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夜晚，安慰，好感提升
“……你他妈来干什么？”守夜死死的瞪着迅帽檐下笑意盈盈的双眸，手上的力度也变的忍耐。想起之前的自己居然还对这种人渣抱有好感，简直就是耻辱。
眼中的怒意一触即发，但后者却丝毫没意识到周围的危机感，依旧是放轻松的心态，迅任凭着自己的头被蛮力支持，然后抬起了紧握的右手，在守夜的注视下慢慢张开。
“吃糖吗？我刚在超市那里抢的。”
……什么？
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颤，守夜眼里的火焰被错愕扑灭，唇齿颤颤巍巍的吐出一个音节，身上的紧绷感也变得松懈。而迅则是把少女愤怒转变为惊讶的过程都印在眼里，理解般的勾起嘴角。
已经将人类的同感都记在脑子里的迅当然将这个结果解释成“意料之中”，——因为他已经将四十宫守夜设定为“唯一一个人类朋友”，所以了解朋友的情绪也是理所当然。
“你到底，是什么类型的修码吉雅……”
就像被胡搅蛮缠的小鬼缠住了一样，守夜无所谓的叹了口气，牵连着眉头也连接在一起，对上迅的视线思考了一瞬后又立马转移注意力，放松下来的手就像打发要饭的一般甩了又甩。
啊啊，和修码吉雅建立友好关系什么的在四十宫守夜面前本就是一个大问题。毕竟数据员当习惯了导致修码吉雅在她的眼里就是废铁上贴点数据，无法将他们和平常一直交流的人类划上等号。
现在好了，身边还有个硬件不行智商也不行的修码吉雅黏着自己，心情实在高昂不起来。
不过呢……好像有处理方案。
守夜摸着磕到的后脑勺看向迅，此时的他早就因为守夜的指示而乖乖站起身，身体僵硬的立在原地，和她撞上视线时还歪了歪头，一脸茫然。
唉，要是甩我的时候能这么乖就好了，不然我也不会把你的好感拉到最低。
所以。
“你来这里干什么？”
守夜的眼睛闪了闪，嘴角微微勾起。
就依靠和迅的交谈来抹除掉与修码吉雅交流的隔阂吧，
我也不麻烦，你也死不了。
简直就是此时的最佳解。
脑里的混乱终于被这尚未确定的计划抚平了边角，守夜勉强接受了搪塞的决定，摇头晃脑，至少现在要对这个曾经甩飞自己的小子一点好脸色，聊得来，那就是上上策，聊不来……那迅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沉溺在一个人的思考深海中，守夜全然不顾身边人的目光，迅注视着守夜的表情从忍耐到接受再到满意的全过程，从心里自动萌生出来的好奇心立马翻了一倍，不过目前储存的人类情感知识似乎也没给他带来多大的便利，无非就是感到对方“开心”。
不过这就够了，对于这个一心只想着遵从灭的命令的他来说，能和四十宫守夜的相遇简直就是不幸中的万幸，至少作为修码吉雅的迅来说，他可以理解之前一直被自己视为“无意义”的情感了。
无意识的被吸引，这是只有在人类身上才能发挥到极致的东西，而在迅的眼里，四十宫守夜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只要视线在她的身上稍加停留，属于她的喜怒哀乐便会在自己的眼里一览无余。
真的是，可爱极了。
“呐！其实我是想和守夜道歉的！”迅看着守夜踉跄的走过来，并没有伸出手，毕竟这个在人类交际方面才初出茅庐的他怎么会想到“帮助”这个命令，他只是想极力的解释，直到守夜眼里那层灰雾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且我有和灭报备！他同意我可以和你相处，因为我上次发现了！你有这个！”
就像活泼的小孩那样撒着娇，他慌乱的跳到守夜的面前，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后面。
“啊~那个啊。”映入眼帘的便是记忆芯片，守夜也没有了先前的多疑，自己身上的芯片本就是储存性修码吉雅的标配。人类的身上有着修码吉雅的配件，可能在他们眼里就是所谓的同类。
她挑了挑眉，眼眸中也有了些许光亮，虽然不知道迅口中的“灭”到底是何方神圣，但看起来在组织里的地位还挺高。
