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委托
滨江大道步行街上，像徐记海鲜这样人均三百多的餐厅并不少见。
包间里，我用勺子像铲土一样将砂锅煲仔鱼一勺一勺铲进嘴里。十多块钱的鲍鱼我一口一个，吃的那叫一个爽。
泰兰德在旁边坐着，微微蹙眉。
“吃啊，爆汁玻璃乳鸽。”我招呼她吃，今天她请客，她不吃我还有点不好意思。
“呃，那个……”泰兰德试探似的看向我，眼中三分怀疑，六分急切，还有一分是她现如今何时都无法摆脱的焦虑。我停止咀嚼，包间里立刻安静了下来。
“呃……没事，你先吃吧。”泰兰德尴尬的收回目光。很明显她是着急要说正事了，我要是再继续吃那就是不识相了。
“你是要说那件事吗有什么要给我看的，就拿给我吧。”我擦了擦嘴，我今天来就是敷衍她一下。过不了多久，下一次历练就会开始，我如果再去调查她的事被什么人缠上了，那会很危险。
泰兰德从一个小背包里掏出五张a4纸递给我。我接过来一看，上面分别写着7，6，5，4，3。
“怎么了？这是什么？”
“五天前，我早上醒过来就发现了一张印着7的a4纸。之后的每一天我的床头柜都会发现，而且数字会依次减小。”
我笑了，泰兰德不解的看着我，好像还有点生气了。
“你笑什么，我说的是真的。我晚上都锁好门窗，但是每天早上都会出现。”
“我没说你在骗我，但我就是觉得你不用担心了。”
“为什么？”
“我问你如果六天前你走在路上，有人突然出现要杀你，你怎么办”
“我会跑，至少反抗一下。”
“如果跑不过他，反抗了呢也没有用，更没有人来救你呢？”
“这……”
“你没办法了吧。”我看向泰兰德，她点了点头。
“那如果现在有人要杀死你呢？”
“我随身带着电机防狼器和一个报警器，是我特地去买的，应该是有机会的。而且我去哪里都会事先和朋友说，如果我长时间消失他们可以报警。”
“那不就得了，既然他可以冒更低的风险出其不意得干掉你，那为什么还要给你寄倒计时，让你能有所准备呢？”
“可是，在我们学校已经有四个学生收到过邀请了，他们都在倒计时最后一天失踪了。一开始我们宿舍收到7时，还不知道是寄给谁的，之后我们都各自回家了，只有我在第二天收到了。我平时父母不在家，住在寝室里还更安全一点，但她们都不敢和我住了。”
这下就棘手了。已经有四个学生失踪，关键在于凶手还会提前寄倒计时来警告他们，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了。
“我想到两个可能”，我站起身“一，凶手可以随心所欲让任何人消失，更本不顾虑他是否有准备。二，凶手根本就不是人。”我走向包间的门。
“这件事我管不了，由于还没调查，我可以把钱退给你。”我的猜测无论那一样应验，都不是我能插手的，因为以我现在的实力，再加上历练给我的压力，我去了就是送死。
“欸别……”我刚要走出包间，手被泰兰德死死拽住。“我不用你退钱，你至少也去我宿舍那里看看吧，万一找到什么线索呢？你是要钱吗？十万怎么样”
我的身体猛地一怔，不是因为十万块钱(当然，也占了一些)而是突然想到了极其不好的事。我猛地甩开她的手，看向无名指，手指上的姻缘红绳变得淡了很多。
糟了！大意了。
我也顾不上别的，抓起泰兰德的手，她的左手无名指上，多出一圈淡淡的红线。
“怎……怎么了？”泰兰德没有把手抽回去，反而是变得扭捏了。
我的脑门被黑线布满。泰兰德当我老婆，我愿意，非常愿意，甚至之前我只要见过她一面，我就会日日夜夜想她。
但现在不行，我被天盯上，将来可能被历练中没有处理好的鬼怪盯上，被别的历练者盯上，如果我动了真感情，那一定会成为我的把柄和弱点。
不过我倒是没有感觉多少异样，看一眼泰兰德除了觉得她漂亮，并没有更多的东西产生。也许这个法器由我使用，那生效的只有她。
“20万，你看你的命值不值这么多。”我一本正经得加了10万。
既然姻缘红绳生效了，那她应该能答应我的许多要求，这十万不赚白不赚。
“可以。”她回答的很爽快，看来20万还是在她的预算之内的，我也有点后悔没有要更多。
“那好，我先去你寝室看看吧。”
泰兰德所在的雨市大学是一个中规中矩的一本大学，并不是什么贵族学院，泰兰德则是雨市大学化学系的学生。
校园里学生很多，处处洋溢着青春的气息。我估算了一下，如果当初没出那么多意外，那我现在应该也还在上大学。只是现在即使我有了钱，即使我完成了历练，我也绝对无法回到他们之间。
“泰兰德”
穿过教学楼时，路过一个很大的教室，泰兰德被叫住了。仔细一看，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看样子是老师。
“张老师。”泰兰德礼貌的回应。我瞥了一眼教室的门牌，是化学实验室，里面飘出一股若有若无的刺激性气味。
“这位是？”张老师上下打量了一下我，又把目光投向了泰兰德。
