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一切的起因
哈兰王国，王都上城区，温德尔特贵族区域。
这是一片巍峨耸立的城中城，占地面积约为三十公顷左右的城堡。
光是这一座城堡，就用去整个温德尔特贵族区将近十五分之一的空间。
不计算周边的乡镇，整个王都占地有数千公顷，一共分为内城、上城、中城、下城这四大区域。上中下三大城区层层巩卫着地处内城的王宫与王室成员，这是流行于大陆北部区域的筑城格局，源于北部诸王征伐中的一条不成文的规定——
——一旦内城被攻破，则宣告王国彻底覆灭。
所有的北部诸国国王，多多少少都有一点血缘关系，并与一些豪门贵族也沾亲带故。如果随随便便都能弄出一些流亡政权，再获得其他王国的支持，北部的局势，哪能过上安稳日子？
整个大陆北部原本就是王国林立的局势，如果天天征伐，那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大家都是沾亲带故的，血脉关系也有近有远，你帮这个我帮那个，没日没夜地打个不停，有谁受得了？
正是如此，亡国之王也未必非上断头台不可。而亡国之民，也不会过上二等公民的日子。
整个北部区域的文明与风俗都是一脉相承，就连法律也几乎是如出一辙，所以曾经也出现过两国相战，两军将领先是在阵前商量好，随后拉着队伍如走过场一样，勉强打了一会儿，基本没死什么人，就息鼓停战。
好多军人往前推三代都是同族兄弟，真要他们拼个你死我活，打得起来么？
所以，真正能将北部诸王国团结在一起的力量，就是血脉纽带。
正是因为如此，北部诸王国之内的社会问题也颇为严重。等级阶层的流动基本已被定死。
能否挤进上流社会，全看出身、血脉、家族历史与荣耀。
但即使是这样，贵族内部的生存状况，也既是对立，又是统一的。
当有外部敌对力量出现时，贵族们都为了自身与集体的荣耀抱团作战，而当外部敌对力量消失后，贵族们又十分容易产生内斗。
传承了数百年以上，整个家族世世代代都为王国出力的世勋贵族，与在战争中积累起大量战功，而被授予爵位的军勋贵族。
一方鄙夷另一方传承少，资历薄。另一方则嘲笑一方在危难时期对国家的贡献少。
如果说，这是新旧贵族之间的纷争，那么，还有中小型贵族对大型贵族的依附与反抗。
不抱团就活不了，不抱大腿就无法生存。但抱团之后就意味着大家形成了一个团体，行动相互受到了牵制。抱住大腿容易生存下去，但难免会沦落到看人脸色行事的地步。
而现在，这座巨大城堡的主人，正是站在哈兰王国权力顶峰的贵族——内务大臣督克大公。
在照明状况不甚良好的古堡内部，装满了各式各样的魔导灯具，壁灯、筒灯、吊灯。各种灯具上都刻有被动响应的魔法阵，一旦在魔法阵被激活的情况下，有任何声音响起，都会激应起灯具核心的魔法水晶，从而点亮整个魔力回路，为古堡内提供持续一段时间的照明。
鲜有人迹的古堡，在今天被人叩响了大门，一位身穿侍者服饰的老年人，将身着正装，穿戴整齐的中年人迎了进去。
“尊敬的柯克尔·乔普拉伯爵，督克大人正在里面等着您。”
中年人的发型梳得一丝不苟，量身定制的正式服装将他的中等身材很好地勾勒了出来。他的步伐不快不慢，踏出的脚步声沉重有力。
跟随着老年侍者走上了回旋楼梯，登门拜访的柯克尔·乔普拉伯爵，来到了一个房间门口。
咚咚咚——
“有什么事情？”
一个尖细的男高音从房间内响起。
“是我，督克大人。”
老年侍者朝着房门躬身弯腰说道：“按照您的吩咐，我已经将柯克尔·乔普拉伯爵带到了门口。”
“哦？这样啊？”
男高音听起来似乎有一些不耐烦，同时房间里还传来了几声女人的笑声。
柯克尔·乔普拉伯爵已经来过此地多回，他对里面发生的一切都不曾想象，也不想知道。身体笔直地站在门口，他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咳咳——”
“讨厌啦！”
似乎是响起了起床的声音，同时里面的女声依旧不断，过了一会儿后，男高音才再次出现：
“开门吧。”
“是！”
老年侍者这才挺起身体，为柯克尔·乔普拉伯爵打开了房门。
房间内室极尽奢华之物。
迎向阳光的一面使用了透光度最高的白水晶打造而成的窗户，墙壁上挂满了大量的魔导兵器与盾牌。在桌子上随意放置着各种稀有宝石与水晶。
