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09 龙穴
一万年，对于一个人类来说或许太久了，但是对于龙族来说，则只是生命中的五分之一。漫长的岁月导致陈旧的记忆像快要化为灰烬的羊皮书那样余留不多，能够记住的都是零星碎片。老龙阿·捷根·斯皮尔格在脑海里翻着记忆的源头，想不起那是亚瑟王当朝还是大精灵阿斯托临政的年代。嗷，不，都不是，一切的源头，应该从阿勃垦开始。
阿勃垦一世！
那是个古老的年代。老龙阿·捷根·斯皮尔格轻轻地挪了挪身子，将尾巴往自己的身子凑了凑，以求找到一个更温暖的姿势。龙穴又开始变冷了，一个冬季比一个冬季冷，就像一万年前黑暗即将来临那样。这不禁又让它回想起了那些往事。
那真是一个古老的年代！
帝国少主阿勃垦一世率兵出击北方，浩浩荡荡的帝国联盟集结了莫里亚克大陆三分之二种族的百万大军。龙族帕尔拉斯山脉一系根据龙族传统追随少主远征出战。惨烈的战争在北境冰封长城爆发。
死亡的黑暗携同刺骨的冰冷就像缭绕在天空久久不会散去的食腐乌鸦那样盘旋在每一个光明世界生物的心头。魔物！大量的魔物从破开封印的冰眼之中涌出！乌云瞬间席卷了莫里亚克大陆一半的土地。那一年，如同这一年，寒冷悄然来袭。
寒冬会至，冰眼重开！
这是龙族的传说。老龙阿·捷根·斯皮尔格还记得。它不敢忘记。即使如今龙族帕尔拉斯山脉一系仅存为数不多。
帝国遭到了叛变。野心勃勃的巫妖们不甘心只当帝国皇族的伺奉，它们将自己的灵魂出卖给从冰眼里钻出来的黑暗生物，以期获得更加强大的力量。许多种族在巫妖的策反下起来对抗帝国。战火从后院夹击而来。
龙族帕尔拉斯山脉一系亦不可避免。科斯坦龙谷为了夺得龙族族长的控制权不惜打破龙族只追随帝国皇族的传承和其他种族结成了联盟。风暴与黑暗形成的龙卷风一点点地吞噬着这个古老的帝国。
阿勃垦一世是个年轻的少主，也是个仁慈的少主。他站在长城上，看着北境和南境燃起的战火留下了眼泪。他解散了皇族卫队，解散了百万帝国联盟，撕毁了皇族和龙族守望相助的契约。然后，取下了魔龙皇冠，念了禁咒……
那一年，老龙阿·捷根·斯皮尔格才两千岁。阿勃垦的禁咒封印了整个北境、冰封了半个莫里亚克大陆。整个魔龙帝国也在那一刻，被永远永远地冰封、凝固住，停滞在了历史的那一刻。
帝国的瓦解，导致帕尔拉斯山脉一系的龙族遭到大陆其他种族的追杀。老龙阿·捷根·斯皮尔格就是在那个时候，逃离了北境，来到了龙穴岛。这一睡，便是一万年之久。
如今，龙穴又越来越冷了。
龙族的使命还未完成。帝国少主阿勃垦一世的禁咒也即将被奔流的岁月给打破。历史的使命，降落在了老龙阿·捷根·斯皮尔格的身上。
龙穴的平静在两天前被一个入侵的人类给打破了。这个人类那么小，小得以至于老龙阿·捷根·斯皮尔格不敢动作太大，免得一不小心把他给压死了。他都没它的龙爪那么大。
人类是一个卑微的存在。在一万年前，莫里亚克大陆上的种族当中，人类是最低等的。比那些只会蛮力的兽人还要低等。他们只会给其他种族喂养牲畜、打理农活。对于战争，他们脆弱得就像用羊皮纸糊成的人儿一样。
老龙阿·捷根·斯皮尔格耷拉着眼皮看着这个不速之客。它不记得上一位客人是什么时候来的了。也不记得上一位客人是被它送走了还是被它挽留在了自己的肚子里。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个人太小了。
或许是因为待在龙穴里太久，没有见过其他生物的缘故。老龙阿·捷根·斯皮尔格倒是更喜欢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他就像一只无头苍蝇，那天晚上，被几头风狼跟着。可是风狼们从不敢进入一头巨龙的领地，只有这个人类，闯了进来。
他身上流着血。老龙阿·捷根·斯皮尔格并没有那么好心为他疗伤，虽然说龙血有加快伤口复原的功效，但是为了一个人类而划开一道口子，这显然不是高傲的龙族会去做的事情。
但是，让老龙阿·捷根·斯皮尔格出奇的是，这个人类复原的速度出奇地快，简直就到了不可思议地程度。它可以确信，即使是用龙血为他治疗，复原地速度也不会这么快。这不禁让它更加好奇了。
突然的，老龙阿·捷根·斯皮尔格不禁起了心思，想要撕开这个人类的心脏，看看里头的构造。它伸出了一根龙爪，那龙爪锋利无比，只要轻轻一划拉，就足以开膛破肚。在莫里亚克大陆，很多种族都具有自我快速治愈的能力。漫游在森林里的精灵有这种能力，他们崇拜月亮，能够在夜晚的时候借助月灵之力快速治愈自己。高山矮人也可以，他们通过亲吻大地来沟通土之元素，使自己获得能量。兽人也可以，他们一旦进入狂暴状态，伤口便会很快的自愈。但是，自古以来，就是人类无法做到这一点。
人类无法沟通这个世界的自然元素，也无法充分地挖掘自身的潜能。他们卑微的就像俯伏在地的爬虫。可是，可是眼前的人为什么能够这样？
一切的一切，或许很快就能够揭开了！
