让他们失望的是，这部戏里并没有他们想看到的演员以及熟悉的面孔。
“请问你就是那个拍摄《这个男人来自地球》的华裔导演霍缺先生吗？”一个飘逸着一头金色头发的女孩忽然从人群中窜了出来，一个优雅的转身，脚下滑冰鞋一顿，身子停在了霍缺身前不到两米处。
“我叫霍缺。”虽然他还算不得上是什么大腕，但是能够在这种地方都有人把他认出来，也算是个名人了。
“你在圣丹斯电影节颁奖礼上出现的时候很帅很迷人。”女孩眨巴着眼睛：“我真不敢想象你这么年轻竟然能够拍出《这个男人来自地球》这种深刻的电影。”
霍缺有点尴尬，倒不是因为有这么多人关注着他，而是因为《这个男人来自地球》并不算他的作品。
边上的人哪里知道他是为了什么而尴尬，其中有些人不由得笑了起来。
爱丽丝看到霍缺的表现也觉得有些诧异，因为她可是看过霍缺在圣丹斯颁奖礼上的表现的，淡定、从容。怎么现在被一个女孩两句话就问的面红耳赤了，难道是因为这个女孩太漂亮了？
爱丽丝斜睨了一眼那个长相还算可以的女孩，不由得在心中冷笑，堂堂麒麟影业的老板，连这点定力都没有。想到这，女人特有的攀比心思涌上爱丽丝心头，记得第一次跟他见面时，他也没有表现出这个样子吧，难道我没这个女孩长得漂亮？爱丽丝眉头一蹙，在心中暗暗骂了一句没眼光。
不过现在这时可不是她鄙视霍缺的时候，助理的工作是要替导演保驾护航的，她走到霍缺身前，挡住了围观人群的视线，摆了摆手说道：“各位，很荣幸能够在这里拍戏，如果大家能够积极的配合的话，我想等这部电影上映后，这个地方将会吸引更多人的目光，而且镜头中也许还会出现你们的身影。不过前提条件是，你们得让我们的导演能够工作才行。”
“导演不都是要讲戏的吗？如果什么的都不给我们说，以我们平生第一次演戏的经验，怎么能够做好呢？”刚才那个滑冰的女孩仗着滑冰鞋的高度，然后又垫了垫脚尖，直接略过爱丽丝的头顶看向了霍缺，摇着手对他说道：“霍导演，你难道不教我们怎么出演吗？”
看着面前挥舞着双手，姿态很是优美的女孩，爱丽丝真想套上溜冰鞋也去舞上一圈，深吸一口气说道：“请大家保持安静，如果你们愿意出演的话，我们就在这里取景，而且导演也愿意跟你们讲戏，要是你们一直都这么喧闹，那我们也只好放弃这里另外取景了。”
这略微带着点威胁的话还是起到了作用，很多人都安静了下来，那个女孩吐了吐舌头，乖巧的从爱丽丝身前滑开。
不管在哪个国度，不管在哪个地方，明星都是日常生活中不可缺少的话题。哪怕是华夏古代也是一样，不然李师师陈圆圆之辈何以名满天下？
而在现代社会里，明星更是很多人憧憬的职业，有着被万人拥戴的优越感，而且还能够赚很多钱，所以很多人小时候都曾有过当明星的梦想。
这些在河面上滑冰的人或许已经放弃了那份梦想，但是让他们在屏幕上出现，他们还是很期待的。就像某个群众演员在某部电视剧里演了一个没有任何台词，一上场就被乱枪扫死的路人甲，当他的朋友在观看这部电视剧的时候，他一定会对他说，你看第几集的某个时间，那个躺在地上装死的人就是我演的。虽然角色微不足道，但是感觉特骄傲，倍有面子。
霍缺走到人群面前，对这群不要任何酬劳的群众演员很是客气：“其实演戏很简单，那就是自然。等会我们会有镜头对着你们，而你们不必看镜头，甚至要忘掉这里有个镜头，你们就当平时在这里溜冰就行了。”
“就这么简单？”一个中年妇女满是怀疑的看着霍缺：“那是演戏吗？”
霍缺笑着解释道：“演戏就是生活，演的时候是戏，演出来就是生活。生活不就是要自由自在吗？”
中年妇女像是明白了霍缺的话，认真的点了点头。
霍缺又给他们讲了几点，便开始了前期的准备工作。
被霍缺的“教导”说服，在河面上溜冰的人也散了，但是并没有急着离开，他们也好奇到底电影是怎么拍出来的，所以很多人本来有事要走的也留了下来，更有甚者知道这里要拍电影后，就打电话给了他们的朋友，结果就是短短的两个小时公园的人就翻了两倍。
这让霍缺哭笑不得，拍电影最怕的就是有人围观，先不说他们带来的嘈杂声音会影响到录音师工作，就算是他们什么也不说往那里一站，也会影响到演员的发挥的。毕竟这个剧组里的演员都是没有见过大风大浪的小演员，面对几百上千人的围观就算不发憷，也多多少少会有些紧张。
但这里不是他包的场，他们要来围观也是他们的权利，霍缺又有什么办法呢？
所有工作准备完毕，首先是埃布尔跑到河面，然后跪倒在地利用膝盖滑过河面的戏。
“action！”
伴随着霍缺的命令，场记板打响，随后埃布尔朝后看了一眼朝他跑过来的胖警察，机灵的一下子跪倒在了冰面上……
“停！”
才开始，霍缺就叫了停。
他站起来朝后面跟着埃布尔跑的警察走了过去，这个演员是道具组的搬运工，为了挣外快，有时候他也会在剧组里担当群众演员，他要出演这个角色也是他毛遂自荐的，但是等电影一开拍，霍缺就发现了一个问题，他表演的时候太过用力了，让人一眼就看出了他在演戏。
“波比先生。”霍缺走到他身前，看着穿着警服的他轻声说道：“其实你不是在抓小偷，因为你有台词，台词里边喊得是小朋友，为什么他要喊小朋友而不喊小偷呢？因为他是善良的，他并不是真正的要抓住他，而是觉得这么小的孩子偷东西肯定有别情，他叫下他只是想要问他为什么要拿东西罢了。”
电影都有意境，或许是一个场景，或许是一句台词，而演员要想演好这部戏，那就得率先理解那层意境，那样才能够让观众融入。如果就按着剧本念台词，还需要电影专业做什么？
波比挠了挠头，看来是没有一下子吸收霍缺讲的这些东西，想了会他问道：“但是我是警察呀。”
霍缺摆了摆手：“警察也是人，这样说吧，我们不把这当成是演戏。如果你在街上遇到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偷东西，你会怎么做？”
“我会劝导他不能这样做。”波比一脸诚恳的回答。
“那要是店家要打这个孩子呢？”霍缺又问。
“那我会替他付掉他偷东西的钱。”波比没有犹豫的道：“然后想法联系他的父母。”
“这就对了。”霍缺点点头：“主角就是个孩子，虽然你是警察，但是你对他还是存在关爱的。所以你就算是抓他，也是想帮助他，是吗？”
“应该是！”波比总算是明白了霍缺的话语。
“行，那就再来。”霍缺转身：“各就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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