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尚京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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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统领，稍安勿躁！”，一个穿着红色深衣，上身角龙皮甲，脚蹬高统靴的瘦高男子从城门中走出。
咚，咚，咚。
他走的很慢，脚步声却无比清晰，每走一步，魏褚的灵力威压就淡了一分。
当他走到魏褚和莫陆的中间时，笼罩在众人身上的威压已消逝无踪。
“王统领”，众兵士纷纷躬身。红色深衣，是洛兰帝国直属军的军服，角龙皮甲则只有正统领才有资格穿戴。
来人正是门楼城帝国守军统领，名叫王镇，论军中职位，他正是魏褚的顶头上司。
即使此刻恨不得把莫陆一剑两断，魏褚也只得停手，低头向王镇拱手敬礼。
“魏统领，你手握寒山剑，难道是魔甲邪邦大举来犯了吗？”，王统领斜瞥了一眼魏褚。
“大人说笑了，我刚才只是在和各位兄弟切磋”，魏褚赶紧收起了灵图。
“统领大人”，老胡赶紧上前，他刚才清楚的看到了莫陆的手里有一道寒光一闪而逝，心里不禁一阵发颤，这小子刚才难道真的想动手？
“这次多亏了莫陆孤身刺杀贼首，兄弟才趁势击溃两百多沙贼，收缴的贼赃全在这儿了”
说着一指那几口大箱子。王统领点点头，手一挥，一股浑厚的灵力凭空出现，化作了一只巨大的青色手掌。
这只手掌飞到那几口大箱子上，手指连动，将箱子里的金银首饰、兵刃以及墨石都拣出了三成左右，再一一放到了老胡的面前。
“这……就是擒龙掌？？”
众人看的目不转睛，王统领的灵图是一只手掌，威力极大，在边境十六城里也颇有名气，据说当年在与魔甲大军的战斗中曾一掌拍碎了一名魔甲士。
“这些让兄弟们分了吧”，王统领再一挥手，空中的金色手掌渐渐淡去，从始至终竟未散发出丝毫灵力威压，显然对灵图的掌控比魏褚强出不少。
“恭喜统领大人，您灵力内敛，墨池充盈，灵图控制入微，看来离灵犀境已经不远了”，莫陆由衷的道贺。
“不错，有眼光！不愧是莫大学士的衣钵传人！可惜你不能修炼，不然门楼城也能出一位天才灵图师了！”，王镇大笑，继而有些惋惜的感叹。
他拍拍莫陆的肩头，“林家来人了，正在城主府等你”
听到这句话，人们的脸色都变得有些复杂，世界上姓林的有很多，但能被称作“林家”的，却只有一个——镇军大将军林奇的林家，无双郡主林彩衣的林家。
……
“那份婚约早已成为林家的心头刺。当年在莫老先生病死前，林家曾派人来过门楼城，所以，当时没有人敢给他治病”
片刻后，两人来到城主府门口，王镇突然对莫陆说道。
这句话有些没头没脑，但莫陆却听懂了，他沉默片刻，对王统领弯腰躬身，“多谢！”
“莫大学士当年有恩于我，可惜我职微言轻，没法帮他……”，王镇叹了口气，“林家若有什么要求，你千万不可拒绝，唯有如此方能保命”
莫陆面无表情地拱了拱手，转身走进了城主府。
经过两扇足有三人高的朱红色大门，踏上由低等墨石铺就的石板路，两边的花台上栽种着从南州运来的各种娇花艳草，在炎热的北部边境，想要养活这些娇贵的花草，不知道要耗费多少人力财力。
很难想象，一个小小的门楼城主府居然会有这么奢华。
在一个兵士的引领下，莫陆来到了一座花园里。此时正值盛夏，而这里却是姹紫嫣红。
一个身穿蓝色锦袍，系着白玉腰带的男子负手而立，他的身材颀长，头戴紫色贤冠，虽然背对着莫陆，但谁都看的出，这就是林家派来的人。
“林二公子，莫陆来了”，在这男子的旁边，一个身穿帝国官服的矮胖男人在旁点头哈腰的说道。
这个比猪还肥的人就是门楼城的城主，名叫冯增，平日里严苛跋扈，而此刻却像一条极力讨好主人的狗。
