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秋凤终于崩溃跳塘,要不就别再利用赵卫东了吧
他的话音落下,全场哗然。
连隔壁第三生产队的社员,都有些忍不住跑来看热闹。
王秋凤又臊又急又怕,已经面无人色,慌张不已,立刻从地上爬起来站好,胡乱整理衣服和头发。
她语无伦次的解释,“支书,我,对不起,意外,这次是我心情不好,沈知远他,我——”
王国强强硬无情的打断她的话,“停,不要给我找任何借口,哪怕真的有人干涉到你的情绪,你也不该上工时间胡闹,把私人情绪带到劳动中来!身为妇女主任,你应该明白集体利益为先的道理!为了发展,为了集体利益,个人情绪算什么,就应该抛在脑后!”
“是,我知道错了,我不该……”
“你的确不该!刚才那个样子,你看看像一个令人信任、能带领大家积极向上的妇女主任吗?简直就是一个泼妇!”
王国强的话一呵斥出口,王秋凤浑身都颤了颤,眼泪刹那盈满眼眶,死死咬紧嘴唇,满面羞愤,屈辱。
对于一向好强高傲的她来说,被人骂成是泼妇,令她的自尊难以接受!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听着她被骂……
一道道意味不明的目光射来,一句句偶尔带刺笑的窃窃私语……
“呜——”王秋凤顿时溢出哭声,双手用力捂住脸颊,感觉无地自容。
“王支书,我是生产队的队长,是我没有管理好社员,是我的错。”赵大山站在王秋凤面前,面容沉闷。
王国强指着他的鼻子,“你当然有错!上工时间,就你这个生产队无所事事,又吵又闹!不过你再有错,也比不上她,起码你还知道收敛仪态!”
这话,又是刺得王秋凤羞辱不已,浑身都发抖起来,咬着嘴唇呜呜的哭。
忽然她像是崩溃了一样,挣开赵卫南和赵卫北就上了田埂,捂着脸哭着跑走了。
这下,王国强更加生气。
“上工时间,她这是去哪!太不像话了!完全只顾个人情绪,不顾集体!看来妇女主任这个位置,的确不适合她!她这种作风,只会给女同志树立不好的榜样!”
他的话引起一阵骚动,许多人按耐不住,跃跃欲试。
终于,有人还是激动的上前问,“那王支书,您的意思是要选一个新的妇女主任?”
有人开头,立刻就有第二个兴奋接话,“是啊支书,当妇女主任要什么条件啊?”
王国强看着第四生产队的社员们,沉吟,“看来你们很多人都有意向当这个妇女主任啊,是王秋凤同志平时当得不好吗?还是你们对她的做事不满意?”
社员们面面相觑,偷偷看赵大山和赵卫北的脸色,而赵卫南已经去追王秋凤去了。
赵大山沉着脸,迎着社员们的目光试探,不做声。
于是社员们一时也不敢对王国强说王秋凤的坏话,可是又不甘心错过机会。一时间,场面竟是安静下来。
“人无完人,主任整体还是不错的,不过大家想试试挑战自己,为集体贡献一份力量,也无可厚非。”一道含笑的声音响起。
王国强看去,沈知远对他点了点头打招呼。
王国强脸色缓和一点,不过还是说,“人无完人,整体不错,就是说还有做得不好、需要进步的地方了。赵队长,我说得对不对?”
赵大山冷冷扫过沈知远,掐紧掌心沉郁点头,“是。”
“可是主/席说过,事无小事,每一件事都要做好,尤其是为集体办事!”王国强情绪骤起,“她刚才像什么样!我看这个主任的位置她——”
“王支书,请您给我妈一次改正的机会。”赵卫东急急跑了过来,声音还带着气喘。
王国强,“理由。”
赵卫东郑重,“我妈做了五年主任,从没耽误过一次集体的事情,从没损害过集体的利益,兢兢业业,辅助我爸这个队长年年提高队里粮食产量。最近她的确压力大,心情不好,”
他抿唇,“这一点,您可以从村里的流言求证到,最近因为家事,她情绪较为敏感,但是我相信经过调整,她依旧能胜任主任这个位置。所以我请求您给她一次机会,不是因为她是我妈,而是因为我认为她是个优秀有能力的女同志。”
王国强听了,沉默着,像在思考。
最终他点头,“好,那我就再给她一次机会,不过我会暂时停了她主任的位置,等她通过观察期,我觉得她改正了,才能给她恢复。”
“这个期间,其他女同志也可以毛遂自荐,我会认真审评,考量,如果有更合适的,也可以任命做妇女主任。就像沈知青说的那样,挑战一下自己,也不错,我是很欢迎大家有为集体贡献力量的心意的。”
所有社员顿时止不住的喜悦,有人甚至欢呼出声,红光满面。
只有前一秒还松一口气的赵家人,一颗心重重下沉。
赵宝娟无助,“这不就相当于撤了妈主任的位置吗……”
赵卫北也发慌,“妈知道了不得天塌下来……”
“起码还给了妈再竞选的机会。”赵卫东似乎还维持着冷静,可是再一看,他的手心也无意识的握紧了。
因为他们知道王秋凤有多么看重这个位置,多么引以为傲,多么自豪自己能当上主任,这是她每天干劲满满的原因之一。
她曾经骄傲的说过要当一辈子的,可是现在却被撤职了……还是以这么没有面子的方式……
赵宝娟慌得止不住的发抖,眼泪掉下来,“怎么办啊,要是妈知道了……三哥要不你再去求求王支书吧,他还没走远?”