指不定能在迅的口中套点话。
“抱歉嘛，我也不知道人类的身体这么脆弱。”
守夜依旧圈住自己的双手，将迅甜腻的撒娇甩到了一边。之前还不忘往嘴里塞一颗糖，稍微含糊了一会，叹了口气。
怎么说？难道前几天的“大风车游戏”在修码吉雅眼里就只是普通的游戏？嗯……不过也说得通，毕竟人类不知道修码吉雅的身体有多坚硬，修码吉雅不知道人类的躯体有多脆弱，这种感觉是双向的，没太大的毛病。
思考间，她转过头对上那个俊俏的脸庞，再加上那双无辜的大眼睛正对着自己扑闪扑闪的，便面无表情的抽出手，开始大肆的抚摸迅的头。
不过啊……才接触几次这家伙就把自己当成挚友了，未免有些太顺利。
唉，想起前几天的情景，再看看身边露出享受神情的迅，完全不可能把先前那个阴森恐怖男联系在一起。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表面这么乖但是杀人却一刀带走连悲哀都不愿透露的？
嗯，只能说不愧是修码吉雅吗……
头上的抚摸戛然而止，迅感觉到头上的抚摸消失后，表情还有些意犹未尽，但已经无所谓了，既然做到了主动抚摸自己的地步，那就说明他可以和守夜正常交流。
那么……悄悄提些任性的要求应该没问题吧？
毕竟四十宫守夜是“特别的”嘛！
扑面而来的靠着守夜，迅眼里的甜腻和放心在她的眼里一览无余，“所以——我们是朋友吗？”修长的双臂笼罩住守夜的身躯，即使自己知道修码吉雅没有人类那么温热的呼吸，但她还是胆怯的缩了缩身子，紧靠在桌子上。
迅的睫毛很长，瞳孔也如湖面般清澈透明，白净的脸修饰在上面，再加上那张随时随地都能笑成一朵花的表情，这种相貌在人类里无论如何也算的上“帅气”的上位了。
但很可惜，如果通点人情味，说不定她就会彻底沦陷。
“算……是吧。”守夜逃避的移开了视线，脸上慢慢浮现出属于少女的潮红，她推搡着迅的身体，后者也特别识相的后退。
奋力拍打着自己的脸使自己冷静下来，守夜解放般的呼了一口气，毕竟这个级别的帅哥在自己身边又蹭又笑的哪个女的不脸红，但aims的特级训练告诉自己，单单因为初见的表现来立下“乖巧”的牌子是不理智的选择，所以她拿出了角落的维修箱，走上前狠狠的按下迅的肩让他坐在椅子上。
“之前的事暂且不跟你结算了！现在我需要对你进行维修。”
解释型的视线锁定，守夜低头指向迅的腹部，原本黑紫相间的布料早就被蓝色浸透，仔细看还会发现它已经肆虐到腰带上的布条边，企图再滴出几滴鲜明的蓝证明自己的存在。
“哦哦哦！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是超能力吗！！！”
看着眼前人滑稽的表演，她顿时失语，表情自然的指了指自己的上衣角落，那块一眼就能发现的不自然。
“话说回来，你原来会维修？”迅熟练的敞开了自己的上身，以便于守夜维修，腹部的数据线由于摩擦和划伤早就分成了两段，就连火星都懒得闪耀，在断裂处偶尔发出点光亮。“你到底有多久没有维修了？这块的机体全部都老化了。”
守夜说着就用左手在迅的身体上划了一个圈，右手也在尽可能维修着能弥补过来的部分。
那暗杀弟弟是不是就可以被复活了！他想说，结果却发现惊讶的自己发不出声音，嘴巴大大的张着，最后还是自己晃了晃身体才引起了守夜的注意。
“是是是~在维修的时候我断开了拟人声带和受损部位的链接口，这是必须的工作。”守夜抬眼看着一脸委屈的迅，眼神里也是心安理得，没觉得自己不发出预告是件很让人困扰的事。她站起身，拿起毛巾擦干净手上的蓝色机油，毫不介意身上一直被盯着的发毛感，她拿起桌前迅给自己的安慰糖果，撕开了糖纸，上前抵在迅的唇间。
“啊——”
守夜刻意拉长了音节，语气就像哄小孩一般语重心长，迅看了看守夜，又打量了一下手上的糖果，犹豫的张开了嘴。
在舌头与糖果接触的一瞬间，迅感觉到口腔内猛然充斥着强烈的水果香气，嘴巴不自觉的变化成了“o”的字型。是魔法吗？还是这其实不是他带过来的糖，而是能让修码吉雅感到“开心”的电子仪器？
修码吉雅也能感受到人类的情感吗？
迅不知道，
