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元宵节（下）

柳如嫣靠在墙上，双手伸进口袋，看着林刚忙碌。想到林刚初一说过的自学厨艺的过程，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流出来了，那天的几句话，勾勒出了他生活的清苦，她发现，如果十一是偶遇，商场是个意外，元旦就是个性相撞，大年那天是潜在的青春涌动，游凤凰山就是敞开了心扉，现在，自己已经彻底爱上他了。

        “要我帮忙吗？”柳如嫣站在旁边，本想给林刚打打下手，可林刚动作凌厉，根本就插不上那个手，她开口问话，本是想提醒林刚，自己在身边，她想营造那种夫唱妇随的甜蜜气氛。

        “不用了，你陪伯母坐吧。”林刚没有理解柳如嫣的意思，直直地回绝了。

        柳如嫣有些失望，暗暗叹了口气，走出厨房。

        柳母手上的苹果原本是削给林刚吃的，可苹果没有削到一半，林刚就下厨了，柳母只好一直将苹果拿在手中，望着厨房里的年轻人，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柳如嫣回到客厅，母亲正微笑着望着他们俩，见女儿走过来，就伸手拉女儿坐在身边，柳如嫣就挨着母亲坐下，柳母将手中的苹果塞给女儿。

        “崽呀，这个小伙子靠实吗？””母亲轻轻地搂着自己的心肝宝贝，慈祥地望着林刚，虽然女儿已经告诉了小伙子的情况，心里始终牵挂着女儿的幸福，总是有一种疑问在内面，需要得到进一步证实，哪怕这个证实还是原来听到的情况，她就是想重新听一遍。

        “妈，我不是已经跟你说了吗，他是农村人，初中没有毕业就出来务工，十多年来挣钱为母亲治病，终于把母亲的病给治好了，可自己因为没钱，至今仍未成家，人很诚实，也很刻苦。”柳母微笑地点了点头，虽然是重复的语言，心里踏实了许多。

        “崽呀，妈还是那句话，不要求你找有钱有地位的，一个女人就是要找一个顾家、有爱心、孝顺的男人，你爸就是个例子，他有钱，有地位，而我们却落得个母女相依为命的地步，我们家钱不是问题，问题是你要找个能陪伴你一生的好男人。”说着说着，一股清泪流在母亲消瘦的脸颊上。

        柳如嫣见母亲流下了泪水，悄悄地为母亲试去泪水，就依偎在母亲怀里。

        “好了，菜弄好了，现在可以开饭了。”林刚边收拾灶台，边招呼柳如嫣娘俩吃饭。

        柳母拿出一瓶红酒，给每人都倒了一点，招呼林刚坐下。

        林刚端起杯子，对柳母说：“伯母，今天来的匆忙，没有给您准备好的礼品，我祝您健康长寿，万事如意。”

        柳母也高兴地端起杯子：“来了就好，我喜欢，小林，来，我们娘俩干一杯，柔柔，你也起杯。”说完，老母亲眼里闪着泪花，将酒一干而尽，顺势抽出一张餐纸，拭去眼角的泪花，这泪花，不是伤心的泪花，是幸福的泪花，是对生活的眷恋，是对女儿的牵挂。

        不知是心情大好，还是菜很和柳如嫣的胃口，她今晚竟添了两次饭。柳母笑着打趣说：“柔柔，你不减肥啦，照这样吃，不久就会成为大肥妞，谁敢要你呀？”

        “妈...”柳如嫣撒娇地跺着脚，“你干吗当作外人的面取笑女儿呀？，我今晚也不知怎么着？有这么好的胃口。”

        “外人？怎么说话呢，小林不是外人，我要认他做干儿子，那样他就可以天天来了，你叫小林天天来给你做饭咯，我也好安心地退休了。”姚母一语双关地说。

        柳如嫣心里清楚母亲“退休”的含义，只觉得一阵心痛，想到母亲将不久于人世，想到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想到林刚目前还不知道对自己有无意思，就轻轻地叹了口气。

        林刚见柳如嫣暗自叹气，以为自己在什么地方做错了，又不便讲出来，就问：“如嫣，怎么不高兴啊，我今天没说错话呀？”他原本是想幽默一回，让柳如嫣想起自己和他相识的起因，开心一点。

        “你吃你的饭，多想什么呀。”可等来的确是柳如嫣莫名其妙地来这么一句，使林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柔柔，人家小杨第一次上门，你怎么这样说话？”柳母见女儿情绪不怎么好，立即制止她，怕她的情绪再发展下去，同时也理解女儿的心情。

        “对不起，我不是生你的气，我是想到了其它工作上的事不开心，你别见怪啊。”柳如嫣也觉得自己失态了，忙向林刚道歉。林刚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忙说：“没事，没事，我怎么会生气，我希望你天天开心。”饭后，林刚抢着收拾了碗筷，就来到客厅和柳如嫣母女俩拉家常，柳母又拉着林刚的手问长问短，问家里的老人可好？问老家的山高不高？水甜不甜？民风怎么样？反正想到什么就问什么。

        柳如嫣坐在一旁看电视，吃荔枝，知道自己插不上话，就干脆一心一意看电视算了。

        “哎呀，你看我，唠唠叨叨这么多，连时间都忘了，好了，今天太晚了，我就不留你了，记得以后多来呀。”柳母看了看表，不好意思地对林刚说。

        林刚很有耐心地陪着柳母坐，他知道这样一个单身母亲，心里是非常孤苦的，他不忍心去打断一个可怜的母亲渴望驱除孤独的愿望。不是柳母担心明天他们要上班，他还会继续陪着柳母聊天。

        林刚站起身来，对柳母说：“伯母，哪我就回去了，明天还要上班，过段时间我还来看您。”

        “好，好，孩子，经常要来啊，柔柔，送送小杨。”柳母回头催促柳如嫣。

        柳如嫣就穿着便装，送林刚下楼，林刚忙叫柳如嫣回去：“如嫣，外面冷，你回去吧，别冻着了。”

        “如嫣”两字，让柳如嫣又是幸福了一阵。

        柳如嫣瞟了林刚一眼，没有做声，脚也没停，继续送林刚下楼。快到楼梯口，柳如嫣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交给林刚：“给你买礼物的钱。”

        林刚把脸一沉：“小柳，你把我当什么人看啦？”说完伸手将钱接过来，放回柳如嫣的口袋，柳如嫣并没有推辞，就让林刚将手伸进自己的衣兜里。

        走出楼梯，外面在下着小雨，寒风还有点刺骨，柳如嫣打了个寒颤，紧接着又打了个喷嚏，林刚脱下自己的外衣给柳如嫣披上，柳如嫣急忙脱下来还给林刚：“你怎么能脱掉外衣呢？快穿上，天气这么凉，又下着雨，会生病的。”

        “我一个大男人，身体棒得很，不要紧的，还是你穿上吧，别感冒了。”说完，林刚就冲进了茫茫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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