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5.
任逍遥瞠目结舌,一时说不出话来。
出动满山两百多土匪,一大群人又是拦道儿,又是设埋伏,弄得跟行军打仗似的,煞有其事,大伙儿的眼睛都盯着这辆马车呢,这下好了,忙活了半晌,自己还差点被人剁了,结果得到一副棺材……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这话谁说的?老子大嘴巴抽他!
罗月娘冷眼旁观,适时站了出来,当着一群面色忿忿的土匪们,沉声道:“此次,嗯,二当家的劳苦功高,当立首功,嗯,这辆马车就全权交给二当家的处置了,兄弟们没意见吧?”
土匪们当然没意见,如此晦气的买卖,他们早就想躲得远远的,闻言忙不迭齐声道:“没意见,绝对没意见!”
“二当家的辛苦了,亲自上阵,勇武过人,正该如此!”
“…………”
罗月娘拍了拍手,沉声道:“很好!咱们上山,出去查探的兄弟招子放亮点儿,别什么乱七八糟的家伙都当成了肥羊,晦气得紧!”
说着罗月娘忽的回头。朝任逍遥嫣然一笑,雪白的贝齿在冬日的阳光下闪闪发光:“二当家的,这几个押车的也都交给你发落了,咱们青龙山的规矩,劫财不劫命。你可别犯了山规哦!”
说完罗月娘格格笑着。头也不回的带领土匪们上山去了。
任逍遥默默的站在寒风之中,目光呆滞,面色铁青,像条死鱼……
一言不发的走上前。任逍遥解开了绑着押车大汉的绳子,哭丧着脸,无力的挥了挥手道:“你走吧,我也不难为你,啥都不要……”
谁知大汉却不干了。他两脚盘起,往车辕上一坐,悠悠道:“老子不走了!你们说劫道就劫道,说走人就走人,把老子当什么了?老子把棺材卸下来,就扔你们山下,正好这鸟镖师兄弟几个都干腻了,咱们赶着空马车走人,这棺材和里面的死人。你们爱咋地咋地!”
另外几名押车的汉子点头附和道:“正是!”
任逍遥急了,两眼一瞪,怒道:“你敢!老子宰了你!”
山路上停了一副棺材,以后谁敢打这儿过?任大少爷还怎么靠打劫致富?
“那你就试试!别忘了你们当家的刚才说过,你们的山规是劫财不劫命……哈哈!”
任逍遥闻言肩膀一垮。颓然道:“那你想怎么样?”
汉子双眼一翻:“给钱!”
竖了竖大拇指,任逍遥咬牙道:“……你狠!”
说完任逍遥愤愤的掏出了从拜山的彭老刀那儿打劫来的几十两银子,扔给了汉子。
失败的打劫经历啊!头一次出马便出师不利,任逍遥只觉得胸腔中充斥了一股难以释怀的悲愤之情。郁结不散。
押车的几个大汉乐得眉开眼笑,毫不客气的接过银子。转身赶着马车便上路了,领头的汉子回过头来笑道:“哎,多谢了哈!咱们是徐州府飞龙镖局的,前几日正好接了城外义庄的一笔长期买卖,护送一批客死他乡的死人回乡,下回咱们过来时,少不得要再次叨扰你……哈哈!”
任逍遥表情呆滞,脸色比棺材里的那个死人好不到哪儿去,木然的转过身子,往山上走去……
刚才若捏爆那家伙的卵蛋该多好啊……那几十两银子,回头一定得找那小娘们儿报销!不报老子就死给她看!
京城城郊。
时已入冻,怡春园内,百花早已凋谢,满目萧瑟。
太子静静坐在堂前的回廊下,望着园内一片萧然的景色,默默发呆。
范瑞恭敬的站在太子身边,身子挺得笔直,头却微微低下,默然不发一语。他已习惯用这种恭敬的姿势,等待主子的每一句征询,每一个命令。
“任逍遥还没找到吗?”太子微微皱起了眉,这些日子,他过得很不如意。
范瑞恭声道:“还没有,咱们所有能用上的人手都派出去了,没有找到半点有用的线索,只知道他在徐州府附近失了踪影。”
“到底是谁绑了他?如今满朝文武都认为此事是孤所为,不少老臣已对孤产生了不满,哼!这帮老糊涂!他们也不想想,绑了任逍遥对孤有任何好处吗?此时朝局诡谲,正是风口浪尖之时,神策军的刘长生暴毙,父皇还没消除对孤的怀疑,孤又怎会绑架任逍遥?”太子的声音略微沙哑,隐隐带着几分怒气。
“殿下息怒!谣言止于智者,不必为一些捕风捉影的言论而乱了自己的分寸啊!”范瑞赶紧劝道。
太子怒哼了一声,又深吸了一口气,脸色终于稍稍舒缓。
“范先生,依先生看,孤当如何做,才能取信于文武百官,取信于父皇?”