他只是沉沦在人类早就厌倦的欲望里忘记了呼吸，抬眼和四十宫守夜对视时，守夜都能明显的发觉到迅一直深邃的眼眸里有了璀璨星河。
自己在超市里抢了糖给我却忘记了品尝，未免也太直脑筋了。
守夜歪过头叹了口气，又开始了自己的维修。
果然修码吉雅在做事时只会在意“任务”本身是什么，无心去理睬周边衍生出来的支线。
这个得更改，明天体检完就和aims研发部的那群死老头们谈谈吧。
四十宫守夜想着，继续了手头上的工作。
“守夜？”
“四十宫守夜！”
“啊啊！是！”条件反射的举起手，守夜回过神来时，迅的腹部机体早就被自己维修好了，而那片异样的紫就这么展现在自己眼前，映射出担心的同时还有一层朦胧的灰。
这么快就到晚上了，果然维修这件事又费神又费力吗。守夜在心里想着，转向窗外的夜色，挂在天边的月和周围的繁星缠绵，甜腻且虚伪，她转身抹去脸颊上无意沾到的机油，无声的叹了口气。
“你不会反悔吧？成为我的朋友。”迅忽然开口，像是在确认守夜选择，他坐在凳子上摇晃着双腿，弯曲的发丝和兜帽遮住了他的表情，守夜无法通过微表情来获取他口中的消息。
“我是灭亡迅雷站的哦，要和aims，还有zeroone对抗的坏人哦？”
迅歪了歪头，俏皮的姿势让人捕捉不到他身后隐隐的占有欲，他不想因为自己的身份危险而失去了交朋友的机会，
灭的计划自然重要。
但四十宫守夜也在他们的计划之内。
原因就是自己向灭说了，她脖颈后那片难以察觉到的记忆芯片。
可是……可是！迅微微低下头，将下巴抵在自己的手背上，发出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闷哼。
他也不想把守夜交给灭，因为她很特别，他怕灭会把守夜弄坏。至少第一次遇见自己时不是发出呼叫而是“诶？”的惊呼，仅仅是这一点就足以让迅将视线全部聚焦到她的身边。
为什么要对自己表示恐惧呢？明明一开始自己只是想交个朋友。
他一直在尝试，和人类表示友好，然后交到一个只属于自己的，特殊的人类朋友。可结果就是自己被嘲笑，被唾弃，然后自己愤怒的用□□结束掉他们的生命。
“不会哦……大概。”几乎是脱口而出，守夜不以为然的就发出了足以让某人从椅子上跳起来的声音，但似乎是职业的保守性，她又加了个大概，模棱两可。
毕竟现在的自己，仅仅是为了工作而工作，谈不上什么正义的使者。
任务说要保护市民，那她就会积极的进行疏散，任务说要镇压修码吉雅，那她就会毫不犹豫的将先前才维修好的机器砍成废铁，再依照上头的指示捡起残肢，依靠自己的双手创造出新的修码吉雅。
曾几何时，守夜都会想起耳边的欢声笑语，然后随心所欲的沉沦其中。
但她不配。
十一个生命宛如烟花在身边爆裂开，她还没来得及张开双臂就看到了映入眼帘的红。
什么都无所谓了，
脑内重复着。
既然什么都无所谓了那为什么还要让我活着啊！！！
四十宫守夜在aims的控制室崩溃的大喊着，她想用笔戳烂自己的双眼，划开自己的喉咙，然后抓挠着自己的身体，直到胸口前的鲜血绽放，最后变成枯萎的干涸。但最后还是被不破他们阻止，贴上了“不理智”的标签。
“至少现在，我站在黑与白的中间。”
她想死，想回到那片极乐天国。
她想活，想带着他们的意志活下去。
每次思考到这里时，守夜的情绪就会像钟摆般摇摆不定，两只手臂被强硬的撕扯，痛苦却终究没来个痛快的结局。
她还是想活，想看到星辰的彼岸，曙光的尽头，她会心安理得的张开自己的双臂，毫无保留的从高楼上坠落，给这个荒诞的故事一个滑稽的结局。
“迅，和我拉勾吧，当作朋友的约定。”声音变得低哑温柔，守夜转过头在迅的面前伸出了手，张开了小拇指，迅愣了愣，学着守夜的样子伸出了手，在两个小拇指接触时又被那炽热的温度吓了一跳，然后慢慢的缠绕，像是确认般握了握。
就这样轻柔的拉着勾，在月光的注视下，迅将此时的守夜全部都记录在了脑内。
他开始，开始对人类的情感抱有期待。
至少让他相信一下吧，相信一下现在在眼前闪烁着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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