男子转过身来，他的面容俊郎，气质优雅，当看到莫陆时，他的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不屑。
“我叫林景，在林家排行第二，无双郡主是我的三妹。我来，是林家对你最大的尊重，把这个签了，林家保你一生无忧”
林景皱眉指了指放在石桌上的一张契纸，似乎觉得和莫陆说话都是对自己的一种侮辱。
尚京是洛兰帝国的首都，天子脚下，高官巨贾无数，而林家则是尚京城里权势最盛的几大家族之一。因为，林家家主就是帝国镇军大将军林奇。
林大将军原本只是一个小小的中郎将，在十年前与魔甲联邦的那场大战中，他率领三千灵图师大破魔甲圣枪军团，立下大功，就此踏上了平步青云的道路。
而林家真正令天下人仰慕的并不是林大将军，而是他的三女儿林彩衣。
林家三小姐自小就生的美貌无双，十一岁筑成墨池，十二岁成为灵图师，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堪称才貌双全，十三岁时更被洪武大帝亲自颁旨敕封为“无双郡主”。
如果说，完美的无双郡主还有缺点，那无疑就是与莫陆的这一纸婚约。
莫陆和林彩衣正值十七岁，按帝国律，十八岁即为成年，到时就必须履行婚约了。
一年之后，完美无瑕的无双郡主就要嫁给一个无法修炼的废物？这根本就是个大笑话，那时，林家将成为全世界的笑柄！
所以，林家的人厌恶莫陆。
莫陆拿起了桌上的那张契纸，上面是三个大字——“解婚契”，下方写着这样的内容：
“彩衣自小与莫学士之子莫陆订下婚约，唯恐辱没未来夫家，多年来洁身自勉，文武兼修。但莫陆自恃为驸马爷，屡次违逆军纪、勾结沙贼，亵辱良家妇女，为祸一方！为惩恶扬善，唯有忍痛解除婚约，以示天下！”
莫陆放下契纸，他的手指微微有些颤抖，他盯着林景，“这上面列出的事，我一件都没做过”
林家二公子不耐烦的挥了手，“那不重要，只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是因为你的德行败坏，我三妹才要与你解除婚约，这就够了”
莫陆懂了，林家既不愿意让林彩衣嫁给他，又不想背负毁约背信的骂名，所以，莫陆就必须做一个品行败坏的恶人。
这样一来，林家即使悔婚也是为了“惩恶扬善”，完美的无双郡主依然完美，林家的脸面也没有丢。
至于莫陆的脸面，谁会在意呢？
“解除婚约可以，但必须用我的方式”，莫陆把这张解婚契撕的粉碎，“我会去尚京拜访林家，当着林彩衣和林将军的面毁掉婚书”
按洛兰帝国的习俗，即使退婚，也应该由男方主动。
“哈哈哈！”，林景大笑起来，周围突然漾起了一波波气流漩涡，一股巨大的威压笼罩而下！
“大人饶命啊！”，站在一旁的冯城主被压的跪倒在地，那张肥脸涨成了猪肝色，艰难的嘶声叫道。
“灵犀境！”，莫陆脸色苍白，单膝跪地，林景释还没有使出灵图，只是外放的灵力，带给莫陆的压力已经远超魏褚。
毫无疑问，这位年纪不过二十岁的林家二公子已经踏入了灵犀境！
在洛兰帝国数以百万的灵图师中，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只能徘徊在初墨境，能在三十岁以前晋入灵犀境的已可算是天才。
而林景如此年轻就突破了初墨境，天赋之高让人难以想象，而他的话却更令人震撼。
“三妹的天赋还要远高于我！她是个完美的天才”，林景停止了大笑，那股可怕的威压终于消失不见，但他的语气却寒如冰霜。
“而你，一个连墨池都没有的废物，连踏进林家大门的资格都没有，凭什么来林家退婚？”
莫陆没有愤怒，也没有羞愧，他反而笑了，“你知道这份婚约是怎么来的吗？”
林景剑眉一挑，“十七年前，帝国大学士莫知禹宣扬叛逆之言，被洪武大帝罢黜流放，念在莫大学士有功于帝国，皇上格外开恩，赐予婚契。”
“老头子一生痴迷于研究灵图和魔甲，没有娶妻更没有子女，为什么皇帝还要赐给他这份婚约？”