房间的中央是一张可以容纳六人同时卧寝的大床，床下是价值数万金币的钩金缕花刺纹地毯。床的主人是一位穿着睡衣，正靠在床背上的大胖子。大胖子的身边有着两位穿着暴露，美艳娇丽的女子，正在服侍着他。
“拜见督克大公。”
柯克尔·乔普拉伯爵走到了床头前，随后对着床上的胖子单膝跪了下去。
“坐，坐！”
大胖子督克对着床上的被子拍了两下，这才指着柯克尔·乔普拉说道：“起来，去坐下！”
柯克尔·乔普拉站了起来，看着乱七八糟的沙发与一旁的地面上，东一块西一块地丢着女人的内衣，他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坐在了没有衣物的地方，说道：“督克大公，我此次前来，是有一件事情需要当面禀报。”
“有事情？”
大胖子督克没有用正眼看向正襟危坐的柯克尔·乔普拉，而是一边调戏着身旁女人，一边与他说道：“可是威尔逊的事情？”
“正是，威尔逊的任务失败了。”
“哦？也就是说，卡斯特家的纹章没搞到手？”
“正是。”
柯克尔·乔普拉擦着额头上的虚汗，等待着督克的下一句回复，没想到督克竟然开始与一旁的女人相互调戏。
“督克大人，你可答应给人家未出世的孩儿，谋一个好出身的啊。”
“急什么？”
胖子的声音里充满了不放在心上的淡定：“你才刚怀孕多久？我督克答应你们的事情，什么时候没办到过？”
“大人，这可不好说呀，你又不是不知道，一个好出身对于人家未出世的孩儿有多重要……而且，人家又没想要过伯爵家族的传承纹章，这也难度太高了啦。”
“放心，在哈兰王国内，哪有不买我督克面子的人？”
柯克尔·乔普拉伯爵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看着大胖子督克与一旁连妾室都算不上的女人打情骂俏，心中不禁叹了一口气，同时也为卡斯特家感到惋惜。
取消与卡斯特家定下的婚约，是为了他的女儿考虑。
一个被人排挤到了边境城市的落魄贵族，不要说把他女儿嫁过去会毁了他们乔普拉的名声，就说他女儿本人，嫁过去能幸福吗？
从繁花似锦的王都千里迢迢嫁到了贫穷愚昧的边境乡下？
他的女儿能幸福吗？他与他家族的脸面又改往哪里搁？
而且西蒙是李·卡斯特跟那个女人生下的儿子，听说天赋也很差，怎么能配得上他的天才女儿？
但即使这样，他也为卡斯特家感到可惜。
被督克大公盯上的猎物，从没有逃走的先例。柯克尔·乔普拉本人也是伯爵，也算是一个半军勋贵族，家族传承历史不过只比卡斯特家多了一百年左右。
他看着王国公爵对着伯爵下手，心中也不是什么滋味，甚至有时也产生了兔死狗烹的悲伤。
但他对此无能为力，他是依附于督克大公才能在王都生存下去的贵族，特别是在王都上城区的温德尔特区域，哪一家哪一户不是贵族？在这里，除了贵族还是贵族。而且，其中最低人一等的，就是伯爵。
“咳咳——”
督克制止了身旁女人的打闹，他用余光瞄了一眼正襟危坐的柯克尔·乔普拉，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不着急，这种事情不着急，你去告诉威尔逊，这件事情有的是时间，只要帮我在半年内搞定，现在随便他去怎么做。”
“好的，公爵大人。”
柯克尔·乔普拉朝着床上的胖子点了点头，想要说什么事却犹豫了一下，被督克看在了眼中。
“怎么，还有什么事？”
“嗯，还有一件事不知当不当讲……”
“说！”
“就是卡斯特的儿子，离开了卡兰德城，现在已前往新萨拉城的亚加学院，估计这几日里就会进入学院开始学习。”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说的？让威尔逊去自己解决！”
“您的意思是？”
柯克尔·乔普拉猜不透督克的想法，自己解决？怎么个解决方向？
“我没有什么意思，你跟威尔逊说，他爱怎么做就怎么做！我只要卡斯特家的传承纹章，其他的人与物，又关我什么事情？”
“是的，我知道了。”
柯克尔·乔普拉站了起来，行了一礼后，从房间内匆匆告退。
刚走到门外，他就听到了房间内的那张大床，发出了不堪重负的颤抖声与嘶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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