老龙阿·捷根·斯皮尔格将龙爪轻轻地抵在那人的胸膛上，锋利的龙爪一下子就刺透了那人的皮肤。兴许是疼痛感将他刺激到了，那人猛地睁开双眼，抬头撞见老龙阿·捷根·斯皮尔格硕大的眼珠子，差点没被吓个半死，自然反应地便是爆了一句，“我靠！什么玩意！！”
斯皮尔格同样被吓了一跳，不是因为眼前的人类，而是从他嘴里说出的话。那是一种阔别了一万年之久，它以为再也无法在这个世界上听到的语言——魔龙语。
“你，你会说魔龙语？”斯皮尔格竖起一根龙爪指着这人，语气中带着丝丝的惊讶和猜疑。
这人在斯皮尔格那铜罗大的眼珠子里看到了自己，黑头发黄皮肤，身上穿得破破烂烂的，而这个人，正是在夜影森林中迷失了的胡三。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只是迷迷糊糊之中胸口一阵疼痛将他唤醒，醒来一看，乖乖，一头他从所未见、高大如一座小山的怪物正瞪着眼睛看着他，情急之下，便用前世的母语爆了一句。
“什、什么魔龙语？我、我说的是汉语！”面对这么一头怪兽，恁是胡三再怎么接受过训练也都无法自己了。这简直和他原来的世界观差了一个筋斗云那么远！
“你。你刚才说的便是魔龙语！”老龙斯皮尔格动了动身子站了起来，神情肃穆，刚才的那种悠闲、懒散的神态完全不见了。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告诉我你的名字，阁下。你是魔龙哪一脉的？阿勃垦的后代？还是徳郎基斯大帝的子孙？亦或是其他魔龙旁支的后代？我需要你告诉我，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一切！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魔龙后代的存在嘛？！”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就是我，我叫胡三，我老爹是谁我哪里知道！”自打胡三在这个世界睁开眼之后，他见到的奇奇怪怪的事情已经够多了：血红色的月亮、大鼻子的老头、会喷风刃的牛犊大小的狼，还有眼前这头？这条？大蜥蜴？
这些东西都一样接一样地出现在他眼前，让他不得不去说服自己接受这个现实。以至于现在看到眼前这个大家伙，也仅仅只是让他心里咕咚了一下，然后迅速戒备了起来。
“你想离开这里？”老龙斯皮尔格看着翻身起来，迅速退到墙角的胡三有些戏谑地说道，“自古以来，还没有哪个生物能在龙族的领地里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是、是是嘛！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拦得住我。”胡三颤着嘴唇说道。说不害怕那是假的，但是这个世界的重心引力给了他对自己速度的自信。
这个龙穴很大，大得老龙斯皮尔格都能够在里头展开龙翼。胡三身处的地方是一个拐弯处，拐弯的地方有点像孕妇的大肚子。老龙斯皮尔格站在拐弯的外角，右边是一条通道，通道的尽头可以看见光亮，左边也是一条通道，但是通道的尽头一片漆黑。
胡三拔腿就往右边的通道跑去，速度之快，只残留一些黑影。可是那老龙斯皮尔格却没有发怒，反而是淡定地看着胡三往右边的通道逃跑。这反倒让胡三有些不解了。只是这连日来发生的事情哪一样是有解的。他现在就********地想要离开这个地方。他可不认为那大蜥蜴是个善茬！
然而越走胡三越觉得不对劲，他闻到了海水的味道，风从通道的外边吹进来，带着咸咸的海水的味道。可是他的速度太快了，以至于在他看到一片蓝蓝的大海的时候，整个人因为刹不住径直飞奔了出去，回头一看，顿时吓尿了，原来通道的尽头是在一处悬崖的中间，悬崖百丈之下，便是翻滚的海浪和礁石……
“啊~”一声刺耳的尖叫顿时回荡在蓝蓝的鬼海之上
风，在耳边呼啸。惊吓并未就此结束。那老龙斯皮尔格紧跟着胡三从通道里飞了出来。庞大的身躯一下子就将天空给遮住了。还未等胡三落入海里，老龙斯皮尔格便一把将他抓住，然后飞回洞口，将他扔了进去。
“你还想跑嘛？”老龙斯皮尔格堵在洞口问着。
“跑嘛跑，两只脚的哪跑得过天上飞的！”看着眼前这只庞然大物胡三算是彻底没脾气了，干脆破罐子破摔，赖在了地上，“你就说吧，你到底想干嘛！”
老龙斯皮尔格似乎等的就是胡三这句话，它好像在刚才飞出去抓胡三回来的时候想起了什么，不由伸出一根龙爪，然后跟变戏法似的凭空变出一把匕首掉落在胡三的跟前，邪邪地笑道，“我正好想起来了一件事，但是我又不确定，所以，我需要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北境！但是在去北境之前我需要先去别的地方，只是我现在不是很方便用本体在外面行走，所以，我会附在这把匕首上，你带着匕首上路，至于其他的，我会再慢慢地再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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