范瑞沉吟半晌,终于摇头苦笑道:“人言可畏,古往今来,多少气吞天下的英雄豪杰,面对唇枪舌剑的攻击,仍是有口难辩。此事难办呐!如今之计,唯有尽快找到任逍遥的下落,将他活着带回京城,才能证明殿下的清白,才能让百官相信,任逍遥被绑与殿下无关……”
太子的神色变得更加阴沉,眉头深深皱起,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茶几。
范瑞仍是一副恭谨的神态,静静的站在一旁不敢出声,怕打扰太子的思绪。
良久,太子沉声道:“先生,你觉不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范瑞点头道:“在下也看出来了,此事背后有阴谋,而且,此阴谋所针对的,正是太子殿下您。”
“谁如此大胆,竟对孤使这阴谋诡计?”太子剑眉一挑,双目微眯,一股上位者的气势自然而然的散发出来。
范瑞的头垂得更低了,闻言老老实实道:“恕在下愚钝,一时竟也找不出头绪……”
太子叹了口气,斜斜往椅背上一靠,显得有些心烦意乱:“罢了,怪不得先生,背后之人太过狡猾,华朝如此之大,觊觎孤太子之位的人实在太多,先生又怎么可能事事都能说准?”
范瑞笑了笑,嘴角微微向上勾起,显得颇为自信道:“殿下,具体的人在下当然猜不出,不过……在下倒是有了一番推论,也不知正确与否。”
太子身子情不自禁的挺直,面露喜色道:“哦?如此,请先生快快为孤道来,指点孤的迷津。”
范瑞笑道:“凡有阴谋针对殿下者,一则为利,二则为名。殿下从这两任面去想,自有分数。”
“为利者,无非是殿下以往为扩大自己的产业,而得罪了某些人,不过殿下乃国之储君,权大势大,若无一定的实力,谁也不敢针对您耍弄阴谋,除非……”
“除非什么?”
“……民间有实力针对您,而且又不怕您的,只有那几家世家门阀,这些世家门阀平日不显山不露水。做人做事都很低调,可他们世代积累下来的人脉,财力,和朝堂的势力,却不容小觑。如若殿下真的得罪了他们。恕在下直言,殿下的地位恐怕有点危险,就算顺利登位,只怕也不容易坐稳那个位子。这些世家在民间有着极大的影响力。平日貌似对朝廷恭顺,可一旦朝廷对他们稍有不公,他们随时都能号召出一支十数万的造反大军,不客气的说,殿下若得罪了他们。他们完全有能力令皇上改变主意,另立储君……”
太子脸色一白,沉稳精明的眼神已然变得惊恐惧怕,他知道范瑞说的没错,除了皇帝宝座,华朝的世家大族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他曾无数次思量,在脑海中推演着自己即位后,该怎样消除世家门阀们对朝政的影响。对民间的影响。想了很多种任法,细一琢磨,却都行不通。世家门阀根粗叶大,数百年来的世代积累,他们根本就不怕当政者的打压。两边相安无事倒也罢了,若然当政者想削弱他们的势力,那么他们肯定会联起手来,与当政者拼个你死我活。
谁敢冒这样的险?如若太子真的得罪了世家。不消他们使什么阴谋诡计,只要向皇上联名修书一封。为了安抚他们,皇上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另立储君。
范瑞见太子脸色已然变得苍白,不由赶紧道:“殿下勿忧,在下仔细思量了一番,若说是世家门阀想对付您,只怕不太可能……”
“此言何意?”
“很简单,世家门阀没必要这么做。他们一向为人低调,与当权者发生冲突的话,一般都会选择躲避退让,锋芒尽敛。这也是世家大族能在数百年朝代更迭中存活下来,并且愈加势大的根本原因。太出风头的世家,是不会活得太久的。据在下所知,殿下应该没做过激怒他们的事情,殿下扩充名下产业时,或许与他们的利益有冲突之处,不过在下认为这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世家绝不会为了这点小事来算计殿下。”
太子闻言,脸色稍霁,皱着眉仔细回忆了一会儿,这才摇头道:“孤确定不曾与他们有过冲突。”
范瑞点头道:“既非为利,那么绑了任逍遥针对殿下的幕后之人,必然是为名了。”
太子两眼的瞳孔忽然急剧的缩小,面容不由自主蒙上一层令人不寒而栗的戾色。
“如此说来,有人想抢孤的太子之位?”