赵卫东摇头,“没用的。”
“可是——”赵宝娟说不下去了,无助的哽咽住,捂住脸呜呜哭泣,“怎么会这样啊,三哥,怎么会这样啊……”
赵卫东被她拉着胳膊,迎着赵大山责备冷漠的冷眼,站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个人走到他身边,静静的站着。
赵卫东抬起眼,一双眼已经覆盖满红血丝,和来人静静的四目相对,过了两秒,赵卫东转身往一旁走去。
沈知远慢慢跟在他后面。
两人就这样沉默的走到一边没人的地方,其余人庆祝的只顾着庆祝,难受的只顾着难受,没人注意他们,只有离开时赵大山在他们身后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
沈知远站住,看着赵卫东站在面前始终背对自己的后背,“你怪我了?这是连看见我一眼都不愿意了?”
下一秒,他就被赵卫东转身紧紧抱进怀里,少年几乎要把他揉进身体融为一体,低头把脸埋进他的脖颈里,默默的,一言不发。
沈知远能感受到他透出来的难过,伤痛。
心里莫名的有点闷闷的不适,沈知远喉结滚了一下,手放在赵卫东的胸膛上推了推,下一刻就被抱得更紧。
“没有,没有生你的气。”少年声音沉闷。
“可是如果不是我让她激动,她就不会失态被王支书看到。”沈知远说。
“你说的那些话没什么不对的。”赵卫东抱紧他,“而且你也不是故意的,所以我怎么会怪你。”
可是如果他是故意的呢?
他早就看到王国强了。
赵卫东已经平复了一点情绪,怕他还多想,不开心,所以捧住他的脸认真解释,“刚才我是不是吓到你了?对不起,刚才我心里有些难受,不开心的时候我就会那样,不是故意冷落你的。”
沈知远迎着那双认真的眼睛,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回应。
这种感觉令他不适,烦乱不已。
“不好了!主任跳塘了!不好了!快来救人啊!”
远处一阵凌乱呼喊声,如同一道惊雷落下,叫人心惊!
赵卫东瞬间如同一只豹子跃起,飞快往回跑,与此同时,赵家所有人都神色惊惶的往村里水塘赶!社员们也是呼啦啦的跟着跑。
等沈知远到时,王秋凤已经被救起来了,浑身湿透面无表情的坐在地上,像是一块了无生趣的木头,浑身湿透的赵卫东和赵卫北赵卫南站在她身边,周围围满了人,叽叽喳喳。
沈知远走过去,“主任没事吧?”
顿时,几道不善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赵卫东挡在沈知远面前,低声说,“跟他没关系。”
“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要不是他,妈至于会情绪失控?!”赵卫南激动的指着沈知远的鼻子,湿透的脸满是气恨。
赵大山一言不发蹲下,扶起王秋凤就要走。
“爸,妈,”赵卫东喊了一声。
王秋凤垂着头冷冷抿紧嘴角一言不发,眼尾无声写满怨,恨。赵大山则是掠过赵卫东,叫了赵卫南和赵卫北一声,“衣服都湿了,还不回家换衣服。”
赵卫东眼尾刹那红透。
赵家人走后,社员们也慢慢散了。
沈知远忽然被赵卫东抱住,少年灼热的眼泪无声大滴落在他脖颈间。
“他们怨我……我是不是成了全家的罪人。”
“没关系,没关系的,我还有你,你会陪着我。”
沈知远心头蓦然颤了颤。
鬼使神差的,竟生起了一个念头。
要不,别再利用赵卫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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