“他是我找来的，来帮我看看……”
“能行吗？”张老师一脸关切，很明显是知道泰兰德的事。
“试试看吧。”泰兰德的双眸垂下了。
“我带你们一起吧，不然宿管不会放他进女生宿舍。”
“好，那谢谢张老师了。”
张老师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我和泰兰德跟在她身后。
“泰兰德，刚刚化学实验室里一股什么味啊？”我出于好奇，问了出来。
“哦，前天有人把次氯酸倒翻了，那东西是强酸，有很重的刺激性气味。”
很快，我们来到了宿舍，打开门，一股清香飘出。我们走进去，房间里两个衣柜，还有四张床需要爬木梯才能上去，床下是书桌。三十多平塞得比较满，但很温馨。
说实话到了现场我一时没有任何头绪，这就是普通的女生宿舍，没有一丝一毫的异样。
我来回在房间里踱着步，突然感觉走路时脚下有点粘粘的。
我站住了，缓缓的蹲下，用手摸了摸我刚刚站的位置，确实有点粘粘的。我在地上摸索了一阵，只有一小块。
我将窗帘完全打开，又打开了灯，在充分的灯光照射下，地板上反射出五六个半透明的脚印。
“斯——”两个人都轻呼了一声。我用脚在地上用力踩了踩，没有留下脚印，很明显不是我的，而这尺寸也很明显不是两个女人的。
“妈呀，这是什么呀，正常人走路会留下这种脚印嘛……”泰兰德彻底慌了神。
“也许是有人踩到了什么饮料也不一定。”张老师稍微淡定一些。
“这不是会不会留下脚印的问题，“我用手摸着地上的脚印，“这里是女生宿舍，出现你男人的脚印就很不正常。
“而且……”我扣了扣脚印的边缘，撕下一小块，捏着还有点弹性。
“如果是饮料什么的，应该不会结这么一层膜。”我将撕下的一小块递给她们。“能看出这是什么吗？”
我吃了没文化的亏，就算找到线索，也没法进行更深一步的分析。但文化人，我身边就有两个。
“这个……”张老师捏了捏“我不能断定，但手感很像橡胶。”
“这么说，这是来源于某个人鞋底的”
“应该是，但鞋子就算老化，鞋底的橡胶也不会融化。”
橡胶，融化一个片段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
“之前你们化学实验室有人倒翻了什么强酸，会不会是有人踩到，导致鞋底融化了？”
“那是次氯酸，是一种强氧化性酸，理论上确实可以将橡胶融化。但现在的鞋子鞋底一般都用更耐磨的硫化橡胶，即使是强浓酸也不能与之反应。”
“那可不一定啊，有些老式的军靴不就是用硅胶做的吗？听说越战的时候，一开始解放军就是穿的硅胶鞋底的鞋，但后来战地点埋伏了不少有竹签等尖锐物体的陷阱，解放军原来的鞋子很容易让这些东西扎进脚底。因此解放军的后勤部门针对这种情况以及当地的地理环境做出一种钢板鞋子用来作战……”
“okok，停，可以了。”我连忙打断泰兰德的长篇大论。
“1979年那时候的鞋子，学校里怎么可能有人穿呢。”话是这么说，但这一点我也牢牢记住了。
我又检查了一下窗户，没有撬过的痕迹，至于门很容易就能捅开，看来现在最大的疑点就是脚印。
“走吧，你寝室里估计也就这么多东西了。”
走出寝室楼，张老师有事离开，我和泰兰德走在校园里，与众多学生毫无违和感。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我这几天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明天你到我家过夜，把倒计时最后一天过完。我也许不在家，我会让人保护你的安全。现在你先活过最后一晚，我会调查下去的。”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历练就会突然开始，但我知道一定就在这两天。如果是明天那我只能让光头强保护她了，如果她死了，那也没有办法，我自己的命我永远会放在首位。
炎热的夏天，身边学生们来来往往，脚步声杂七杂八。有水晶凉鞋较为清脆的声音，有豆豆鞋嘎吱嘎吱的声音，有球鞋摩擦地面时吱吱的声音，有……
我猛然间混身一怔，那脚步声很沉闷，听着像是靴子。这么热的天，又没下雨，难道是那个人我低头，只看见无数双腿，花花绿绿。现在是饭点，人很多，我凭着感觉在人群中快速走着，一面时不时低头。
我越走越快，越走越快，但最后还是停下了。那声音彻底消失在了人群里。
“你怎么了？”身后传来泰兰德的声音。我一回头，她一脸疑惑的看着我，鬓角也被汗水打湿，一模秀发粘在脸庞。
“我想你是对的，”我无奈的看向人群“现在确实还会有人穿军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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