范瑞点点头,从容道:“不错,殿下试想,目前满朝文武心照不宣,都知道皇上正在布置朝局,互相制衡,而任逍遥此人,正是皇上手中最重要的一颗棋子,用来制衡殿下势力的棋子,皇上亲手安排了任逍遥与殿下的敌对立场,他怕殿下未即位前,势力太过庞大,君不像君,臣不像臣,乱了朝纲。如果任逍遥失踪,或者……死了,殿下试想,谁会是最大的受益者?”
“任逍遥不在朝堂,那么父皇势必会因此事而对孤产生猜疑,父皇的下一步要么卸了孤的监国之权,等待任逍遥回来再做计较,要么扶植福王上位……”
太子沉吟片刻,忽然一惊:“莫非此事是福王所为?任逍遥失踪,孤必失势,得益最大的便是福王了,福王与任逍遥素来交好,莫非此事乃二人合谋,故意在父皇和满朝文武面前演了一出失踪的戏,等孤失势后,任逍遥便安然归来,全力扶植福王登太子之位……”
想到这里,太子浑身直冒冷汗,这辈子他得到的太多了,地位,权势,金钱,美女,想要什么便有什么,这一切,都只因他是太子,国之储君,他无法想象,若有一天他什么都没有了,他还怎么活下去。除了一死,别无选择。
范瑞皱眉思索了片刻,忽然摇了摇头道:“殿下,恕在下直言,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虽然在下一时也找不出头绪,可在下却感觉,此事的背后,还有一只看不见摸不着的黑手,在幕后暗中操纵着一切,殿下,福王,任逍遥,甚至……皇上,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殿下,非常时期。在下劝您勿要轻举妄动,以不变应万变,一步错,步步错啊!”
“还有一股势力?谁?朝堂之上,文武百官。谁有如此能力?连父皇和孤都被他操纵了。此人……”太子两眼定定的望着前任,神色惊惧中带着疑惑茫然。
“此人深不可测,殿下,若不尽快将他挖出来。于殿下之大业恐有太多妨碍啊!”范瑞叹息了一声。
太子双目无神的呆楞了半晌,忽然一咬牙:“不管怎么说,任逍遥不能死,也许他以后会死,但绝不是现在!范先生。加派人手搜索徐州府,一定要找到任逍遥的下落!”
范瑞恭声应命,接着道:“在下还有一个建议,明日早朝,殿下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向皇上请求增派搜索任逍遥的兵马,统一划归龙武军的冯仇刀,并向皇上请求,任逍遥未归之前。他在朝堂的所有职位暂时空置,不必另派人代领,以此向皇上和文武百官表示,殿下与此事无关,或可稍稍消除他们的疑心。”
太子点点头:“先生说的有道理。明日孤便依你所言行事。搜索任逍遥一事,孤就拜托先生了!此人绝对不能死,一定要将他活着带到京城,带到父皇和文武百官面前。证明孤的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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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逍遥弯腰屈膝坐在湖边,右手托腮。嘴咬着自己的手,目光深邃的注视着平静无波的湖面。
昨日一场失败的打劫,他自掏腰包,花了几十上百两银子,才将那押车的几名汉子恭恭敬敬的送走了。劫道儿劫出这么个结果,实在是他始料未及,所以上山之后,他的情绪一直深深陷入了懊恼之中。
身后的土匪窝里传来了笑闹声,这次失败的打劫看来并未给这群土匪造成心理上的阴影,他们仍然没心没肺的大吃大喝,笑笑闹闹,每天都如同过节一般,活得精彩充实之极。——真是一群毫无上进心的土匪啊!