莫陆一字一句的说道：“那不是恩赐，而是羞辱！老头子只不过说灵图与魔甲可以共存而已，为什么要承受整个帝国对他的羞辱？”
站在一旁的城主冯增恨不得自己立刻变成聋子，谁都想不到，莫陆与无双郡主的婚约居然涉及到了帝国的禁忌！
洛兰帝国与魔甲联邦是千年死敌，灵图师和魔甲士更是不共戴天！
莫大学士居然敢说“灵图与魔甲可以共存”？
只是听到了这句话，冯城主都感觉喉咙发干。
林景冷哼一声，“世间早有定论，灵图师若穿上魔甲，必被天火焚身而死。魔甲士若企图修炼灵图，也将经脉尽爆而亡！”
冯城主连连点头，附和道：“灵图与魔甲天生为敌！这是妇孺皆知的常识，莫大学士居然说两者能共存，这实在是妖言乱世，理当受到严惩！”
“所以，老头子被罢了官、受了辱，但你们都没想到，他会在门楼城捡到我！”，莫陆淡淡地道：“这原本是一张废纸的婚约，却因为我的出现而成了真！”
“如果无双郡主真的嫁给了我，林家会丢脸，为了脸面，你们想让我死！但又不能由林家的人亲自动手，‘为了悔婚而杀死未来的驸马’，林家承受不起这样的丑闻。所以，我很同情你们”
莫陆的脸上带着讥诮的笑，他摇摇头，“你们看不惯我，却杀不了我，就像一根鱼刺卡在了喉咙里，却怎么也拿不出来。这种感觉，很难受吧？”
莫陆的笑容很灿烂，晃的林景有些睁不开眼睛。
“你们不让门楼城的人给老头子治病，让他活活病死，你们以为只有十岁的我一定活不了了，但没想到，我依然活到了今天！
莫陆看着林景，不知为何，身为灵犀境天才的林家二公子竟有一种被独角巨龙盯上的感觉。
“所以，你来了。你来，不是林家对我的尊重，只是为了拔掉我这根鱼刺而已！”
“闭嘴！”，林景大喝一声，空中出现了两幅灵图。
其中一幅画着一条毒蛇，另一幅中则是一只巨鹰！
“狂灵图？”，莫陆全身颤抖，两幅灵图的威压几乎要将他全身的骨头砸碎！
灵图可包容万物，依据灵物的异同，普通灵图大多可分为三类。
器灵图，如刀枪剑戟等，就像魏褚的寒山剑。
狂灵图，画出的是猛兽飞禽，如此刻林景的毒蛇巨鹰。
魔灵图，多是树木植物或花草类，据说这类灵图的异能往往都极为可怕，但魔灵师的数量却远远比不上前两者。
莫陆自小跟随莫大学士，耳染目濡下，对灵图修炼的常识自是了然于胸。
随着林景的灵力狂涌，两幅狂灵图中的蛇与鹰竟直接飞了出来！
毒蛇全身黑纹，长愈三丈！
巨鹰双翅如刀，遮天蔽日！
蛇窜鹰飞，直扑莫陆！
“完了！”，冯城主瘫倒在地，不敢再看，今天他听到了太多的秘密，此刻再亲眼目睹林景击杀莫陆，林家必定会杀他灭口！虽然自己身为城主，但在尚京林家这个庞然大物的面前，却只是一只可以随时捏死的蝼蚁。
片刻后，万籁俱寂。
冯城主睁开眼睛，只见一鹰一蛇早已消失不见，莫陆没有死，虽脸色苍白双脚颤抖，但仍脸上仍然带着嘲讽的笑容。
“我说过，你看不惯我，却不敢杀我！因为，你们宁可不要命也要脸”
林景面如寒霜，就像莫陆所说，刚才在最后时刻，他还是被迫收起了灵图。
尚京林家不能不要脸，莫陆必须死，但绝不能死在林家的人手上。
冯增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否则林家二公子若在门楼城丢了脸，一定会迁怒于他。
此刻冯增虽然狼狈不堪，但声音里却带着城主的威严：
“门楼城守兵莫陆，自恃与无双郡主订有婚约，无恶不作，为祸边境，为肃整军纪，本城主下令，革除莫陆军籍！”
莫陆笑了，一个小小的兵士，居然能“为祸边境”？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他不理会冯增，只是漠然看着林景。
“等我成为了圣师，一定亲自来林家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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