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乱世流人苦（3）
我听后神情严肃地想给他来个思想教育。要知道“知识改变命运”乃是二十一世纪最颠扑不破的真理啊。培根爷爷曾说：“知识就是力量！”******爷爷也说过：“靠空讲不能实现现代化，必须有知识，有人才。没有知识，没有人才，怎么上得去？”像我们这样没有身世没有背景没有好爹妈，要在这地狱般的底层爬上去，靠的只能是知识和能力啊。
我耐心教导馒头，他一脸不屑地嗤笑一声，仰头倒在地上。一勾弯月已经慢慢从东边爬起来，我呆呆地望着那弯月牙，握紧了怀中的半月珏，手指狠狠拂过那个刻纹，心中燃起一股熊熊的仇恨之火。
“灭村之仇，流离之恨，有朝一日，我必报之！”
“你说什么？”听我低声嘟嘟囔囔，馒头凑过来问，刚靠近我身边又停住了，微不可察地往后挪了挪。我脸一热，也知道此时身上臭得很，因为怕被陈丐头那恶贼“临幸”，我往身上摸了厚厚几层鸡鸭鹅牛等的排泄物。刚开始熏得我自己都吃不下饭，后来倒习惯了，算了我已有整整一个月不曾洗澡了，现在身上估计能刮下一桶泥来，做上几千颗济公活佛牌汗垢丸。
挪到河边掬起水洗了把脸，把脸上的污泥洗净，整个人清爽不少。我一高兴，顺便把头发也洗了洗。馒头拉住我：“你疯了？”
“没事，明天再抹回去就行了。”我捧起水趁机往馒头脸上泼去，想帮他也洗洗。馒头躲闪不及，脸上的黑泥掉了大半，露出白生生的半张脸来。我心里一乐，又捧起水往他脸上浇，他起初只是躲，不一会儿就开始反击，捧起一大捧水往我头上身上浇。我不示弱，蹲在河边向他泼水过去。两个人打起水仗，清脆开怀的笑声在河边荡漾开来，一直传入溶溶的月色中去。
最后我哧溜一下滑进水里。
“包子！包子！”馒头急了，他以为我不小心掉进了河里，哪知我正憋着气躲在河底下看着他。潜到岸边，伸出手抓住他的脚，一把将他拉到了水里。
馒头不会游泳，呛了好几口水，在水里又拍又打，乐得我哈哈大笑，等他吃够了苦头才把狼狈不堪的他拖上岸。
两人倒在岸边看月亮。也许能遇到馒头就是不幸中的万幸吧，若是没有他，我现在不知身在何处，说不定已经饿死在流民队中。我转头看他一眼，他年纪不大却老成精明，处处算计防备他人，只有此刻才像个孩子一样快乐大笑。这不是他的错，是这乱世的错，他若有个平稳安宁的环境，凭他的聪明天赋，一定能成为一个很是了得的人物。
馒头也转头看着我，美美的眼睛像漆黑的夜色一般，仿佛有无数星星在里面闪闪发亮，鼻子挺直，皮肤又白又嫩，哎哟，没想到咱家馒头竟然还是个长得帅帅的小哥。“好色”的天性又来了，我伸出手去在他脸上一阵乱摸，皮肤光滑，跟刚剥了皮儿的鸡蛋似的。没想到这却惹到了馒头，他一个翻身把我压住，一张漂亮的脸蛋儿出现在我正上方，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
我被压得难受，想不到馒头看起来瘦瘦的，竟然这么重。我使劲儿推他表示抗议：“快起来！你重死了！好了，我不调戏你了！”
可推了还几次他都没动，眼神定定地看着我，呼吸微微变得有些急促。我一想，糟了！馒头十四岁，正值青春期发育时期，对某某事情开始产生好奇。古人又成熟得早，十几岁就成亲生娃了绝不少见。馒头该不会想拿我来****吧。我吓得一个激灵，虽然咱俩关系不错，你也是个美美正太，但我可不想就这么英勇献身。我板着脸，正想呵斥他，身上一下子轻了。
一个人一把拎起了馒头，正是那独眼少年。他将馒头甩在一边，视力不好于是俯下身来看我，我一咕噜爬了起来，有些恐惧地站在一边。月光照着我白得雪似的脸，以及长长的披散的头发。
独眼少年嘴角一咧：“你竟是个女孩儿。”言罢，过来一把拧住我的胳膊，我惊恐大叫：“放手！”他想怎么样？难道是……
我狂乱地挥舞着双手，动用我尖尖的指尖四处乱抓，在他手臂上抓出好几道血痕，他哼了一声，双手一用力，将我的手反剪在身后，无论我怎样挣扎都没用。
“馒头，帮我！”我急得大叫，可他静静站在一边，握紧了拳头没动作。我气得大叫起来：“你愣着干什么啊！”
“别想了，他不会帮你的。”独眼少年忽然哈哈大笑，“你以为他是好人？你以为他把你带到这里来是帮了你？真是个笨蛋！”
“你什么意思？”我停了挣扎，回头恶狠狠地瞪着他。
“我什么意思？我的意思就是，正是他把你卖给丐头的！”
我心中咯噔一下，不可能，怎么可能是他将我卖了呢？他自己偷来的钱也要交给陈丐头，卖了我他也得不到钱啊。
“他卖了你，虽得不到钱，却可以保自己平安。两年前这小子被姓陈的抓住，凭他的模样，你觉得姓陈的会放过他？但是这小子偏偏做到了，他承诺每个月都会带一些孩子进来，手脚又巧，一次偷来的钱比那些小乞丐要一个月还多，要不是这样，看他这副欠打的德性能活得到今天？”独眼少年故意凑到我耳边一字一字说得极为清楚。
我的心听得一寸比一寸凉。原来他是把我骗进来的！难怪每月群里都会多好几个小乞丐，听话的孩子可以自由乞讨，犟一些的孩子就会被刺瞎双眼，扔到街头。原来，原来这些孩子都是馒头带进来的。难怪他跟我说不能逃走，说有丐头的眼线。丐头的眼线，难道就是他！
我惊恐地看着馒头。他站在树影里，身子绷得紧紧的，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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