不过这些都不是任逍遥关心的,他现在想的,是那个名叫赵俊的人。
这家伙到底什么时候上山呢?土匪们一提起他,总是“俊哥儿,俊哥儿”的叫着,不知他在山上是什么身份,问别的土匪,他们总是讳莫如深的笑笑,闭口不提,这种态度实在让任逍遥觉得莫名其妙……
还是直接去问当家的吧,自己被绑一事,一直像根尖刺般卡在任逍遥的心头,这事儿不弄明白,他死也不甘心。
想到便做,任逍遥站起身,朝匪窝的木屋大厅走去。
罗月娘正在后院练刀,任逍遥跨进后院时,她的刀式已练到一半,小巧纤细的身躯,在一片刀光之中腾挪跳跃,雪白的刀光与她大红的劲装交相辉映,如同雪地里盛开的红梅,令人眩目。
这姑娘真水灵。
任逍遥忍不住赞叹着,自从昨日罗月娘力排众议救他之后,不知怎的,任逍遥再看她的感觉便不同了,似乎,依稀,仿佛……他的心里有了些许异样的情愫,若隐若现,如同**身上的轻纱,欲揭而未揭。
我该不会喜欢上这娘们儿了吧?任逍遥霍然惊醒,暗里皱眉。
这娘们儿除了长得好看一点,还有哪点值得我喜欢?——好吧,嗯,讲义气也是她的优点,还有呢?嗯,还有,她的腿很长……少爷我喜欢长腿美女……
不知不觉,任逍遥的目光又开始变得色眯眯的,直盯着罗月娘诱人魅惑的娇躯,啧啧,真是一棵好白菜呀!打小吃的什么?怎么长得如此完美?屁股是屁股,胸是胸,若是将她推倒,颠鸾倒凤,胡天胡地一番,又是怎样一副销魂的滋味呀……
“接招!”罗月娘练着刀式,不经意间见任逍遥目露淫邪的眼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身子,罗月娘不由暗生恼怒,娇叱一声,随手将刀甩出,刀光掠过,牢牢钉在任逍遥身旁的槐树上,接着娇躯一动,挥着拳头直奔任逍遥面门而来……
任逍遥仍痴痴的盯着她的身子,浑然不觉危险已经逼近。
真美啊,这小娘们儿连打起架来也是如此勾魂,少爷得想个法子将她推倒才是,有花堪折直须折,莫让此花被别人折,啧啧,瞧那娇媚的面容,瞧那修长笔直的长腿,……瞧那可爱小巧的小拳头……
“砰!”
罗月娘一拳狠狠击中任逍遥的面门。
“哎呀!”任逍遥惨叫一声,“……又中招了!”——为什么说又?
罗月娘楞楞的看着任逍遥,不解道:“我的拳并不快,你为何不躲?”
我那不是忙着看你去了吗?
任逍遥板着脸,一手捂着中招的鼻子:“昆仑派的七伤拳?”
“……不是。”罗月娘无故伤了人,颇有些不好意思:“少林罗汉拳。”
“…………”
这算不算殴打朝廷命官?
收拾停当,任逍遥坐在后院的石头上,望着罗月娘娇美的面容,欲言又止。
“有事儿吗?”罗月娘抬头睨了他一眼,又低下头,专心擦拭着手中一把小巧精致的柳叶刀。
“当家的,呃,听兄弟们说,这两天有个叫赵俊的要上山?”任逍遥没绕圈子,开门见山的问道。相处渐深,他知道罗月娘是个直来直去的脾气,见不得人跟她弯弯绕。
罗月娘擦刀的动作一顿,忽然抬起头,美丽的大眼闪过几分了然,半晌,才点头淡然道:“没错。”
“当家的,你曾说过,赵俊绑我的那晚,想要取我性命,呃,是你拦住了吗?”
“不错,其实那趟买卖我本不想去做的,无奈赵俊再三请求,我只好下山,见他安排的两个假太监被你识破后,不得已,只好一棒子把你敲晕……”
任逍遥大吃一惊:“什么?你……你……原来那晚在背后敲我闷棍的人是你?靠!我招你惹你了?用得着下手这么狠么?”
罗月娘毫无愧色的道:“羊吃草,狼吃羊,本就是这种世道,老娘已经够对得起你了,你被敲晕后,赵俊跑出来想补你几刀,要了你的命,老娘还不是把他拦住了?说起来老娘还救了你一命呢,大呼小叫什么!”
任逍遥恍然,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么说,罗月娘还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敲自己闷棍的救命恩人……真别扭啊!
任逍遥神情忽然变得难过起来,星目之中似乎饱含了屈辱的泪水,万分哀怨的瞧着罗月娘,久久不语……
罗月娘被他哀怨的目光瞧得头皮直发麻,身子不自在的扭动了一下,讷讷道:“你……你怎么了?”
“……如此说来,把我绑上马车运出城的也是你吧?”任逍遥幽幽的道。
“对啊,你难过什么?这事儿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有什么好难过的?”
任逍遥委屈的瘪着嘴,哭丧着脸道:“当家的,你绑也就绑了,这我没话说,可是……你为何要把我绑成那种淫荡的姿势?你知道这给我的心灵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吗?”
罗月娘瞪大了眼睛,楞楞注视了任逍遥半晌,这才叹息道:“……这倒是我错了,我当时也就图一顺手,没想到你内心竟然如此敏感……”
“骗谁呢?顺手能顺成那样?我顺手绑你试试,看能不能顺手绑成那种姿势……”
“你敢!老娘阉了你!”
?“……当家的,是赵俊邀请你下山的吗?你可知他为何要杀我?”尽管知道罗月娘对此事一无所知,任逍遥还是想问一问她。
罗月娘翻了个白眼:“老娘怎么知道?他让人送了个信上来,说有笔买卖请我帮忙压个场子,我就下山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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